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場離班長住的地兒不遠，但也不近，班長點了點頭說道。

        “俺知道那個地兒。”

        光頭大哥拿出一包報紙厚厚包著的玩意還有厚厚的一沓錢，都是一塊的，還有好些個糧食票。

        在當年看個老中醫，買個東西啥的，都是一毛兩毛的，一塊錢算是大鈔了！

        班長看著那沓錢和糧食票，眼睛都看直了。

        “只要你幫我把這個東西送到萬年場土地廟后方二里地左右的一個破瓦房里就行，那附近就那一個破瓦房，很好認！”光頭大哥拍了拍報紙包著的東西和那沓錢說道：“只要你送過去了，那邊的人確認收到了，這沓錢和糧票就都是你的了。”

        見只是送個貨，也不遠，就能得到一筆不菲的橫財，班長忙不迭的點頭答應。

        “先別著急答應，你只是送貨而已，這里面的東西別瞎打開。”光頭大哥拍著報紙包著的東西，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班長朋友，說道：“我找的人都是要知根知底的，你住哪兒我也知道，所以穩穩當當把這東西送過去，別節外生枝，聽明白了嗎？”

        班長此時眼里都是那一沓厚厚的鈔票，沒有在意光頭大哥話里的威脅之意，趕忙的說。

        “聽明白了！聽明白了！俺保證穩穩當當送到。”

        那時我還在給人看場子并不在家，班長拿著東西就回到了家，剛剛看著那么多鈔票的興奮勁過去了，在回去路上他就想著光頭大哥說的話，心里就越發好奇。

        所謂好奇害死貓啊！

        班長到家后，耐不住心里那股好奇的勁，想著反正是報紙包著的，拆開看一眼是啥玩意，回頭再用報紙給他包上，但又覺得不太好，在那來回踱步的糾結著。

        思來想去做了好一番思想斗爭后，班長還是架不住好奇心把報紙給拆開了，這一看不要緊，看清里面的物件后，班長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不是沒有見過槍，當兵那會還摸過來著，只是現在嚴令不準私藏槍支，那光頭皮衣男竟然讓他去送一把手槍！這不是知法犯法嘛。

        班長緩過神來趕忙把這東西用報紙包好，還扯了幾張桌上的油紙包得更嚴實了。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班長吞了吞口水在那思考著，想著裝作沒看到過這東西，反正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把這東西送過去就行。

        想著那一筆豐厚的鈔票，班長把心一橫，還是決定要把這東西送過去，但他畢竟看到過里面是什么，心里沒底兒，便想著拉著我一塊兒去，有個可靠的人一路他心里能安生點。

        班長沒想這槍到底是哪兒來的，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往這方面去想，只想著能快點送過去結束這件事，把錢和糧票拿到手。

        直到聽到了年輕警察的話后，才把一切串起來，這才知曉這是警槍！那光頭皮衣男是做走私的！班長知曉后的細微表情變化被年輕警察捕捉到了，這才露了餡！

        我事后回想起來，那光頭皮衣男當時竟然就有這么超前的化整為零思維，當時據那年輕警察所說，應該是丟失了一批警槍。并不知道他們團伙當時是怎么偷盜得手的，但他們沒有把這一批警槍整體運輸，當時風聲也緊，那樣目標就太大了，太明顯了。而是去找了好幾個各不認識的人，一人分一點的分散開去送貨，化整為零，掩人耳目。

        在當年那個年代，能有這種思維可真是厲害了啊！

        聽班長講完后，我整個人都愣住了，震驚不已。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來是這樣，班長也抓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抹掉了眼淚和鼻涕說他也后悔不已，問現在該怎么辦？

        我告訴他，那年輕警察雖然被我抱到了一個診所門口，但是看著是沒什么出氣了，估計是難活了。班長頹然的倒在了土炕上，我當時也六神無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理清思緒后，我們兩人就在一塊合計，我想讓班長直接去自首，但也怕班長真的進去后說不清楚就要被關上一輩子，搞不好會直接被槍斃！而且出了事光頭大哥也會找上門來，很是犯難！班長還是想著那筆錢，想把手槍給重新包起來送過去，那兒年都窮怕了，好些人死都不怕就怕窮！

        當時天色已經暗了，我倆怎么也沒商量出一個好的脫身方法，那一天過得也心神俱疲，我倒在土炕上想著等天亮了再說，就迷迷瞪瞪的睡著了。我當時也并不是不怪班長，把我牽扯進了這件事情里，但畢竟我們是一起卷過煙，一起扛過槍的戰友，就算沒有打過什么大的仗，但也一起經歷過小風小浪，一起出生入死過，埋怨歸埋怨，但我也愿意跟他一起面對。

        睡至后半夜，班長突然把我搖醒，我那晚睡得也不深，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看到班長兩個眼睛在夜晚中顯得很亮，眼睛旁是兩圈大大的黑眼圈，他應該一晚上都沒睡。我問他怎么了，班長說他想明白了，他要去自首。

        “六猴兒，俺們是戰友，是兄弟，俺也信你。你聽哥說，哥想明白了，俺開槍打了警察，俺的認！待會天一亮俺就去保衛科自首，但是這筆錢，俺也想拿！不是給俺用，俺想拿給俺爹媽，兒子不孝走上了岔路，也沒能掙到錢報答他們養育之恩！六猴兒，你為人重情重義，哥信你，你幫哥一個忙，幫忙把這東西送到萬年場去，拿了錢分你一半，另一半麻煩給俺爹媽送去！”

        班長說著就要把手槍塞到我手上，我沒有去接，而是對他問道。

        “你去自首的話，那他們問你這槍去哪了？你怎么說啊！”

        “這俺想到了，好說。就說俺開了槍后，俺嚇壞了，扔了槍就跑了，就扔在那條小路上，讓他們去找就是了。反正你把東西送去后，這東西來家里搜也沒有啊！”

        我還是沒有接班長遞過來的槍，有些猶豫，感覺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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