第1章 第1章.迷亂
混亂,灼熱,痛苦,盛君離一瞬間以為自己正身處地獄。耳邊隱隱傳來女人的說話聲,聲音雜亂無章,像有幾個人在她耳邊爭吵,音色隱隱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誰。很快,一切聲音消弭下去,隱約間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阿離,君離,盛君離……
盛君離有一瞬間的茫然,很快想起來自己已經不再姓蕭,她有些痛苦,一種被拋棄的窒息感堵在喉嚨里,咽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就那么梗在那里,如頑固的魚骨,痛,但又無法拔除。
哪怕處于一種混沌的茫然之中,她仍然感到難過。爸爸不認她了,媽媽不要她了,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她沒有家了。
這種認知痛的讓她幾乎要哭出聲來。
但很快,耳邊加重的呼息和身體異樣的感受讓她的思維中斷,仿佛烈火灼燒,急需天降甘霖。
“熱。”床上的少女咬著唇,漂亮的眉深深蹙著,擰出痛苦的弧度,與眼角的濕潤一起,顯露出一種驚人脆弱美,“好痛。”
女人不知道她在痛什么,只想撫平少女緊蹙的眉心,讓她遠離痛苦,不要連夢中都在哭泣。
溫涼的水流入喉中,柔軟的身軀抱了上來,盛君離睜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雙清冷深邃的眼,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將眼底的神色割的支離破碎,只留下模糊的陰影。
恍惚間盛君離仿佛入了夢,夢中溫暖舒緩,如在天堂。
窗外燈火如晝,天上的云悄悄遮住了月,云層翻滾,風吹過,天便明了。
盛君離是被窗簾下漏進來的光晃醒的,未關緊的窗戶送進來了調皮的風,吹開窗簾,帶來些許清涼。她睜開酸澀的眼,抬手想揉揉眼睛,扯動肌肉的一瞬間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沉默一瞬,睜開眼,看到了胳膊上明晃晃的痕跡。坐起身,視線往下,從看得見的胸腹,直到沒入被下,細膩白皙的肌膚上斷斷續續分布著青紫的痕跡,腿下已經不用查看了,那種異樣的觸感已經在告訴她昨晚發生了什么。
盛君離呆呆地坐在被褥里,如瀑的黑發散亂地落在肩頭,大腦一片空白,神情一時有些茫然,不敢相信自己經歷了什么,她怎么,怎么被……會發生這種事情。
良久,少女勉強整理好心情,掀開被子想下床,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跡時她嘴唇動了動,最終沉默下來,一言不發。下床的時候她腿軟了一下,差點摔到地上去,但盛君離只是咬牙扶著床站好,忍著不適感進浴室簡單沖了個澡,然后回來換衣服。
她昨天穿的是簡單的t恤長褲和外套,衣服不多,卻是散亂地扔在地上,可以看出昨晚脫衣人的不耐煩,也不知道是盛君離自己脫得還是別人代勞。拿過內衣,內褲,穿上t恤,套上褲子,拿外套的時候她卻從里頭抖落一只鉆石耳墜。
盛君離呆了呆,彎腰把它撿起來,然后放到手心對著太陽仔細看了看,點綴的碎鉆閃著漂亮的光,確認這是一只女性耳墜。發現這一點時她莫名其妙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男人。
松完氣之后她又看向耳墜,慢慢皺起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只耳墜有點眼熟,但具體哪里見過又想不起來。
算了,這不重要,一夜情對象只是一夜情而已。
想完以后,盛君離吐出一口氣,想把耳墜留在床頭柜那里,但猶豫了下,懷著一種莫名的心思,還是把她放進了自己的兜里。
萬,萬一呢。
盛君離也不確定自己是什么想法,只是很混亂。
穿好衣服,戴上口罩,扣上帽子,她對著鏡子檢查一遍自己的衣著,確定沒有什么暴露的地方才拉開門出去。
窗外的風吹進來,輕輕撩動桌上的花,誰也沒有注意到柜底飄落的紙張。
出門打一輛車回家,盛君離低聲報了公寓的坐標,待車子啟動后便沉默地看向窗外,街邊的風景飛速后退,將一切都甩在身后,唯有無盡的煩惱無法丟開,反而隨著壓抑越發焦灼。
盛君離忍不住捏了捏耳垂,這是她焦慮時最喜歡的動作,溫熱的手和溫涼柔軟的耳垂相接,好像能很好的撫平心底的焦慮。然而這次不一樣,盛君離摸到耳垂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上面的淺淺牙痕,她呆了一下,腦中猛然閃過一個畫面,是女人喘息著咬在她耳朵上的場景。
