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那是我蕭元徹的長史!
蕭元徹和郭白衣詳細問了黃奎甲陣前情況,又審了一番高桓,這才將高桓押下。
待打發了黃奎甲去喝酒,郭白衣這才拱手對蕭元徹道:“主公,據黃奎甲所說,沈濟舟的軍士皆無精打采,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出戰的將領除了臧宣霸之外,皆是些各領軍將領的副將,又有擒獲的高桓的話相印證,臣斷定,沈濟舟營中的情況與咱們一樣,甚至更不樂觀,他們的人可是比咱們多,染上了瘟疫,那可是比咱們傳播的更快更多。”
蕭元徹點了點頭,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道:“這下我便多少安心些,瘟疫不退散,看來咱們和沈濟舟他們定然是開不了戰了。”
郭白衣點點頭道:“不錯,現下最要緊的是,等丁晏丁醫官帶著十個太醫來了,制定個萬全之策,咱們要趕在沈濟舟前面,消滅了這瘟疫,到時沈濟舟不能組織有效的戰力,咱們便可一戰而定之啊!”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話雖如此,還得等丁晏來了才能好好謀劃啊,但愿丁醫官妙手無方,能盡快驅散疫病啊!”
正說之間,門外有人報丁晏醫官和十名太醫已然到了,正在門外求見。
蕭元徹聞言大喜道:“來的好快!快請!”
過了一會兒,便見丁晏帶著十名太醫疾步走來,見蕭元徹和郭白衣皆在,忙要行禮。
校園側忙讓他們免了禮,這才拉住丁晏的手道:“丁晏啊,你來的好快!你來了,我這心里多少有點安定了啊!”
丁晏一拱手道:“屬下接到令君的手令,知道此病極有可能是瘟疫,時近炎夏,天氣酷熱,若真的是瘟疫,便真就棘手了,救人如救火,我這才和十位太醫們馬不停蹄,只用了半日便來到舊漳了......主公啊,如今各營情形如何啊?”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丁晏啊,你有心了!這個功,我記下了,待疫病消散了,再行封賞!現在軍中的形勢,不樂觀啊。”
郭白衣忙接過話道:“的確如此,據各營上報的人數來看,我軍目前統共八萬七千八百三十七人,目前半數左右的士兵均已發兵,而且還有猛增的趨勢啊!”
丁晏聞言,眉頭緊皺,暗吸了一口冷氣忙道:“各營將軍還有各位大人們是否有發病的情況?”
郭白衣嘆了口氣,一臉愁容道:“他們還好,單單只有蘇凌蘇長史一人發病,如今性命堪憂啊......”
丁晏聞言,驚道:“蘇凌,蘇長史怎么會?他平素身體不是很好么?這次怎么會?......”
郭白衣搖頭嘆息道:“這次瘟疫,第一個發病的便是蘇凌啊,起初只是輕癥,到如今昏迷不醒,高燒不退,氣若游絲......唉,實在讓人不忍心......”
丁晏聞言,沉吟半晌,面色凝重,想了一會兒,方抬頭道:“主公,祭酒切莫擔心,既然蘇長史的病情最重,不如我先同十位太醫去看看蘇長史的病情,一則全力救治,二則他最先發病,自然最好確定此病是否就是瘟疫無疑了!若不是瘟疫,自然最好,找出原因,對癥下藥,若是瘟疫......”
丁晏說到這里,神色一暗,頭一低,不再往下說了。
蕭元徹點了點頭道:“好,我跟白衣陪大家一同去。”
眾人剛要起身,忽的有報事的慌慌張張走了進來,聲音顫抖道:“報!報丞相......大事不好了......”
蕭元徹聞言,神色一變,急道:“何事快講!”
“四公子蕭倉舒和張士佑張將軍也病倒了......”
“什么!”
郭白衣聞言,只覺得頭腦嗡嗡作響,眼前一黑,幾欲暈倒,幸好扶了旁邊的椅子,這才勉強穩住身軀。
蕭元徹也是心猛地縮緊,顫聲道:“情形如何?”
“公子和將軍只是剛剛發病,忽冷忽熱,臉色蒼白,渾身無力而已。”
那報事的人趕緊說道。
丁晏神色凝重,一抱拳道:“主公,事不宜遲,咱們快去看看才是!”
