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意釣
早晨,剛過七點半。
霍嶠左手拎著一個盛著湯的大食盒,右手拎著一袋濕面,滿臉哀怨地跟在霍即身后。
眼珠子快要把前面的霍即給瞪穿了。
他拎著東西本就走得慢,而霍即根本沒想等他,顧自往前走,他不敢停只能趕緊跟著。
霍即七點鐘叫他起床,說好帶他來吃早餐,可到了店里,就只是買一盒湯和一袋面又回家了。
“你騙我!”霍嶠憤然大聲怨道。
霍即回頭看了他一眼,腳步沒停,繼續往停車的地方走。
“我不走了!我累了!”霍嶠更氣了,作勢就要來坐地打滾撒潑那一套。
霍即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敢把東西放地上,今天自己走路回家。”
霍嶠半蹲下去的身子僵住,墜在手上的東西想放不敢放。
他很喜歡很依賴霍即,但同時他也很怕霍即,威壓之下,最終還是磨磨蹭蹭站起,委屈恨恨地把東西拎高,亦步亦趨跟上。
霍嶠想不通的莫名其妙,跑那么遠來一趟,不在店里吃非得回家做。
“我們跑這么遠,為什么不吃了再回去?”
“我給你做飯你還不樂意?”
霍嶠翻了個白眼,和霍即住的這半個月,他從來沒見過霍即做飯,吃外賣他都快吃吐了,現在怎么想起來自己做了?
“你明明是給對面那個破壞了我城堡的壞哥哥做!”他昂著胸膛,冷哼了聲,“我都聽見了,你要天天給他買早餐。”
霍即沒搭理他,他又小聲罵了句:“舔狗。”
腦袋被霍即胡擼了一把,霍嶠又齜牙咧嘴地罵:“你就是網上說的舔狗!”
“亂七八糟學些什么詞兒,你懂這是什么意思嗎。”
霍嶠揚了揚下巴:“人家說,對別人特別好,別人卻不像你對別人那樣對你好的就是舔狗。”
霍即笑了聲,拍了下他頭,“湯盒抱緊了,灑一滴你今天都沒得吃。”
霍嶠咬了咬牙,憤憤把湯盒抱到腿上護著,心里憤憤叨叨,舔狗都沒好下場。
九點。
白勉剛洗漱結束,門鈴就響了。
霍即端著面站在門口,白勉剛剛洗過臉,發絲濕了幾縷沾在臉頰上,眼眶鼻尖唇瓣微紅,襯得那張臉更白了幾分。
“早。”
隔音不好的缺點太多了,他才剛剛洗漱完,霍即就來敲門。
一墻之隔這么近,這樣透明,白勉又想,那昨晚霍即聽沒聽到呢?
他斂下浮翻情緒:“早。”
面看起來不錯,根根分離顯然是剛煮的,高湯是那家店里的味道,面也是手工面。
看得出來霍即花了心思。
電梯響了聲,下來了個外送小哥。
他看到白勉時眸光顯然一亮,臨近時還小跑了兩步。
“您好,您的花,請簽收。”
白勉道了聲謝,“放那兒吧,辛苦了。”
小哥一年里每天都能收到給這戶送花的訂單,也知道白勉從不簽收。
平時他來時叫不開門就會放在老位置,偶爾遇到白勉出門,他就抓住機會和白勉說話,即便對話只是例行公事的問句。
他情緒激動得太明顯,霍即諱莫如深地看了小哥和那束花一眼,側身往旁邊跨了小半步,擋住了白勉面前。
他一定得改一改白勉這不換衣服穿著睡袍就來開門的習慣。
“您”
“面要涼了。”
霍即聲音和外送小哥同時響起,他嗓音一向出眾,有著獨天得厚的魅力。
“碗筷都是新的,很干凈。”
白勉接了過來,“謝謝。”
外送小哥只得訕訕收聲離開了,白勉瞧著霍即那點小動作,不由揶揄。
霍即還是沒能進白勉的門,因為白勉并沒有邀請他的意思。這兩天他一共來了這道門前四次,一次都沒能踏進去。
“碗中午還你。”
“我來拿就行。”
白勉沒拒絕,他受用霍即這種遷就。
“今天還是一點直播嗎?”霍即問。
白勉反問他:“怎么?”
“等會兒去看你。”
白勉卻說:“我不播。”
霍即不解,他了解過白勉,是知道白勉很少請假的。
“怎么了?不舒服?”
白勉眼角彎了彎,牽動眼尾那顆紅痣也輕動了下:“不是說了我聽你的話,你不在,我就不去打。”
霍即有時覺得白勉像野馬,不真的徹底征服他,他永遠不會順服你。有時候他又很像貓,心情好時就放下高傲的姿態,乖巧伸出軟糯的粉爪三兩下輕輕一撓,即便你知道那爪子有利刺,也只是隨性而為,卻還是會為其心軟成一片。
霍即真的很想摘這朵玫瑰,想讓這朵玫瑰只為他彎腰的征服欲望越來越強烈。
“那再聽話一次。”霍即聲音又溫柔了幾分,還帶著些隱隱哄誘的味道。
白勉心情挺好的尾音上揚:“嗯?”
