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代變了
“只是失蹤了兩天吧,超過二十四小時可以列為失蹤人口,派出所登記后先開展走訪調查,怎么直接找到我們這里了?”老牛有些奇怪的問道,成年人突然失蹤,按照規定也是先登記,如果找不到尸體,也沒有發現重大的作案痕跡,那就不用刑警大隊來調查。
“所上的民警說他們今天白天跑了一天了,感覺這個事情有蹊蹺,懷疑女的遇到壞人了,所以就給我們聯系了,想讓我們派人去所上看一下。”佘芳解釋了一下。
“今天是涂剛值班吧?讓他先去看一下吧。”老牛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派人先去看一下再說。
“不多派人去調查一下嗎?萬一是案子就錯過時間了。”佘芳提醒了一句,她一向很同情這些底層的勞動人民,總想著能幫就幫一下。
“這幾年有個規律你發現沒有。”老牛沒有正面回答佘芳的問題。
“什么規律?”
“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如果有人失蹤,那多半人已經沒了,如果是女人和小孩,那就多半就是被人販子拐賣了。不過這幾年的失蹤人口,幾乎都是自己跑路了,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只要是有家庭的,所謂失蹤其實都是嫌棄自己的家庭或者對象,也不離婚,直接就和人跑了。”老牛的意思是這種失蹤案多半又是一個對家庭不滿的人悄悄跑路了。
“你這么說好像是真的呢,前幾年李大隊在的時候,我們遇到失蹤都是非常認真的去查,結果查了好幾個都是自己拋下家人跑到外地去生活了。”佘芳點了點頭道。
“是啊,這幾年人口流動越來越頻繁了,以前我們要去首都,飛機坐不起,火車要坐兩天兩夜,現在成慶市到首都的高鐵已經通了,十多個小時就能趕到。以后全國都是坐高鐵,人口流動更加頻繁,這種偷偷跑路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了,所以對這種事我們不能太過積極了,我們的警力非常有限,資源必須集中到更需要我們的地方。”
“你這說法不像是個警察,更像個商人,還是個奸商啊,有利可圖的才做。”佘芳笑著說道。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民警,我肯定只考慮破案的事,但我是大隊長,考慮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啊,我們大隊現在還有好幾個命案沒破,這些案子掛在賬上,每年都要扣分,其他案子辦得再好都沒用,穩定的全省倒數第一,這哪個領導遭得住?”
“其實我一直對我們的任務機制有不同意見,我們是警察,為什么要設定任務?來了案子就該辦,辦案還要分優先級,好多小案子本來可以破的,結果放在那兒也沒人管,真的是搞不懂。”佘芳搖了搖頭。
“你錯了,我們的警力是有限的,按照西方國家的標準,我們的警察數量還要多三倍才行,但是國家養不起那么多警察,所以我們只能優先解決對人民群眾、社會危害最大的案子,所以才要求命案必破,其他危害大的搶劫、強奸類案件則是第二優先級了。另外如果不規定破案數量,好多人根本就不會主動去破案,沒有積極性的事情,全靠自覺是不現實的。”老牛心情挺好,難得多說了幾句。
“原來如此,難怪你的打法和以前有變化,和李隊更是完全不同了,你這是站在局長的角度在考慮問題了。”
“你應該說我更加成熟了,我們破不了所有的案子,我們國家的破案率連百分之十都沒有,還有好多案子老百姓壓根不報案,還有很多案子明明夠了,基層的警察也會想辦法不立案,所以破案率說不定連百分之五都沒有,那我們該怎么辦?只能集中力量辦大案了,人被偷了摩托車、電瓶車、手機不會死,被刀捅了是真的有可能要死的。”老牛點燃一支大重九,長嘆了一口氣,一副憂國憂民的表情。
“隊長,你抽這煙和你現在的表情有點不搭嘎啊,哈哈哈。”佘芳被老牛逗笑了。
“怕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從來沒有利用職權搞錢,這都是我正當掙的錢,紀委來了也無話可說。”老牛現在是有錢人了,他的腦袋靈活,離開刑大之后他充分利用了政策,主動申請退居二線,停職跑去做生意,由于他在南豐人緣很好,黑白兩道對他都服氣,生意自然有人來幫襯,開茶樓、飯館、搞運輸車隊、包工程都幫老牛掙了不少錢,這次局長讓他回來接管刑警大隊,老牛便把大部分生意都轉讓了,留了個茶樓和飯館給早就內退的老婆打點。
“不過話說回來,牛隊你這次回來,經濟上損失很大吧,我聽社會上的人說你為了辦案,生意全部都停了喲,太可惜了吧。”
“嗨,錢又掙不完,我現在的錢已經夠我用到死了,我還是喜歡辦案子,為人民服務能讓我更加愉快。”老牛抽著一百元一包的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表達著自己高尚的情操。
佘芳懶得和老牛扯他的高尚人格,轉變了話題:“那這個事就安排值班的去了,有什么要交待的嗎?”