蕭元徹心亂如麻,這才點頭連道:“是是是!走,快去看看......”
眾人皆出了行轅,上馬的上馬,上轎的上轎,順著大街朝著蘇凌的住處去了,好在蕭倉舒和蘇凌住在一個地方,不用再走更多的路,節省了不少時間。
丁晏坐在馬車上,神色凝重,緩緩的挑了車簾向外看去。
只見舊漳破敗,很多房屋失修,幾乎看不到人影,可是偶爾有些人影,卻是倒在路邊,一臉病態,低低呻吟,痛苦不堪,有的則是面色慘白,躺在那里,不知是昏迷還是早已死了。
丁晏從那些百姓的氣色中便感覺出這病八九不離十便是瘟疫了,他幾乎更可以斷定這瘟疫絕對不是來自于舊漳城百姓中,源頭應在軍營之內。
原因無它,這城中百姓實在太少,又有這城池破敗,平素也沒有什么繁華聚集大量人流的地方,所以幾乎沒有瘟疫產生和傳播的可能性。
他向同馬車的幾位同行太醫說了自己的想法,這些太醫也都是醫術精湛的,自然持同樣的想法。
時間不大,馬車已經到了蘇凌所住的房前。
丁晏下了馬車,卻見蕭元徹和郭白衣已下了馬車,等著他們。
眾人面色凝重,皆快步走進了院中。
甫一進院,眾人皆聞到一股極為濃重的藥味,丁晏微微皺眉道:“為何會有這么大的藥味?”
郭白衣忙道:“哦,我與蘇凌還有倉舒公子三人皆住在此處,蘇凌本就是個郎中,也頗懂醫道,發病之初,以為是染了風寒,自己抓了些藥吃......現下雖然沒有效果,可是我想著總好過什么藥都不吃的好......”
丁晏聞言,忙擺手道:“哎呀,藥不對癥,怎么能亂吃呢?不對癥的藥,若吃了反倒于病情無益啊,切莫再用了!”
郭白衣連連點頭。
丁晏又道:“方才祭酒說,你和四公子和蘇長史同住,為何只有他們二人染病了,你卻無事呢?對了,蘇長史除了你和公子之外,還接觸過誰?”
郭白衣和蕭元徹對視了一眼,蕭元徹這才頓了下,方道:“各營將領,還有謀臣,還有我,蘇凌都有接觸。”
丁晏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面色也越發難看起來。
說話間眾人已然來到了蘇凌和蕭倉舒所在的房門外。
蕭元徹剛想邁步進去,卻被丁晏和其他太醫攔住了。
蕭元徹一皺眉道:“這是何意,為何攔我?”
丁晏只得正色道:“主公,蘇長史和公子得的很有可能就是瘟疫,瘟疫暴虐又傳染,主公不宜進入啊......”
“可是......”蕭元徹剛開口,卻被郭白衣截住話道:“主公,白衣明白主公是擔心倉舒和蘇凌的病情,但若真的是瘟疫,主公的安危如何能不是頭等大事呢?丁總醫官醫術精湛,有他和十位杏林妙手在,白衣覺著還是妥當的很的,咱們進去了,他們要忙著照拂咱們,不免分心,無法全力診治,反倒不好,主公,白衣陪著你在門口守著,如何?”
蕭元徹這才嘆了口氣,方道:“如此......好吧,那蘇凌的病......可就拜托諸位了,諸位定要全力施救啊!”
蕭元徹竟然只提蘇凌,不提自己的兒子蕭倉舒。
這卻是大大出乎丁晏和那些太醫的預料的,丁晏神情一凜,看來蘇凌在主公心中的分量,真的太重了。
想到這里,丁晏拱手一肅道:“主公放心!”
但見這十一位幾乎是大晉最尖端的醫道妙手皆轟然拱手道:“我等定全力以赴......丞相且寬心!”
蕭元徹也是正色拱手道:“拜托了!......”
...... ......
