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剛才，可霍即想起的是半年前。

        那些畫面一閃而過，霍即笑道：“現在應該不是了。”

        霍即拎著水果很快找到廚房，他拿著蜂蜜罐出來找杯子和熱水，四下搜尋時又被屋里的各種設計驚訝住。

        餐桌邊角是圓形，茶幾和電視柜的邊角也是圓角，實在沒有辦法修改的就用防撞條和桌角包邊粘住。

        屋里所有的燈都亮著，包括那些落地展示燈。

        家里的區域間隔也少有實體的遮擋物，必要的隔斷也是用的玻璃，除了幾間必要的臥室，整個客廳和廚房浴室，以及陽臺都沒有任何私密可言。

        很奇怪的裝修方式。

        水燒上，他又折回廚房把橙子鮮榨，朋友說補充維生素c能促進酒精代謝。

        等霍即從廚房忙出來，白勉已經在浴室里。

        通亮的浴室里花灑落著熱水，伴隨著唰唰的水聲。

        只拉了一層白色紗簾遮擋，但能隱隱約約能看見白勉的身影。

        纖瘦修長，比例極佳。

        瞥見浴室中一角，連浴缸都是圓形的，這家里是多不喜歡方形尖銳物出現。

        霍即目光只在那道身影上停留幾秒，趕忙就收了回來。

        “藥箱在哪兒？”他問。

        過了會兒，白勉的聲音才傳出來：“進門右邊墻柜，最底下那個抽屜。”

        霍即去把藥翻出來，找到對應的藥膏，上面貼了對應癥狀的便簽紙，應該是梁茵茵準備的。

        白勉出來時，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睡袍。

        皮膚被熱水沖刷過后更紅，被白色一襯，更像個熟透的水蜜桃。

        霍即發現他總是愛穿這款，只齊膝，腰上系一條腰帶，不黏皮膚的絲綢質布料。

        他又想，那白勉穿的會是之前晾在陽臺上的褲子嗎？

        他收回目光，端的一副平淡無波，“先把藥擦了。”

        白勉接過他手上裹了藥膏的棉簽，往起了紅疹的幾處皮膚擦拭。

        棉簽突然被抽走，霍即手尷尬收回。

        他本來想主動幫忙的。

        “先喝杯果汁，等會兒睡前再把蜂蜜水喝了。”

        白勉：“好，謝謝。”

        霍即把橙汁推到他好拿的方向，才問：“為什么去我們那桌？”

        “其他桌都是陌生人，那桌有你，應該會更好說話。”

        霍即又問：“你什么時候發現我的？”

        白勉：“偶然看見，沒想到這么巧會遇到你。”

        霍即點了點頭，是很巧。

        原以為來家里聚會會打擾到他，沒想到他也去了那種聒噪的地方。

        沉默下來，聽到熱水咕嚕冒泡，霍即又起身去泡了蜂蜜水。

        白勉站在鏡子前，看到霍即在他的家里忙碌，洗杯子倒水換水，給他調蜂蜜，眉頭淺淺凝著，神情認真又溫柔。

        其實當時是他沒忍住，霍即喉結上的那顆小痣他從第一次見就很喜歡，慌張晃動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像在跟他招手。

        霍即也是真沉得住氣，話只問到一半就點到為止。

        一般情況下，是該早已按捺不住追問他那個行為是不是故意挑逗，再從這個話題開始，進入邀約過夜的主題。

        可霍即沒有，像是真只把它當做游戲。

        白勉是一貫都不信什么姻緣巧合的，他想就算當初的合作對象挑了別人，最后大概也會落到霍即身上，隔壁女住戶連夜慌忙搬家的舉措實在反常，霍即一夜之間就能操辦齊全那么多家具快速搬家？

