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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改命


唐風詫異地重復道:“送給我們?”

        陸挽瀾低低地笑出聲,“是啊……這些個古怪的小東西,還是留給你們年輕人好。”他明明容貌俊逸,看似正當大好年華,卻老氣橫秋地稱謝唐兩人為“年輕人”。

        奇怪的是,他身上似乎有某種獨特的氣質。這份氣質近似于河邊靜默的百年垂柳,帶一身靜寂的遲暮。似有萬般光陰自他眼前流轉而過,而他不悲不喜,平和如神祇。

        可他分明只是個商人罷了。

        陸挽瀾好似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處。他笑過了,又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手一翻變成出一個古樸的鈴鐺。

        那是一個十分破舊的銅鈴了,雕琢得瘦瘦小小,還不到人的指頭那么大。銅鈴上布滿了斑駁的銹痕。照理來說,修者用靈力可以很輕松地將銹蝕除去,但陸挽瀾沒有這么做。他就任銅銹爬滿鈴鐺,仿佛一位老農放任田野里的野草瘋長。

        他深深地看了鈴鐺幾眼,將鈴鐺也放在桌上,朝謝啟南一推。

        “寄魂鈴,算是個有趣的小玩意。也送給你們了。”

        謝啟南接過銅鈴,將之拿到耳邊,試探著搖了搖。

        鈴鐺聲響起。那聲音卻過于沉悶,好像來自于很遠很遠的地方,又有人在鈴鐺外套了個棉罩子一樣模糊。

        陸挽瀾看著他搖鈴,唇邊的笑容漸漸淡去,眼底透出一點近乎于哀傷的神色。他似乎突然從謝啟南的身上找到了什么人的影子,就仔細地多看了兩眼。但想起眼前人終究不是那個人,便又忽然傷心了一樣。

        他倦倦地擺了擺手,“驚弦飲與寄魂鈴都送給你們,算是我還一個人的人情。你們若無其他事,就走吧!彼e起手里的茶杯,搖晃了兩下,一陣濃郁的酒香便撲鼻而來。他輕輕啜了口杯中酒,露出近乎“解脫”的神色。

        原來同樣的茶杯,他盛給斷云宗二人的是茶,留給自己的卻是酒。

        他握著杯子,闔上雙目向后靠去,“我今日有些乏了,便不送你們了!彼盟普娴睦哿耍窒袷且騽偛拍强诰谱硪馍鯘,以至于接下來出口的話含混宛如夢囈,“魔尊的事情,你們若是愿意幫我瞞著,那再好不過,若是不愿,也沒什么……”

        他聲音漸漸輕忽,竟然就此睡了過去。

        唐風與謝啟南面面相覷。

        唐風還有許多話想要問,但陸挽瀾逐客之意太明顯,現在更是直接一夢游向天外。他們也只好默默離去。

        謝啟南先行出門,唐風跟在后面把門關上。

        他一邊關門,一邊低聲感慨,“這水云樓主,倒也是個奇怪的人物!

        他語畢,卻沒有聽到謝啟南回話。

        倏然間,他的神識觸到了一絲寒意刺骨的波瀾。

        一股強烈的殺意突然涌現,那殺意與魔氣交纏一處,唐風一凜,旋身拔劍直斬——

        鏘然劍鳴響起!巨大的威壓自金鐵相交處迸發開來,唐風被震得直直撞在了陸挽瀾的房門上!他定神看去,就見一個高大的黑袍男人緊緊地握住了謝啟南的脖頸,將謝啟南舉了起來。

        謝啟南喘不過氣,幾乎脫力,卻仍然憑著最后一絲意識緊緊握著琉璃盞。

        男人冷笑一聲。他人生得高大,眉眼也深邃,有些表情在常人的面孔上出現時會夸張丑陋,在他的臉上便是恰到好處的生動。他挑眉,看著謝啟南拼命掙扎的模樣,眼底露出冰冷的諷意來。

        他伸出手,想奪過謝啟南手中的琉璃盞。

        唐風這才注意到,男人的手中并沒有劍。

        化形為劍。如此高深的修為,他是……魔尊賀星野!

        唐風的眼底隱隱漫上絕望。這么大的動靜,陸挽瀾早就該醒了。他還不出來,不就代表他不會管這事么?

        那可是魔尊啊,整個修仙界,或許只有那幾個大門派的領頭人聯手,才有能與他一戰的資本。

        完了。他想,曉曉啊,你的師兄是再回不去宗門了。

        拼了!

        唐風執劍再上!奈何賀星野周身充斥著護體的魔氣,他一靠到近前便感到難耐的窒息。但小師弟在他手中,他不能退!

        長劍向賀星野掐住謝啟南的手臂斬去。賀星野寒聲,“不自量力!