等待是最煎熬的事情。
面對未知的等待,更是讓人難受。
尤其是最終的結果,決定生死。
蕭元徹和郭白衣站在門前,兩人皆默默嘆息。
蕭元徹最初還能控制住,后來時間長了,卻越來越難以自持,竟在院中來回的踱步,滿臉的焦急擔憂。
左等右等,不見丁晏他們出來。
到后來,蕭元徹干脆身體靠在門框前,探著頭使勁全身力氣朝著里面看去。
似乎影綽綽的可以看到,那些進入的太醫們一個個的輪流看了蕭倉舒,又看了蘇凌。
有人搖頭,有人嘆息。
蕭元徹心中正七上八下之時,便聽到腳步之聲朝這邊傳來。
蕭元徹這才維持著他身居高位者的氣度,負手而立。
過不多久,以丁晏為首的十一名醫官,從蘇凌的房中走了出來。
蕭元徹和郭白衣驀地發覺,這十一人不知何時已然面罩了白紗,掩住了口鼻。
等他們出來,見到蕭元徹后,這才將臉上的白紗取下。
再無白紗遮擋,他們每個人的面色皆十分的凝重。
蕭元徹見他們的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八九分,兀自穩了穩心神道:“諸位,如何啊?”
丁晏這才拱手,聲音沉重道:“主公,確定了,錯不了了,是瘟疫......”
蕭元徹心里有準備,可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不由得頭發蒙,向前一個趔趄,被郭白衣扶住。
“主公......主公如何......”郭白衣和丁晏忙出言關切道。
蕭元徹擺了擺手,長嘆一聲道:“唉,世事多舛啊......眼看我軍和沈濟舟相持已然耗費煎熬,竟又有了瘟疫......”
蕭元徹似乎想起什么,忙又強打精神道:“丁晏,蘇凌和倉舒如何了?”
丁晏聞言,忙道:“四公子剛剛發病,且癥狀較輕,只要迅速單獨開辟出一處住了,斷絕瘟疫侵染,由我和諸位同仁聯手調治,想來無礙......”
蕭元徹點了點頭,這才又道:“那蘇凌呢......”
“蘇長史么......”丁晏只說了這四個字,便停在那里,不再往下說。
但見這十一名醫者,皆頭一低,一臉的黯然,神情凝重。
蕭元徹聞言,神情一凜,心中頓時翻了個個兒,顫聲道:“蘇凌如何?丁晏,告訴我!......”
“主公......蘇長史第一個發病,又是最重的,染病時間也最久,若是發病之時,用了我等開的方子,或還有轉圜余地,可是如今已然病入膏肓,藥石已然無用了......”丁晏說完,頭低垂著,一臉的悲哀。
身后十位太醫也是搖頭嘆息,一臉的無奈。
蕭元徹默默聽著,一字一句,雙眼忽的睜大,忽的瞇起。
直到,丁晏說完,蕭元徹站在那里,神色似乎有些恍惚。
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語,臉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連郭白衣喚他了數次,他亦恍若未聞。
許久,他才驀地長嘆一聲,眼神黯然悲傷,顫聲道:“蘇凌......還有多少時辰......”
丁晏一怔,一低頭,并不答言。
“說!”蕭元徹忽的眼眉一立,沉聲吼道。
丁晏聲音一顫,這才小心翼翼道:“最多兩日......若是快了,怕是熬不過今晚啊!”
蕭元徹聞言,雙眼圓睜,忽的仰天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竟是滿眼悲涼。
他忽的納頭便要往蘇凌的房中去。
慌得以丁晏為首的十一個太醫皆跪在他的身前,皆顫聲道:“丞相!丞相萬萬不可啊!蘇長史得的可是瘟疫,會傳染的......您若是有什么事,我等萬死!萬死啊!”
郭白衣滿眼凄哀,也緩緩跪下,顫聲道:“主公,主公千萬不要進去......不能因為旁人,而使您也被染上瘟疫啊!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啊!”
蕭元徹猛然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跪在腳下的十一個醫者,又回頭緩緩的看了一眼跪著的郭白衣。
他驀地閉眼長嘆,聲音低沉道:“蘇凌......是我的將兵長史!不是......旁人!”
他的聲音已然堅定而有力,忽的睜開眼,一雙眼中已然隱隱有了淚光,蕭元徹極力克制自己流淚,忽的帶著萬分的不容置疑和決絕道:“你們都閃開......那可是我親手培養起來的長史!那是我蕭元徹的......長史!如今他要死了!我如今連最后一面都不能跟他見上一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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