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圣節(jié)后，11月1日，維多利亞去給斯內(nèi)普教授交自己的課外閱讀論文。

        她一路小跑，不時回頭，昨天的巨怪事件讓大家人心惶惶，聽說赫敏·格蘭杰差點就死掉了，幸虧大難不死的男孩救了她一命。維多利亞平時就不喜歡出門，這時更是除了上課和去圖書館，其他時間恨不得全在公共休息室了。

        她來到教工休息室，這就是她偷偷潛入一年級魔藥課的后果，斯內(nèi)普教授禁止她再去他的辦公室，只在教工休息室見她，如果沒見到他人就留言。如果她去他辦公室，第一次扣一分，第二次扣二分，第三次扣四分，依此類推。

        一般來說教工休息室是沒有什么隱私可言的，大多數(shù)學(xué)生都習(xí)慣了敲門后立刻就進去，維多利亞當(dāng)然也是。她敲了敲門便進去，然后頓時愣在原地：教工休息室里只有斯內(nèi)普教授和管理員費爾奇，斯內(nèi)普教授的袍子撩了起來，他的一條腿鮮血淋漓，血肉模糊。費爾奇正在把繃帶遞給他。

        她大意了。

        斯內(nèi)普教授臉色陰沉，喝令：“出去，梅森。”

        維多利亞立刻退出，然后在關(guān)門之前，又閃了進去，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先生，”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沒有白鮮還是你的傷不能用白鮮？”他的傷口看起來只是皮肉傷，并不像黑魔法，不過話說回來，她又懂多少黑魔法呢？

        “我沒有白鮮。”斯內(nèi)普教授依舊沉著臉，只是語氣溫和了一些。

        維多利亞從書包里摸出一個棕色的小瓶子，顯然里面是白鮮——這個分量似乎不太夠，然后是三個口罩，自己戴了一個，然后分別遞給斯內(nèi)普教授和費爾奇。斯內(nèi)普教授木著臉，維多利亞解釋：“先生，你傷到了深層肌肉，說話時噴出的唾沫會污染傷口，麻瓜醫(yī)學(xué)，而且我讀過書，巫師也是會感染破傷風(fēng)的。”她拉過一把椅子，斯內(nèi)普教授把腳放了上去，又帶上了口罩，然后費爾奇也戴上了。然后維多利亞又摸出一個盒子，從里面取出一只膠頭滴管，沖費爾奇笑了笑，“費爾奇先生，讓我來吧。教授，你需要先清洗傷口，麻煩你施一個清水如泉吧。”

        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用探究的目光看著維多利亞，什么樣的學(xué)生會隨身帶著白鮮，還有膠頭滴管這種極其不常用的工具？這一分神，他就不由自主地施了個清水如泉，維多利亞給洗干凈的那一小塊傷口滴了一滴白鮮，一團綠煙升起，新生的嫩肉和皮膚已經(jīng)取代了原來模糊的血肉。維多利亞抬頭，“再來一個清水如泉，先生。”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忽然覺得維多利亞簡直有點像龐弗雷夫人，他又不由自主地照辦了。在你聽從一個人兩次命令之后，接下來就會事情變得異常簡單——繼續(xù)執(zhí)行她的命令。

        一個小時之后，那瓶白鮮已經(jīng)用完，斯內(nèi)普教授的腿也變成了愈合幾天后的樣子，他把腳挪下來，又準(zhǔn)備放下袍子，“拉文克勞加……”

        “等一下，先生，”維多利亞放下膠頭滴管，轉(zhuǎn)過身來，“我還需要檢查你有沒有骨折。”

        “我不允許——”斯內(nèi)普嘶嘶地說，但是維多利亞已經(jīng)單膝跪地，從他的腳踝往上捏，“你怎么敢——嗷嗯——”他悶哼了一聲。“我非常抱歉，但是我必須這么做，先生。”維多利亞一邊快速說，一邊繼續(xù)向上捏，直到膝蓋，期間斯內(nèi)普教授又悶哼了一聲。

        “是骨折，而且是兩處，先生。”維多利亞抬頭仰視斯內(nèi)普教授，“你得去醫(yī)療翼。”

        “我可以走路，這就意味著不是骨折。”

        “你的骨頭沒有斷，但是很可能骨膜充血了，這叫做輕度骨折，先生，但是又因為骨頭確實是好的，所我不清楚生骨靈到底能不能用，你得去醫(yī)療翼，”維多利亞想了想，“你可以說你在樓梯上摔倒了。”