        他放開謝啟南,調頭迎上唐風。

        他身上每一寸血肉都可化為堅鐵,唐風明顯斗不過他。

        謝啟南重重地摔在地上,因為長久的窒息,他現在腦子像炸裂一般地劇痛,眼前的景象重影又混亂。他狠狠地睜眼閉眼好幾次,總算勉強好了一些。

        他醒過神,第一反應便是勉力舉起琉璃盞,遞到唇邊一口悶了下去!

        驚弦飲入喉,便好似吞下了一團火。

        謝啟南腦子本就痛得要裂開,這一口火吞下去,就像是順著引線直接點燃了火藥桶。頃刻間,他腦子被炸成了一片荒原,他最后的意識停留在賀星野以手為刃,就要斬向唐風的頭顱——

        而同時似乎有個遙遠的聲音在厲喝:“賀星野!你不要太過分!否則我這就告訴……”

        那聲音很熟悉,不久他才前剛剛聽過。可惜他的意識斷掉了,沒能聽清后半句陸挽瀾在說些什么。

        他的意識墜入黑暗。

        -

        謝啟南感覺自己趴在路邊上。

        說是路,其實也不是。他似乎原本被人拖到了密林深處,那里老樹虬結,藤蔓繚亂。有些巨樹的根系發達,樹根沖破土地在地面拱出一處處鼓包,有些鼓包格外長,像是某種怪異的瘤子。密林深處是沒有路的,四面都是滿滿當當的植被,因少有人至,植物便生長得格外熱鬧。大而厚的枝葉層層疊疊,將林中遮蔽得暗無天日。

        但他受了重傷,他不能留在密林里。

        他的手腳被折斷了,靈脈也被攝靈蠱蠶食得支離破碎,森林里沒有光,他覺得很冷。

        他想他不能這樣。手腳雖然被草草地包扎過了,可還在一直緩緩地滲血,他沒有靈力,這樣會死的。

        他便咬著牙向前爬去。

        或許……是向前蹭去。

        凸起的樹根雖然丑陋怪異,但可以給他借力。

        他用還能動的肘部卡住面前的樹根,費力地向前蹭了一步。

        他不知道他爬了多久。月亮偶爾會從遮天蔽日的大葉間隙里泄出一線光,他爬累了,便昏睡過去,醒來了再爬?罩杏行呛訝N爛,他不知道萬山密林的出口在哪里,但他知道他的家在北方。他想起幼時娘親曾教他辨認滿天星斗,于是他找到了最亮的北極星,便跟著它走。

        林中太安靜了。他只能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和血流聲,還有枝蔓向他游弋而來的窸窣之聲。他不清楚那些妖異的枝條為何不將他的血肉吞吃入腹,明明他此刻毫無還手之力。

        或許是因為他現在太小了。

        這時的他才只有十六歲。單薄瘦小,做口糧都填不飽妖獸的肚子。

        他爬了不知多少個晝夜,才到了林邊?拷诌呴_始有草地了,他一路委頓在地,衣衫蹭得破破爛爛,壓倒了長長的一片草。

        背后是他爬出來的、一條帶血的小路。

        他看到了天光,也看到了一個人站在他的眼前。

        那人就站在光里,好似生來便是光明。

        少年謝啟南不禁喜極而泣,他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咸澀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到干裂的唇邊,帶起些微的刺痛。

        可他太開心了。他竭力大笑起來,唇邊那些干裂的細小傷口慢慢地沁出血來。他知道自己這副模樣絕不好看,可他的手抬不起來,他不能擦一擦眼淚,也不能抹一抹灰塵?吹矫媲暗哪莻人,他好像有滿腹委屈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時間只顧著又哭又笑,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想。

        他只知道艱難地做著類似于“抬起手”的動作,發出細如蚊訥的祈求,“師……師父,救……救救我……”

        他吃力地又想往前面蹭去,想再靠近那人一點,再靠近一點。

        那人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也向前走了兩步。

        謝啟南看不清他的神色。那光太明亮,刺得他眼疼。

        那人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謝啟南又道:“師父……”

        那人應聲開口,音色如飛泉鳴玉,清冷動聽。

        他說:“謝啟南,我不是你師父!

        謝啟南腦子十分混沌,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反問求證,“什……么?”

        但他的聲音太低太弱,那人似乎沒有聽到,他只在自顧自地說下去,“我曾有意收你為徒,但而今你一身殺孽,于修道一路中必然滯澀重重,已經不再適合做我的徒弟。今朝靈脈寸斷,于你或是益處!

        謝啟南實在是沒有氣力保持著仰頭看他的狀態,無力地垂了下頭。他伏在地上,什么反應也沒有。

        那人說完便身形一晃,自光里離去了。

        謝啟南一動不動。

        良久,有只螞蟻爬上了他的脖子,他覺得有點癢。

        他撓不到,癢得想要發笑。

        于是他真的笑了起來,越笑越開懷。眼淚滴落在泥土上,洇濕了一小塊土地。

        他覺得好笑極了。像他這樣毫無自知之明,滿懷奢望的蠢貨,實在是太好笑了。

        他笑得正痛快,有人打斷他,“不要笑了。”

        謝啟南沒有聽。

        他已經活不下去了,已經是個廢人了。他這一生如此好笑,連讓他笑一笑都不行嗎?