霍即道:“以后開門,別穿睡袍。”
白勉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睡袍,并沒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他眼神清亮無辜:“知道是你,我才這么隨意的。”
言外之意很明顯,無辜之色里滿是信任。
霍即也不是沒見過嘴甜會哄人的,這種話一般都真里攙假,但從白勉嘴里說出來,他聽的高興,也信了。
之后白勉給梁茵茵發了消息,讓她今天不用帶早餐上來。
梁茵茵很快回復了消息:[不舒服沒胃口嗎?那要不要我帶些藥上來。]
白勉把面碗上的筷頭橫放整齊,拍了張照發過去。
梁茵茵:[???]
白勉:[味道不錯。]
梁茵茵:[哥你居然十指沾陽春水了??]
很快她又發了一條過來:[不對不對,您可是餓死了也不會下廚的人。對門做的?]
白勉:[嗯。]
梁茵茵發了一個恭喜的表情包:[那有了霍哥,我以后可以十點再上班嗎?討好jpg]
白勉:[看情況。]
梁茵茵:[謝謝霍哥!]
面白勉全吃完了,味道比想象中的好,有記憶中的味道,但又有些不同,具體他也說不出來是什么。
另一頭餐桌上。
倆人正吃著面,霍即手機來了消息。
關昊:[老地方,晚上八點。]
霍即很快回復:[知道了。]
霍嶠瞥了眼他手機,“哥,你晚上要出門嗎?”
“嗯。”
“可我晚上不敢自己住。”
霍即淡聲道:“你十歲了,還要我每天給你講睡前故事嗎?”
霍嶠又鬧了脾氣,“我怕黑,不敢一個人睡,保姆阿姨每天晚上都會給我講故事的,你為什么不能白天出門偏要晚上出門。”
“霍嶠。”霍即手掌都快有他臉長了,輕易就能捏住他的臉,“我不是你媽,也不是你的保姆,你現在也不是每天都有人伺候的小少爺,過的不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我再提醒你一遍,霍家破產了。”
對上霍即黝黑無波的瞳孔,霍嶠瞬時就紅了眼睛,不敢再說話。
其實他不知道破產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爸爸不在了,他們家的大房子和車子也都被人收走了。
同學們都嘲笑他孤立他,后來哥哥來接他,他才有底氣和那些欺負他的同學對峙。
他再也吃不到好吃的東西,現在只能吃這種他一點都不喜歡吃的面。
霍即一向不會哄孩子,也沒這個耐性,沉聲道:“快吃。”
霍嶠委委屈屈吃面,霍即不讓他浪費糧食,他也不敢挑食,只能用筷子戳著碗,以示自己的不滿。
“男子漢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現在沒人慣著你,也別跟我撒潑。”
霍嶠哼了聲,小聲訴著自己的不滿:“那對面的哥哥也是男生,他要是哭的話,你也要這樣罵他嗎?”
霍即一頓,回想起白勉當時哭的樣子。
他其實不是個很有耐性的人,但是白勉的話,他當時是撥出了兩百分的耐性來哄的。
見他沉默,霍嶠道:“哼,看吧,舔狗!”
霍即把碗推到他面前,“把碗洗了。”
霍嶠瞪大了眼睛,洗碗?
他從來沒洗過碗!
……
白勉連續請了兩天假,粉絲們在微博,超話,直播間,以及梁茵茵代管的粉絲群里哀嚎遍野,各處轟炸。
本來昨天梁茵茵想用生病給白勉作借口,但是每次都用這個恐怕粉絲也不會相信,就扯了個參加公會線下會議的由頭。
結果今天白勉又任性的沒播。
“哥,大粉群都快炸了,cp粉都在帶節奏猜測你是不是又因為霍哥不播,所以也不播了,我怎么回他們啊?”
