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到了陽臺，高歌才伸手摁了接聽。

“請問是高小姐嗎？”

嘈雜的背景音樂中，一個陌生的男性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高歌擰了擰眉，“你是……”

“這里是藍色pub，你有一位朋友在這里喝醉了，他沒拿手機，問話也不說，就報了這串電話號碼，請問您認識他嗎，如果認識能否過來接一下，我們這邊再過一會兒就要打烊了�！�

高歌沉默了幾秒，才道，“你能否讓他接一下電話？”

“請稍等�！�

那邊滋滋啦啦一陣聲響，接著，一個醉醺醺的聲音才斷斷續續傳來，“小歌，你終于……接我電話了……”

高歌身體一怔，手指不由得攥緊手機，她轉身看了一眼客廳沙發上的方糖，抿唇關上陽臺的門，這才開口，“如果我知道是你，一開始就不會接這個電話。”

她說的冷酷又無情，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地扎進蘇靖歡的心窩，疼得他渾身都在顫抖。

他苦笑一聲，啞聲道，“我也只敢在我喝醉的時候，給你打電話，這樣就算明天起來，也會什么都不記得……”

高歌沒說話，蘇靖歡那邊依舊是嘈雜的背景音樂。

“小歌，如果我跟蕭茵離婚，我們還有可能開始嗎？”

他似乎是醞釀好久，才問出這個問題，聲音小心翼翼中帶著一點的期待。

“拿什么開始？”高歌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反問。

“忘掉這些年發生的一切，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你不是一直想開自己的畫廊嗎，我們就開一家小畫廊，你畫畫，我幫你賣，休息的時候，我們就去你最想去的倫敦眼，在泰晤士河畔享受清風，畫你眼中的世界……”

蘇靖歡說得很慢，他在描繪著自己幻想中的世界，一瞬間，竟然讓人有些不忍打斷，可是夢境終歸是夢境，夢醒了，一切照舊。

好久，高歌才輕聲開口，“你醉了�！�

她沒有殘忍再說一句，我愛慕云澤，蘇靖歡心里的痛苦，這一瞬間，她突然開始懂了。

世界最痛苦，莫過于愛而不得，如果一開始就不曾遇見，就不會現在的肝腸寸斷，愛情有多美麗，它就有多傷人。

在愛情這件事上，蘇靖歡沒錯，她也沒錯，慕云澤更沒錯，說到底不過是有緣無分。

電話那頭傳來一身哀鳴般的哽咽，高歌手指一顫，眼睛有些濕潤，她緊緊地攥著手指，尖銳的指甲刺進掌心，疼痛感，讓她努力將情緒收斂。

“打車回家吧，蕭茵還在等你�！�

蘇靖歡卻沒有掛斷電話，他啞著嗓子，哽咽道，“我這輩子最痛苦的事，就是在最無能為力的時候，遇見了想守護一生的人，我現在什么都有了，卻再也沒有了你，如果這是代價的話，我能不能祈求老天將這些收回，那樣的話，我的小歌不是就會回來了�！�

高歌的眼淚滴滴砸落，握著手機的手在輕輕顫抖，好久，她才能克制著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從不后悔自己的每一段感情，可是，我也從不留戀。”

她說完，掐斷了電話。

雙手握住陽臺的柵欄，抬眸望著天空掛著的上弦月，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她自詡無情，偏偏多情，年少時候的愛戀，即便沒有修成正果，依舊是她心里最美好的一片圣地，只不過煙云過往，一切再也回不去罷了。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撥通那個號碼。

不一會兒，對方就接聽了，“喂，你好，能不能忙給剛剛那位先生叫輛車，送到乾瑞小區……”

“剛剛那位先生已經被他朋友接走了�！�

高歌一怔，隨后才道，“那沒事了，謝謝�！�

她回屋之后，直接走向臥室，方糖抻著脖子道，“你不吃了呀？”

高歌沒轉身，淡淡道，“我吃過了，先洗澡了。”

方糖“哦”了一聲，低頭繼續安排高歌下個月的行程。

白曉冉趕到藍色pub的時候，蘇靖歡正抱著手機講電話，他的模樣特別狼狽，電話里聲聲傾訴，卻更傷人心。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男人，會為了高歌，將姿態放的這么低，低到了塵埃里，低的都讓她懷疑，這是不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唐清歡。

哪怕再真切，對方還是掐斷了電話，一點都不留戀。

他對著電話叫了好一會兒，狼狽的模樣，讓她心頭無端涌起一團火，她沖過去，將蘇靖歡的手機奪走，高聲道，“你看看你現在成什么樣子了，天天買醉，你以為這樣高歌就會回心轉意嗎，不會！她已經不愛你了，她守著風光無限的慕太太，哪里還會記得你是誰！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明白！”

“啪！”

蘇靖歡將被子摔碎到白曉冉腳邊，寒著臉道，“滾！”

白曉冉身體一顫，眼圈也跟著紅了。

“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你看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了什么樣子！”

蘇靖歡沒說話，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

灌得太猛，嗆到喉管里，哇的一下全吐了出來。

酒保臉色有些難看，白曉冉慌忙掏出幾百塊錢，遞過去，低聲道，“你能幫我把他扶到車上嗎？”

酒保臉色好看了些，幫著白曉冉將蘇靖歡扶上了計程車。

司機扭頭道，“去哪兒？”

“最近的酒店�！�

白曉冉淡淡的回了一句，拿出手帕輕輕幫蘇靖歡擦著嘴角的污穢，眼神里又是心疼，又是恨意。

她那么在乎的人，高歌卻嫌棄的像是垃圾，既然給不了他未來，當時又為什么要去招惹他！

“小歌……”

他輕聲囁嚅。

白曉冉攥緊手帕，低聲道，“明明你先認識的人是我，為什么你從來都不記得……”

醉了的蘇靖歡，當然不會回答她這個問題，白曉冉小心翼翼的將手帕臟得那一面包在里面，重新收到了包里，抬眸的時候，眼神變得異常冷冽。

又是一夜醉宿，腦袋疼得厲害，蘇靖歡伸手想碰一下太陽穴，剛一動，就感覺的胳膊上沉沉的，他身體微微一僵，遲疑的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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