        斯內(nèi)普教授用鼻子噴出了一大團氣體。

        好吧，麻瓜世界的警察也不會相信這種鬼話的，維多利亞又想了想，“費爾奇先生，我可以和斯內(nèi)普教授單獨談?wù)剢幔俊辟M爾奇離開后，維多利亞接著說，“我們可以說，我在樓梯上摔倒了，你接住了我，但是傷到了你自己。先生，不管你是怎么弄的這個傷口，我假設(shè)它破壞了你原有的計劃，因此你還要再嘗試一次。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更應(yīng)該去看龐弗雷夫人了，”維多利亞的語速慢了下來，帶上了幾分意味深長，“以便知道下一次你需要準(zhǔn)備什么魔藥，先生。”

        該死，這個小姑娘十分地有道理。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站了起來，“走吧，我們?nèi)メt(yī)療翼。”維多利亞收拾東西跟了上去，一拉開門就發(fā)現(xiàn)弗利維教授正站在門口。

        “這是怎么回事？”菲利烏斯對眼前的情況一臉不解——斯內(nèi)普和一個拉文克勞女生在教工休息室，還關(guān)上了門？！

        “院長，”維多利亞看了一眼斯內(nèi)普教授，“我從樓梯上不小心摔下來，斯內(nèi)普教授接住了我，但是傷到了他自己。”

        弗利維教授把這句話自動翻譯成斯萊特林的學(xué)生把維多利亞·梅森推下了樓梯，而斯萊特林院長在給自己的學(xué)院收拾殘局，因此只是點點頭，語氣平淡地說：“你可以離開了，梅森小姐，我送西弗勒斯去醫(yī)療翼。”

        斯內(nèi)普教授的腿雖然已經(jīng)愈合，但并不是完好如初，白鮮的治療痕跡猶在，是不能見人的，維多利亞趕緊說：“院長，我……我想要一起去醫(yī)療翼。”

        弗利維詫異了一下，然后就同意了——維多利亞·梅森是受害人，又不是加害人。三人一起來到醫(yī)療翼。

        龐弗雷夫人對眼前的組合也十分驚訝：拉文克勞院長，斯萊特林院長，以及那個沒有魔力的拉文克勞女孩，“好吧，梅森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呢？”

        “不是我，龐弗雷夫人。”維多利亞朝斯內(nèi)普教授偏偏頭，把剛才對弗利維教授撒的謊又對龐弗雷夫人重復(fù)了一遍。

        “好的，西弗勒斯，”龐弗雷夫人轉(zhuǎn)向斯內(nèi)普教授，“你傷到了哪里？”

        “右小腿，”斯內(nèi)普教授看了一眼維多利亞，“沒有淤青，但是走路有點疼，有兩處骨頭捏起來有點疼。”

        龐弗雷夫人完全沒有上手摸一摸或者看一看的意思，直接就采信了斯內(nèi)普教授的說法，“你傷到了骨膜，會自己恢復(fù)的，只是會疼，你不上課的時候，要盡可能坐著或者躺著，如果疼得厲害，就自己熬一份止疼藥吧，我這里的存貨也是你熬的。”維多利亞這時就開始后悔了——龐弗雷夫人可不是一個不負(fù)責(zé)任的人，她沒有對斯內(nèi)普教授動手，只能是因為相知甚深，自己早先的舉動實在是太太太魯莽了。

        斯內(nèi)普教授瞪了一眼維多利亞，“謝謝了，波比。”他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弗利維教授叫住了維多利亞，“梅森小姐，你來一下。”此時醫(yī)療翼沒有別人，弗利維教授直接問她：“是有人把你推下樓梯的嗎？”

        “啊——哦？”維多利亞恍然大悟，原來弗利維教授是在想這個，“不是，院長，是我沒注意到樓梯上的陷阱。自從斯內(nèi)普教授成了我的魔法監(jiān)護人之后，斯萊特林就沒有人欺負(fù)我了。”

        弗利維教授盯著她，“你是一個拉文克勞，不管什么人欺負(fù)了你，你都可以告訴我。”

        “是的，院長。這次真的是意外，額……而且主要是我的錯，我去交我額外的魔藥作業(yè)，半路想要再檢查一下，就忘了樓梯上的陷阱，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腳□□，然后摔了下去，撞到了斯內(nèi)普教授，結(jié)果就只有斯內(nèi)普教授傷到了。”

