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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兩長一短,八發九毫米沖鋒槍子彈射上半空。

        驟然響起的槍聲,在空曠的湖面上輕易的傳出幾公里,瞬間打破了凌晨的寂靜。

        島國雖然槍械管理嚴格,但畢竟還允許民間持槍。可以說,很大一部分人對槍聲都不算太過陌生。

        幾公里外,圍湖的大小船只上,疲憊卻強打精神的船長、船員們在槍聲響起的瞬間發出了輕微的騷亂。

        有的打了個激靈,仔細的判斷著槍聲傳來的方向。

        有的遲鈍一些,在同伴的提醒下,才支棱起腦袋尋著別人視線,在滿是薄霧的湖面上亂瞅。

        汽艇上,已經做好搜索準備的海警自然要專業很多,起碼第一時間就判斷清楚了槍聲響起的方向。

        尋聲看去的同時,帶隊的趕忙將情況上報。

        情況迅速在參加圍捕的各單位之間傳開,讓準備進入第二階段搜索的所有隊伍,都陷入了緊張和停滯狀態。

        不過,這種情況并沒有持續太久。

        幾分鐘以后,淺野英男發出的,所有人員緊守崗位,搜索計劃繼續執行的命令,便通過公共通訊頻道,傳遍了每一個單位,每一艘漁船。

        隨后,五艘搜索艇,和大約五十名陸上巡邏人員接到命令。

        同時從湖面和湖岸東、南三個方向開始搜索。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在最短時間內,搞清楚槍聲響起的精確位置,以及開槍者的情況。

        這邊命令剛剛發出去,那面內閣調查室大老板的電話,便打到了淺野英男的手機上。

        按下接聽鍵,淺野英男保持著立正姿態凝神聽了幾秒,隨后揚聲回復道:“是的,從現在掌握的情況看,槍聲確實是在外圍響起的。極大可能是湖岸附近。”

        “……”

        “哈依,我也有相同的判斷。對方開槍,正說明目標在我們的包圍圈內無法突圍。”

        “……”

        “哈依!我已嚴令所有單位緊守崗位,不受對方的干擾。只要我們的包圍不出現空隙,華國人在外圍的干擾行動,就沒有任何意義。

        另外,所有人員和技術裝備已經全部到位,第二階段搜索工作馬上展開。”

        “……”

        “不辛苦,我很期待與那個自命不凡的家伙,再次面對面……”

        第二階段的搜索行動,隨著通話結束隨即展開。

        島國人認為之前開槍的人,只是攪亂局面,給目標爭取脫困機會的小魚小蝦。

        很可能開槍之后便會離開,再去別的地方制造混亂,從而牽扯圍捕力量制造缺口。

        所以,并沒有投入太多的精力去尋找、抓捕。

        已經潛到水面包圍圈下方的獵犬和貍貓,在聽到代表“撤離”的槍聲信號后,雖然搞不清楚情況,但依然嚴格按照指令執行,向預設撤離方向潛去。

        另一面,騎著自行車的劉毅,避開了一個有監控的路口后轉上大津線,一路向南趕去接應點。

        清晨的霧氣越來越重。

        城市里還不明顯,湖面上有些微風也還算好,山里面是最厚重的。

        隨著市區被甩在身后,前方的能見度很快便差了起來。

        大津線隨山勢修建,上下坡和彎道很多。視野不佳地形也不熟的情況下,上坡時還好,下坡時劉毅只能收著速度,生怕過彎時自行車輪胎打滑,一個不小心沖出路基。

        大霧不但影響了他的速度,也同樣影響了接應車輛的速度。

        不過司機路熟,清晨時分的山路上也沒什么其他車輛。在劉毅距離接應點還有大約兩公里的時候,接應的廂貨車先一步到位。

        剛剛靠著路邊停下,就看到遠處薄霧中有隱約的藍色光亮時隱時現。

        是警燈,而且越來越近。

        不出意外的話,是一輛只開著警燈沒開警笛的巡邏車,正在由遠及近。

        副駕駛上一身搬運工裝扮的男人,眼睛愈來愈近的警車輪廓,抬手向司機打了個手勢。

        司機會意,按下雙閃鍵開車門下車,跑下路基蹲到了草叢里。

        警車內開車警察,看到前方橘黃色的雙閃燈,稍稍提了些速度靠近。

        頂著小箱貨車頭停穩,一名警察下車。

        沖著副駕駛的“搬運工”吆喝道:“哦咦~怎么停在這里,太危險了。”

        “對不起,對不起,司機肚子不舒服,實在堅持不住了。”搬運工落下車窗,滿臉抱歉的解釋。

        “警官,我馬上就好,馬上就好。”路基下草叢里的箱貨司機緊跟著出聲。

        警察探頭往路基下看了一眼,又瞅了瞅箱貨車身上的運輸公司名,問搬運工:“去漁場?”