黏黏糊糊的聲音輕哄著她做出各種動作,羞恥,羞恥至極。
盛君離瞬間切斷所有回憶,深吸一口氣,把臉埋進了手心里,然后慢慢吐出來,很勉強才平復了過分激烈的心情。
很好,又確定那是女人了。而且聽聲音有點點耳熟,有點,有點像認識的人,但又不確定。記憶太模糊了,她昨晚不知道是被人下藥了還是怎么了,記憶雖然沒有完全空白,但處于一種斷層期,想什么都想不起來。
深呼吸一口氣,盛君離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過去了就過去了,就當被狗咬了,什么都沒有發生。
對,什么都沒有發生。
一路上都在對自己進行自我暗示洗腦,到下車時盛君離終于平復下來,恢復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靜。她付了車費下車,刷卡走進小區。
這個小區算是中檔小區,治安一般,環境尚可。原本以盛君離曾經的身份來說是絕對不會住這種地方的,但半年前一份親子報告打斷了她與父母的關系。
面對咄咄逼人的,被她占據了身份的真千金,盛君離只能忍下所有,默默搬離那個家庭,出來時分文沒帶,身上只有養母給她買的衣服。
盛君離理解,看到長在那樣一個家庭,最終又被送到孤兒院勉強長大的親女兒,再看看自己這個精心培養的假女兒,養父母沒有報復她已經很不錯了。
但,但是,還是有些難過。
她被抱錯的時候,也只是一個嬰兒啊。
所幸盛君離還有一張臉不錯,半年多前簽了一部戲拍了,劇組當時以為她是蕭家千金,所以給的價位不錯,后來雖然爆出來這件事,但合同已經簽了,盛君離也還算努力,最終那邊沒有違約,按照價位給了錢。盛君離在劇組吃住挺久,完了拿到錢大部分打給蕭家算是還債,剩下的給自己在這里租了一套房,之后便花的干干凈凈了。
回到家,盛君離給手機充上電,一打開發現有很多未接來電,最多的那個備注是經紀人。她正想著要不要打回去,那頭很快又打過來一通,她看了眼,看到備注是經紀人時猶豫了下,末了還是接了起來,提了提心道:“喂?”
“你在哪里。”劈頭蓋臉的尖銳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讓盛君離的手指緊了緊,“盛君離,你不會以為你還是蕭家大小姐吧?我好不容易給你找的資源找的關系,你就這么鴿了??!你對得起我嗎!”
“你昨晚去哪里了!知不知道人家馬總等了你多久?!”
“我……”盛君離抿抿唇,還是說道:“我不陪酒。”
“呵,裝什么清高呢,你要有資源就算了,可你還是蕭家大小姐嗎?你有資源嗎?你以為資源是從天而降的嗎?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盛君離垂著眼,手指曲起,默默的,沒有反駁一句。
“得了,我不說你了,沒上進心的東西,周末有一場晚宴,你給我好好表現,知道嗎?”
“我……”盛君離想拒絕,可她話還沒說完對面有傳出一連串輸出,經紀人語帶譏諷,話里話外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末了話題已轉,戴佩說道:“就陪人家馬總喝一杯酒,又不是讓你□□,這圈里誰沒應酬過,你怕什么,又不是把你送到他床上去。”
可你昨晚才把我送到另一張床上去。
盛君離嘴唇動了動,沒說話,最終松了口說:“好。”
經紀人這才滿意,敷衍的夸了她兩句就掛掉了電話,掛之前反復強調說一定一定要去。盛君離只嗯了一聲,什么也沒說。
其實她明白經紀人對自己態度這么差的原因,有時候就在想當初要是沒人知道自己是蕭家千金就好了。也不對,這是養母要求公司照顧的,她當初不好拒絕,就默認了,但在那個人回家并且上位之后……
她的資源,經紀人,再到周圍的一切一切,全都變了。
盛君離能怎么辦,她什么都做不了。
掛掉電話,周圍變得寂靜下來,盛君離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身體發出抗議才恍然回神,然后拿出浴巾進了浴室。
她在浴缸里沉默著反復搓洗自己的身體,直到所有看得見摸得著的地方從人為的痕跡變成自己造成的紅痕才停下來,然后她站起身,走到淋浴下打開花灑,在兜頭灑下的水浴下,她透過水霧看向鏡中的自己,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仿佛把近些時日的所有委屈一同吐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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