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把他的臉推開，“你沒聽他說都要跟蕭茵結婚了？放著慕太太不當？”

慕云澤抿了一下嘴唇，良久才道，“你又不想要錢。”

高歌怔了怔。

慕云澤這話來得莫名其妙，但是她卻懂了。

慕太太這個位置，在別人眼里，象征的就是金錢跟地位，從一開始，她就不是因為錢接近的慕云澤，慕太太這個位置，當然留不住她。

所以他才會說，你又不想要錢。

這一瞬間，高歌似乎有些明白慕云澤心底的意思，卻又不敢確定。

她輕聲道，“你心里知道我圖什么對嗎？”

慕云澤眼睫顫了顫，抿著唇沒說話。

高歌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有一絲顫抖。

原來你什么都知道，只不過，跟我不一樣的是，你不愿意付出同等代價的東西。

眼睛有些酸澀，高歌別開臉，努力將那股難受壓下去，才道，“我過去一下。”

她說著，沒等慕云澤回話，端著杯子，朝一眾演員走去。

慕云澤瞧著她的背影，手指微微捏緊杯子。

醫院那晚，高歌附在他耳邊說，“我想離開沒人攔得住我，我留下，只是因為我想留下。”

一個向來將自己情緒掩藏的心底的人，這番話造成的波瀾，可想而知。

他并非遲鈍，也明白高歌話里的意思，就是因為明白，才不敢去面對。

他可以給她寵愛，給她喜歡，給她很多女人想要的盛世婚禮，可是心，卻給不了。

那樣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很難將自己整顆心投放出去，所以他一直在跟高歌回避這個話題。

只是沒想到，因為這一句話，就被她看穿了。

他早該預料到的，她那么聰慧，怎么會想不到。

遠處，高歌端著杯子，跟人談笑風生，臉上的笑容，平靜而溫和，讓人瞧不出一絲異樣。

就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樣。

“慕總，”身側傳來一道聲音，慕云澤收起情緒，扭頭瞥了一眼，沒說話。

蘇靖歡也未覺得尷尬，端著杯子，立在旁邊，淡淡抿了一口酒，“聽說慕總也在競標韓家的項目，慕總跟韓總交情那么好，我真擔心韓總會徇私，提前跟慕總泄露標底。”

慕云澤扯了一下嘴角，“他不用泄，我也拿定了。”

蘇靖歡聳聳肩，“我們拭目以待。”

離開前，他突然頓住腳步，笑得有些奇怪，“慕總，小歌很喜歡意大利的一款草莓味的巧克力，”頓了一下，又道，“我送她的第一份情人節禮物。”

慕云澤面色一沉，蘇靖歡已經端著杯子離開了。

他陰著臉，攥緊酒杯，直到厲邵秋走過來，打趣道，“你表妹跟你老婆長得倒是蠻像的，你是不是戀妹情結啊？”

慕云澤臉一黑，“戀你大爺！”

厲邵秋嘴角抽了抽，“吃槍藥了？”

慕云澤繃著臉沒說話。

厲邵秋大學期間跟慕云澤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合作課題，兩個人的關系，不亞于他跟封明。

“方助理怎么沒跟著你們來，她人呢？”

慕云澤皺了皺眉，“你這么大年紀，合適嗎？”

厲邵秋橫了他一眼，“方助理好像比你老婆大吧。”

慕云澤被噎了一下，硬邦邦道，“我們兩情相悅。”

厲邵秋不置可否，只道，“大話說多了，當心閃著腰。”

說完，輕飄飄的走了，留下慕云澤黑著一張包公臉站在原地，五米外的空氣都被他凍得冷颼颼的。

殺青宴持續到很晚，高歌陸陸續續，也喝了不少，回來的時候，一點意識都沒有。

慕云澤叫了代駕，到家后，將人從車里抱出來。

這下人老實了，卻縮在他懷里小聲啜泣起來。

慕云澤嘆了口氣，“我都沒使勁兒，你哭什么？”

結婚那天，他那么對她，她都一滴眼淚未掉，怎么喝醉了，就跟個孩子一樣，動不動就哭。

高歌像是聽不到他的聲音，還是低低的啜泣。

她的聲音不高，眼淚默默的流，一會兒就將他胸口的襯衣濡濕了。

跟高歌在一起這么多年，她哭的次數，五根手指都能數清，也因此，慕云澤在這方面，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不會哄人，只能伸手笨拙的給她擦眼淚，可是高歌的淚就跟泉眼一樣，越擦流得越厲害。

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眼淚能有這么多。

他其實挺討厭女人哭的，因為覺得煩，矯情，可是高歌一哭，他整顆心都揪起來，煩倒是沒見多少，就是心疼。

把人抱進臥室，放到床上，慕云澤脫了一身衣服，跑去衛生間拿了一條濕毛巾，出來給高歌擦洗。

眼淚倒是止住了，就是眼睛紅得小只兔子，莫名的可愛，無端的心疼。

他低聲嘆息，“平時那么倔一個人，哭起來怎么跟個孩子一樣？”

高歌沒說話。

慕云澤手上動作頓了頓，高歌這個小動物依偎主人一樣的動作，突然讓他覺得很溫暖。

高歌眨了眨眼睛，望著他。

慕云澤心頭一跳，觸電一般的感覺，在他腦海中炸開。

高歌沒說話。

慕云澤“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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