        “哈依~”搬運工趕忙應聲,不用警察開口,主動從手套箱里拿出車輛和運輸的相關手續。

        開門跳下車,雙手遞給對方。

        琵琶湖淡水魚和湖鮮的產量很高,環湖有多個漁港和養殖區,是周邊區域最大的淡水水產批發地。

        小箱貨的手續沒問題,提貨單上顯示,這一趟是為日野市的幾家水產檔口進貨。

        警察沒看出問題,將手續遞還給搬運工,面色嚴肅的說:“今天環湖封鎖,你們返回吧。”

        “哈~”搬運工滿臉訝異:“封鎖,我們只是……”

        “有綁架團伙挾持人質上了沖島,為了防止他們逃脫,環湖所有船只全部被征調了。

        你們去到市場也無貨可拉。”警察面冷心熱,很有耐性的解釋了原因。

        “可是……可是……”搬運工拿著提貨單臉上盡是為難。

        “這屬于不可抗力原因,不需要賠償的。”警察安撫了一句。

        轉頭沖著路基下的草叢吆喝:“哦咦~還沒好嗎?”

        “好啦,好啦,馬上!”司機嘴里應和著,人卻一直蹲在那里蹭時間。

        他打算的挺好,可警察卻沒給他機會。

        緊接著又催促到:“快一點,霧太大了,一會兒跟在我后面走。”

        警察是好心,他們這一趟的任務,是在大津線八番至龍王町一線巡視。

        小箱貨作為外地車路況不熟,趕上大霧天在復雜路段很容易出事故,所以才讓司機開車跟著警車走。

        過了龍王町彎道和坡路會少很多,相對就安全了。

        這份善意讓箱貨司機和搬運工很是郁悶,卻又無法拒絕。

        司機又拖了一陣,見警察一點兒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只能提著褲子從灌木叢后面站起來。

        上車后在警察的指揮下調頭,跟在警車后面沿路往回走。

        兩輛車緩緩駛離的輪廓,剛好落在了霧氣中劉毅的視線里。

        他趕到時箱貨正在調頭,然后就跟著警車離開了。這讓劉毅產生了誤判。

        他只看到兩輛車一前一后的離開,并沒有看到開車的是什么人。

        因此判斷接應車輛,要么早些時候就被警察盯上了。要么就是在路邊停靠,引起了巡警的懷疑。

        總之,應該已經被警察控制住并帶走了。

        這就意味著,他必須要盡快離開這里。轉移至相對安全的地方,再設法與外界聯絡。

        可哪里才是相對安全的地方呢?

        首先,必須離開琵琶湖周邊區域。

        其次,接應車輛是從日野方向過來的。

        既然接應人員很可能被捕,所以那個方向已經不再安全了。

        回憶了一下琵琶湖周圍的地形,短暫的思考后,劉毅決定去西南方向的江南市。

        “江南市”看字面是個市,實際上只是屁大點兒的地方。屬于愛知縣下屬三十八市、十五區、十三町,兩村中的一個市。

        沒錯,在島國“縣”比“市”大。

        他們的行政劃分是都道府縣,和我們的省市區不一樣。

        劉毅所在的位置,到江南市沿公路走的話,大約十四公里,穿山大約十公里多一點。

        就算有晨霧的掩護,劉毅也不打算蹬自行車走公路。

        認準方向扛著自行車鉆進林子里,找了個草密的地方扔下自行車,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霧氣當中。

        穿山對劉毅來說毫無難度,不過腳上的人字拖嚴重拖累了速度。

        等劉毅滿身水汽的趕到江南市外圍時,已經是早晨六點多了,太陽初升晨霧正在緩緩消散。

        站在居民區側面的半坡處,看著街面上稀稀落落的人群,一時間有些進退兩難。

        這種小城區里,清晨早起的人們即使不熟悉的,也都互相臉熟。

        他一個生面孔貿然出現,必然會引起關注。

        現在需要的是通訊,店內的公用電話肯定不能用,要么用街上的公用電話亭,要么搞一部手機。

        思考了眼下的情況,劉毅決定不著急。

        高梅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他已經脫困,不會繼續在琵琶湖周圍等待接應。

        負責接應他車輛沒等到人呢,就被警察帶走,,這個情況想來也很快會被情報系統偵查知。

        也就是說,上面應該能判斷出,他眼下是相對安全的。

        所以,不會派出大量人手進行搜尋、營救。而是安靜等待,等待他主動聯絡。

        既然是這樣,他自然也沒什么好著急的。

        安靜的等到白天,在街面上熱鬧起來后,混進人群中到公用電話廳里打個電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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