        他沒有停下。對方也很好脾氣,不罵他也不打他——

        這人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

        謝啟南下意識就想要揮開那只討厭的手。夢中他抬起斷掉的左手一揮,像是蕩開一片烏云。

        剛剛醒來,他就發覺到情況不對。

        有人給他喂了東西。

        是丹藥。入口即化,卻殘留著難聞的氣息,腥咸苦澀。

        他細細地抿了抿,又確認了一下,果真是丹藥。

        與此同時,他睜開眼睛。

        段清淵正站在他的床邊,皺著好看的眉,低頭看他,“這藥很好吃么,你怎么邊吃邊笑,現在還在回味?”

        謝啟南遲鈍的意識仿佛現在才掙脫夢中那些鮮血淋漓的藤蔓跟上來。他微略恍惚了片刻,很快醒神,他輕咳兩聲,“原來……是你。”

        段清淵臉上居然沒掛著笑容。他手里還端著藥碗,只垂首蹙眉凝視著他。

        謝啟南避開了他的視線向四周看去。這里顯然不是水云樓了,屋內陳設比“平生”要簡樸得多,西北角置了一扇竹藤屏風,屏風后面隱約能看到幾個木頭架子,上面碼放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草藥。

        段清淵沒有再穿那身繡工精細巧密的袍子,而是換了身灰黑色的布衣,腰間束緊,手上纏了護腕,宛若尋常人家常常需要干活的勞力。

        很奇異地,明明是個好出身的貴公子,但這身粗布麻衣的打扮他竟然也穿的自然。

        他放下手里的碗,坐到謝啟南床邊,撈起他的手腕診脈。

        謝啟南看著他的舉動,輕聲問道:“這里是臨仙谷?”

        段清淵道:“是!

        謝啟南“哦”了一聲。

        隨著段清淵的靈力沿著他的腕脈探入,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往日他的靈脈有若枯藤。再多的靈力涌入,也就像是流過枯藤表面的溫水而已,水流過了,藤依舊干枯垂死。但今日段清淵的靈脈再探,他竟然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在下意識地推拒,然后迎合接納了那道靈力。

        像是枯藤也重新煥發出了生機。

        段清淵握著他的手腕,沉吟了片刻,很快放下。“你痊愈了!彼f。

        他的神色反常地平淡,渾然不覺自己說出了什么令人震動的話。

        謝啟南現在停留在一個很奇怪的狀態里。他的思維才剛剛掙脫夢中的泥淖,四肢里仿佛還殘留著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可是現在,醒過來卻有個人平白無故地甩出來一句“痊愈”,好像這么一句話就能否定他的夢,就能化作如椽巨筆抹去他受過的所有傷痛似的。

        他想他應該高興的,可他什么感覺也沒有。

        好像沙漠中困頓的旅人掙扎了許多天許多年,終于找到了綠洲,卻麻木地提不起一點興趣向綠洲奔去。因為他覺得,那綠洲更像是他已經遇見過很多次的海市蜃樓。

        他覺得他應當說些什么,才是正確的應答。于是他打量著段清淵的臉,遲疑道:“多謝少谷主!

        這么仔細一看,他才發現段清淵的眉宇間有幾分不甚明顯的疲態,好像連著熬了很多個大夜。這種疲態是如此深刻,以至于連他這般上佳相貌的秾艷也不能遮蓋住。

        他心中一動,隱約猜想到了什么,于是他開口,“少谷主,我睡了多久?”

        “有七天了。”

        七天?謝啟南微怔,“我為什么會來到臨仙谷?我大師兄人呢?魔尊又去哪兒了?”

        段清淵定定地看著他,“你情急之下吞下了‘驚弦飲’后,其藥性猛烈當即沖垮了你體內那道原本就殘破不堪的舊靈脈,當時的你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黃泉地獄。其時唐風仙友與魔尊斗法不敵,引得水云樓樓主出面干預,陸挽瀾與賀星野交手。他們動靜鬧得太大,我還沒有走遠,剛好聽到,便趕了回來。我只看到陸挽瀾對賀星野說了些什么,賀星野便離開了。唐仙友將你托付給了我。他自己則趕去了無上之境。”

        “無上之境?”謝啟南訝然。

        段清淵頷首,“唐仙友收到溫宗主急訊,你的二師姐楊曉與三師兄莫知許,去往無上之境后都失蹤了。他急著趕去那里調查。”他說到這里,神情陡然變得嚴肅起來,“謝仙友,有一件事,我必須問清楚!

        謝啟南道:“少谷主請說!

        段清淵凝視著他的眼睛,“你們溫宗主……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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