“先按照離家出走的思路去調查一下,看下夫妻有沒有矛盾,女的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最近她上班的地方有沒有陌生人來找過她?如果都沒有,就考慮女的是不是已經遇害了。”
“知道了,那你早點回家休息吧。”佘芳說完就去找值班民警安排工作了。
老牛換下警服準備回家,時代在急劇變化,過去的警察個個恨不得去公共澡堂洗澡都穿著警服,以便彰顯自己的社會地位,現在的警察上班都不想穿警服,萬一碰到有人報警,普通的事情還好說,遇到搶劫的、持械打架的可就麻煩了,警察沒帶武器和普通人也沒有太大區別,畢竟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過去的老百姓老實,看到警察就害怕,警察吼一嗓子就抓回來十幾個打架斗毆的地痞流氓的故事經常發生,現在的老百姓嘛,可不太怕警察了,遇到拿刀的歹徒,穿著警服又不能掉頭就跑,硬著頭皮上,一個不小心就要因公殉職了。
走出公安局,老牛接到了朱援朝的電話:“三哥,我們已經上了火車了啊!高鐵真快啊!穩得不得了,還有空調,比我們過去坐的破綠皮車安逸太多咯,你好久也出個差,感受一下吧!”
“你個鄉巴佬,坐個高鐵至于這么高興嗎?當年第一次坐飛機你也沒這么興奮吧?”老牛現在是大款了,雖然他也沒有坐過高鐵這種新鮮東西,不過前幾年跑生意的時候坐飛機坐到吐了,非常鄙視朱援朝這種沒有見過世面的窮酸樣。
“嗨呀,你是有錢人,不和你說了,凌晨就能到大源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開始工作了,真是好啊!”
“我提醒你一句哦,高鐵上面不能抽煙!哈哈哈哈!”
“啊!我艸!你騙我吧?完了完了,禁止吸煙的標識都貼著,窗戶也不能打開,只能停站的時候過過癮了!”朱援朝一下子就覺得高鐵不安逸了。
“我再提醒你一句,高鐵停站時間一般只有兩分鐘!”
“啊?咋停站時間那么短?調度搞得贏啊?”
“停站時間長了還能叫高鐵?沒事啊,你要是煙癮發了可以嚼起吃嘛。”
“算了算了,不說了,我睡覺了,睡了就不想抽煙的事了!拜拜!”郁悶的朱援朝干脆的掛掉了電話。
老牛狠狠嘲諷了朱援朝一頓,這下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開開心心回家吃飯,今天晚上沒有酒局和牌局,難得有時間陪陪老婆孩子,娃兒也上高中了,這個年齡的孩子很叛逆,父母需要多陪伴才行。
吃完飯,老牛主動洗了碗,老婆在客廳邊看電視邊織毛衣,孩子則回到自己的房間做作業,老牛收拾完廚房,看到老婆在織毛衣,不由笑著說道:“這才十月份啊!你織毛衣也太早了吧。”
“還不是因為你娃兒長得太快了!去年的毛衣都穿不得了,我要抓緊時間多給他織幾件。”妻子對著老牛翻了個白眼。
“家里也不缺錢,直接去買幾件不就行了,何必勞夫人辛苦呢?”老牛得意的摟著老婆的腰摸了幾把。
“有錢也不能亂用啊!我還不老,織毛衣也不費勁。”
“果然是賢妻良母啊,有個不敗家的老婆好啊!”
兩個人正在膩歪,突然老牛的電話響了,老牛看了一下,是刑警大隊值班室的電話。
“喂,什么事?是不是失蹤的案子有情況?”
“隊長,我到現場調查了,失蹤的女性二十六歲,叫羅華,家庭和睦,失蹤之前沒有任何異常情況,前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還有人看到她,當時她是一個人回家,身上沒有攜帶什么物品,結果就失蹤了,我覺得這個案子恐怕不是失蹤!”現場調查的涂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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