        “如果是這樣，你需要向斯內(nèi)普教授正式致謝。”

        “是的，院長。”

        維多利亞奔回宿舍，包了一大瓶白鮮，又直奔斯內(nèi)普教授的辦公室。

        斯內(nèi)普教授辦公室里多出來一個雙人沙發(fā)和茶幾，他正坐在雙人沙發(fā)上面，右腿平放，十分沒有好氣，“你又來干什么，梅森？”

        “謊言需要細(xì)節(jié)，先生。”維多利亞把禮物和作業(yè)放在他辦公桌上，“我今天本來是來交作業(yè)的。并且，對于一個因為救我而受傷的教授，如果我不正式致謝的話，未免就太沒有良心了。”

        “那是什么？”斯內(nèi)普教授朝著她的禮物揚起了下巴。

        “白鮮，先生。”維多利亞回答。

        斯內(nèi)普教授撅了撅嘴，“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想我應(yīng)該待至少10分鐘才算合理，先生。我會安靜的。”維多利亞小聲提醒他。

        斯內(nèi)普教授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趕她，只是不理人。

        維多利亞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預(yù)備時間一到就閃人。

        斯內(nèi)普教授忽然開口了，“菲利烏斯雖然沒猜對，但那種事情真的發(fā)生過，是不是？斯萊特林學(xué)生在樓梯上推你。”

        維多利亞對教授之間的默契暗暗佩服，她笑了，“不，沒有，先生。”

        斯內(nèi)普教授的表情顯然不信，維多利亞繼續(xù)回答，“是在麻瓜學(xué)校發(fā)生過。”

        斯內(nèi)普教授挑了挑眉毛，維多利亞又繼續(xù)解釋，“我當(dāng)時9歲、10歲，和一群十七八歲的人一起上高中，我是個書呆子，我成績?nèi)玜，我沒有朋友，所有人都會欺負(fù)我的。這不是什么斯萊特林特質(zhì)。霸凌到處都是，霍格沃茨也有，可是自從你成了我的魔法監(jiān)護人，就再也沒有斯萊特林欺負(fù)我了。而在麻瓜世界，教師喜歡我是沒用的。”

        “如果是這樣，你書包里為什么會有白鮮？恐怕你還有很多別的魔藥吧？”

        “這種帶空間擴展的書包，理論上可以裝下一個房子，所以我就把什么東西都隨身帶了。時刻準(zhǔn)備好嘛，先生。我連手術(shù)刀都有，以備當(dāng)我需要幫助的時候恰好有個醫(yī)生但是他沒有手術(shù)器械。”

        “梅森，你很想借閱《強力藥劑》嗎？”斯內(nèi)普教授忽然換了話題。

        “不，至少今天不想。”

        “為什么？我記得你提過好幾次了。”

        也許是共享一個秘密讓斯內(nèi)普教授變得溫和了，也許是他想立刻回報這個人情，維多利亞想，“我很聰明，我有旺盛的好奇心，所以我必須要問，但是當(dāng)你拒絕我的時候，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完全理解。”她頓了頓，又補充，“作為一個學(xué)生，我實際上，需要你否決我那些過于冒險的要求，我需要你保護我，使我不因自己的愚蠢或者好奇心而受傷，先生。”

        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女孩的眼神清澈誠摯。小孩子總是愚蠢又魯莽的，可眼前的女孩卻不是。她那么聰明，卻又那么謙遜，關(guān)心自己的時候強勢得簡直不像是12歲的孩子，一轉(zhuǎn)身卻又乖巧得像是天使。他的喉嚨有點發(fā)緊，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把你的本子給我。”

        維多利亞莫名其妙地遞過自己的本子，斯內(nèi)普教授提筆，刷刷寫了幾行字，又把本子放到了茶幾上，維多利亞拿起一看。

        “本人，西·斯內(nèi)普教授，特批準(zhǔn)維多利亞·梅森小姐借閱《從草藥到魔藥》，威廉姆·波拉奇著。”

        “威廉姆·波拉奇，他是利巴修·波拉奇的……”

        “他們沒有關(guān)系。利巴修的曾祖是偷偷改的姓。”

        “我會認(rèn)真閱讀這本書的，先生。”

        “我相信你會的。告訴我，梅森，你要怎么才能看住三個腦袋呢？”