白勉頭也不抬從善如流說:“我確實是因為霍即不播所以也不播的。”
“……”
梁茵茵強顏歡笑:那你們可真是夫唱夫隨好甜蜜呢。
她苦著臉:“哥,那話也不能直接說給粉絲聽呀,霍哥女友粉還不得罵死你。”
自從霍即露臉以來,霍即粉絲數短時間內瘋漲,收攬了百萬女友粉,但是不知道是被哪股節奏帶的,現在女友粉與cp粉形成了對立的兩個陣容,那可是完全水火不容的架勢。
“哪次我帶人不被罵。”
要是把那些聲音都放在心上,他早進精神病院了。
梁茵茵嘆了嘆氣:“那我用你生病當借口了啊,也找不到什么有可信度的理由了。”
白勉正抱著手機回復消息,黎嬌告訴他,她從三亞回來了。
黎嬌和他都是m2旗下的主播,同一批簽約,直播板塊不同但私下關系很好。
黎嬌最紅的時候突然全網官宣公布戀情,動靜鬧得特別大,可不久后就被男方當了跳板,最后大方公布的真愛成了鬧劇,還被男方潑了一身臟水,連洗都沒得洗。
之后名氣路人緣急劇下降,事業一落千丈背了全網罵名,人也被傷得徹底,干脆停播去三亞療傷去了。
黎嬌的消息又來了一條:[我停播那么久,想重新起來還得靠段廉,晚上的飯局我是推不了了,吃完飯還得陪著轉場,明天再請你吃飯。]
“哥?”梁茵茵又向他確認了一遍,“那我就這么回復粉絲們了。”
白勉杵著臉,看著黎嬌的聊天框,又說:“跟他們說,晚上去黎嬌那里。”
梁茵茵張了張眸,欣喜道:“嬌嬌姐她回來啦?”
“嗯。”
“可是,”梁茵茵神情又有些猶豫,“哥,你要在嬌嬌姐直播間露臉啊?”
那不相當于是要幫黎嬌引流拉人氣了嗎?
雖然他們知道黎嬌之前是怎么一回事,但網友們不知道。
在網友看來,黎嬌現在聲名狼藉,誰沾了都是晦氣,多少人都避之不及。
她在意的只有白勉,當然凡事都從為白勉好的角度出發考慮,畢竟主播這個職業,本身就是靠輿論來支撐地位的。
“如果換了我,她也會這么幫我的。”
當初黎嬌有話語權的時候總護著他,幫了他不少。
梁茵茵:“……好吧,那我去通知。”
飯局白勉是不打算去了,但后面的酒局有他在段廉好歹會顧忌,不會太為難黎嬌。
…
晚上九點白勉才出門,來到了黎嬌說的位置。
酒吧裝修的還算有格調,具有時尚奢侈感卻不落俗,因為時常推出各種新穎刺激的主題活動,在年輕群體中非常受歡迎,又經過各種營銷,把這里的低消抬高了其他地方幾倍,所以無形中形成一種等級攀比,來這兒的人基本都是名牌加身,一眼掃過去,都是各種領域的精英潮人。
空氣中有淡淡煙味,但不濃重,比想象中好很多。
黎嬌在二樓的中心卡座上朝他遠遠招手,白勉提步走了過去。
白勉今天穿了件小立領款休閑絲綢質地襯衫,v領設計的很大膽,露出修長的脖頸和一片雪白精致的鎖骨,輕滑的布料下時不時隱現那朵淡紅云朵,長袖不是正規的規制袖,呈寬松版,在板正的袖口處又被全部攏住,勒出兩條纖細的手腕線條來。
襯衫衣擺規整勒進黑色休閑西褲下,黑白兩色相接處腰線收緊箍出曲線,襯衫垂墜堪堪攏了一層,像是將那片白玉腰肢禁欲藏住,又像是明晃晃地將其顯在人前。
桃金色的頭發被隨意綁在腦后,額側散落幾縷顯得慵懶,唇紅齒白本就長得極好看,殷紅薄唇微微勾起個弧度,清貴又勾人。
不論他身在何處,總是能瞬間吸引無數目光聚集。
從他進來,就有無數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黎嬌正在直播,她舉著手機拍著白勉來的方向,“吶吶,你們期待的寶貝哥哥來啦。”
彈幕里本來是清一色罵她的言論,瞬間就被白勉的各種粉絲刷屏給壓了下去。
黎嬌瞧著他連連嘖聲:“你簡直就是罪惡的顏值焦慮制造者。”
白勉無辜揚眉:“?”
他甚至都沒精心收拾,只是換了套衣服綁上頭發就出門了。
他走到黎嬌身邊,朝直播間的粉絲們打招呼:“別聽她的,自信才是魅力所在,因為外表而否定所有的自己的都是小傻瓜。”
黎嬌和直播間粉絲們聊了幾句,側出鏡頭外,低聲說:“段廉知道你要來,所以咱們得去坐坐,隨便坐一會兒就行,待會兒咱們找個借口就溜。”
白勉點頭,他本來就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
段廉是個只為利來利往的吸血屬性商人,他們對于段廉來說就是賺錢工具。黎嬌想重新開始,身價不同往日,所以合同分布一定不會像以前那樣能讓黎嬌占到便宜。
但有他在,好歹段廉也不敢太獅子大開口。
卡座在二樓中空的機械臺上,獨獨一座豪華立于半空,在這兒可以一覽底下全景,最頂級vip的訂制位。
段廉常流連這些地方,也慣愛端這種“高人一等睥睨眾生”的架子。
白勉跟在黎嬌身后,眼神往下一掃,暖色藍調舞臺燈光往下一掃,曖昧氛圍烘托到極致時,他從一閃而過的燈線下,捕捉到了霍即。
他眉尾微揚,沒想到在這兒遇到霍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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