        其實從霍即搬來那天，他就大概猜到霍即的目的了。

        恐怕隔壁女住戶搬家是臨時起意，而霍即則是預謀已久。

        從十幾歲起，用各種理由和方法接近他的人不在少數，霍即的手段在其中并不算高明。

        但霍即明明主動接近，偶爾看他的眼神也并不清白，這么多天的殷勤鋪墊下來，卻還這么能忍。

        要說這么刻意靠近是無關肉體的喜歡，那過去半年都沒有動作就可以完全推翻這個猜測。

        對只見過一次的人產生純粹的感情，如果是別人白勉大概能信，但霍即不可能。

        所以他一時間真有些猜不出來霍即到底是什么心思。

        其實說起來他和霍即相似，都游刃情場閱人無數，看似多情卻最無情，真心這種東西出現在他們身上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

        他能演出百分之九十九，可他做不到那百分之一，起碼這些年來都沒有人能讓他真正做到過。

        原本他也只對霍即的身體有興趣，但現在，霍即還挑起了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征服欲。

        或許在酒吧外霍即身上傳來的那一縷劣質香水味，也是讓他篤定這個想法的部分因素。

        比起縱欲肉體，他現在倒更想看看霍即的那百分之一。

        棉簽推開皮膚上的藥膏均勻抹平，他微微昂首，殷紅唇角勾出玩味的弧度。

        還是和勢均力敵的聰明人玩起來才有意思，輕易就上鉤的實在沒什么成就感。

        霍即重新端著蜂蜜水過來，看到白勉舉著棉簽擦藥時微張著唇，軟舌微動擦過牙尖。

        他喉頭輕輕滾動，喉結又開始灼熱起來。

        白勉當時真的觸碰過他的喉結嗎？他反復在回憶。

        但他想，他在那里坐了那么久，身上夾雜太多味道，以白勉這潔癖的程度，大概率是不想和他太靠近的。

        “我背上擦不到，可以幫我一下嗎？”

        正當霍即出神時，白勉輕聲問。

        可能是洗了熱水澡后睡意襲來，他聲音也懶怠溫軟，讓人無法拒絕。

        霍即看著鏡子里的白勉，點頭：“好。”

        白勉背對著他，拉下了睡袍攏在臂彎里，露出上半身。

        霍即把蜂蜜水換成了橙汁，抬頭就看到他潔白的背，愣了下，“你，先把橙汁喝了，蜂蜜水還有些燙，等會兒睡前再喝。”

        “嗯。”白勉眼皮在打架，接過橙汁，困倦地小聲嘟囔：“幫我把空調溫度降一點，太熱了。”

        “不行，你是剛洗完熱水澡才會感覺溫度高，加上酒精的原因，這個時候不能受涼，會感冒。”

        說完霍即就看到鏡子里白勉煩悶地蹙了下眉，有點像霍嶠的小孩子脾性，霍嶠夏天鬧著要吃冰棍，他不讓吃搬出為他好的理由時，霍嶠就是這個表情。

        不高興又找不到理由反駁，只能聽話。

        他笑了下，棉簽沾上藥膏，在背上起紅疹的地方輕輕擦拭。

        白勉有一副漂亮的蝴蝶骨，骨形精致，腰線兩側往里凹，拉出漂亮有致的曲線。

        不像女性單薄的纖瘦，也沒有瘦到皮包骨，輪廓有著男性的身體線條，膚質又有著女性的柔嫩細致。

        處處完美，處處都能有讓人愛不釋手想瘋狂占有的誘惑力。

        鏡子里的霍即一直垂眼看著，十分認真。

        白勉微瞇著眼，勾了勾唇，“好看嗎？”

        “好看。”霍即幾乎是沒有猶豫地下意識回答。

        聲音有些沙啞，霍即自己都聽得出來，所以很快又清了下嗓子掩飾。

        白勉輕笑了聲，笑聲軟綿慵懶：“很多人都這么說。”

        霍即挑眼看他。

        白勉喝了口橙汁，語調輕緩道：“大學的時候，美術系的學長學姐們也說我的背好看，經常會請我去給他們做人體模特，我是他們眼里最完美的人體藝術素材。”

        霍即擦藥的手一頓，捏著棉簽的指尖微緊。

        “不是裸模，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我身上還有另外一片胎記。”

        他只讓人畫過背，而且他小腹上的胎記，其實只有霍即見過，因為霍即是他挑了那么久唯一滿意的一個。

        而且，他記得霍即好像很喜歡他身上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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