        “三個人還是三個腦袋一個人？”

        “三個腦袋，一頭野獸。”

        維多利亞不知道斯內(nèi)普教授為什么會對神奇生物感興趣，然后她立刻明白了，他腿上的傷就是這么來的。“三個腦袋的什么？蛇？鳥？龍？”然后她想起了他的傷口的形狀，“不是狗就是熊，對不對，先生？”

        他就知道問她是對的。“狗。”

        “要控制狗，無非就是三樣，食物，氣味，和聲音。狗主人是什么樣的人呢？他愛干凈嗎？”

        “絕對不是。并且，食物這項可以排除了。”

        食物通常是對付狗的第一選擇，看來斯內(nèi)普教授這次實在是運氣不佳，維多利亞暗想，“如果狗主人不愛干凈的話，氣味大概也可以排除了。你見過他遛狗嗎，先生？”

        “見過。”

        “他的狗哨。”

        “他沒有狗哨。”

        “這怎么可能呢？”

        “但是他有一只短笛。”

        “那就是短笛了。啊，真笨，這真是太笨了。”

        “怎么說？”

        “狗是很笨的生物，他們能記住的東西非常有限。如果是狗哨，他們還能記住主人的哨音。如果是音調(diào)豐富多變的短笛，”維多利亞搖了搖頭，“那么任何一只短笛都可以。但是這是一只三頭狗，它的大腦占體重的比例很可能會大大超過普通的狗。先生，它的身體、頭和眼睛大概有多大呢？”

        維多利亞拿過本子，畫了一只德國牧羊犬，“以此為參照，那個三頭狗的大小如何？”斯內(nèi)普教授就著她的本子添了幾筆。

        “也就是說，身體像一只大象，然而頭只比馬頭大一點？！怪不得需要三個大腦呢。不用算了，我保證，先生，任何一只笛子都可以。”少女身體前傾，雙眼晶亮，露出了兩排細(xì)碎的白牙，像是一只剛剛得逞的小惡魔。然后她把手伸進書包，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陶笛，放在茶幾上，“祝你好運，先生！”這下她看起來又像是天使了。

        斯內(nèi)普教授拿起那只陶笛，“這玩意真小，看起來就像是個玩具。”

        “那是因為它確實是，先生。它就像哨子一樣，比短笛要好吹。”

        斯內(nèi)普教授召喚出來一個水晶球，“你來吹吧，我只要記錄下來就可以了。”

        維多利亞接過陶笛，吹了一曲《小星星》。

        “那是什么曲子？”

        “《小星星》，莫扎特6歲時候創(chuàng)作的曲子，”維多利亞晃了晃陶笛，她看到了一個機會，“我能為此得到什么獎勵呢，先生？”

        “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你在以教名稱呼德拉科·馬爾福。”

        “維多利亞。”他說得不快，語氣中帶著不太明顯的警告。

        維多利亞等了一會，不見下文，才明白那句“維多利亞”就是斯內(nèi)普教授全部的回應(yīng)。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大概跟蹤哈利·波特的負(fù)面影響到此就可以算是徹底消除了。

        斯內(nèi)普教授召喚了一個家養(yǎng)小精靈，名字叫利菲（leafy），吩咐道：“準(zhǔn)備兩份晚餐，我要烤小羊排，蘑菇奶油湯，芝士蛋糕，最低糖，一杯黑咖啡。”然后他挑挑眉毛，示意維多利亞。

        “我也要烤小羊排，一份蔬菜沙拉，要中國式的，一份水果沙拉，不要放任何醬汁，只加酸奶，最后一杯牛奶，不要加糖。”

        “我不會吃沙拉的。”

        “我知道，兩份沙拉都是我的。”

        “霍格沃茨的食物真是不對你的胃口，是不是？”西弗勒斯·斯內(nèi)普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霍格沃茨的食物對于愛吃肉類和甜食的人來說是天堂，不過對梅森來說，呵呵。

        維多利亞這頓飯吃得很香，既因為斯內(nèi)普教授，也因為食物，尤其驚喜的是，吃完飯之后，斯內(nèi)普教授又讓小精靈端來一盤水果，有蘋果、橙子、桃子，還有梨。

        “挑一個吧，作為你明天早上的早餐。”

        這簡直就是超級vip待遇了，維多利亞道謝，開開心心地拿了一個橙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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