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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畫與字


蘇凌急匆匆的返回棠嶺客棧之時,大霧已經(jīng)散去。
蘇凌踏進(jìn)院中,便覺得這棠嶺客棧今日有說不出的怪異。可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讓他感覺如此怪異。
直到他在院中走了幾步,驀然看到院中的馬匹,才赫然發(fā)覺到底是哪里怪異了。
靜!寂靜!甚至靜的都有些死寂了。
此時此刻天已大亮,艷陽高照,整個棠嶺客棧完全籠罩在陽光之中,無論哪間客房都會被這日光照的通通透透的。
那絡(luò)腮胡也好,還是他十三個手下也罷,皆是會功夫的江湖人,本就比尋常人起得早,如今艷陽高照,他們更是不會還睡著。
可是無論院中還是廳堂,亦或是緊閉的二樓門窗,皆聽不到他們大聲喧嘩的聲音。
這些人只要不睡覺,定然是喧喧吵吵,大說大笑,決計安靜不下來的。
可是今日,自從蘇凌踏入這棠嶺客棧的院子起,連一絲聲息都沒有!
不僅如此,蘇凌更是一眼的看到,原本昨日這院中他們來時,已經(jīng)拴了好幾匹馬,想來是那些人的,可是今日,整個院子除了自己和倉舒的那兩匹黑馬之外,再無別人的馬匹。
整個院子竟顯得頗為空蕩。
除了院中一口深井,再也沒有他物。
蘇凌眉頭微蹙,不動聲色的從背后抽出了江山笑,倒提在手,緩緩的向廳堂的門前走去。
他走上廳堂臺階,摘耳側(cè)聽,廳堂內(nèi)沒有一點(diǎn)聲音傳出。
蘇凌更是小心,執(zhí)劍的手緩緩動了,將那劍尖在廳堂的門縫隙上輕輕一挑,那門竟然緩緩的朝左右兩邊開去。
“吱扭扭——”的聲音,令人心中發(fā)寒。那門完全開了,蘇凌閃目看去,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整個廳堂內(nèi)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凳子在桌子上四腳朝天的倒放著,陽光灑進(jìn)來,瞬間照亮整個廳堂,更顯的空曠安靜。
蘇凌緊握手中江山笑,緩緩的踏進(jìn)廳堂。兩只眼睛不放過廳堂的任何角落。
可是蘇凌瞅了半晌,終是放松了警惕。
這廳堂真就是一個人都沒有,就這樣空空的,也沒有什么未知的危險。
蘇凌這才暗暗的松了口氣,蹬蹬蹬的上了樓去。
來到二樓的樓廊處,蘇凌抬眼看去,卻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己和蕭倉舒住的那間左側(cè)第一間屋子的門是關(guān)著的,其余所有的客房門都是大開的,沒有一個關(guān)閉的。
陽光甚好,將所有的屋子都照的通透無比。
那些屋子無一例外,和廳堂一模一樣,空無一人,空空蕩蕩仿佛根本不曾有人入住。
不僅如此,房中一應(yīng)設(shè)施都一塵不染,看起來十分的干凈。
蘇凌愕然的站在原地,若不是他親身遭遇,親眼所見,怕是他自己都敢相信。
那絡(luò)腮胡不見了,連同他那十三個壯漢手下,也統(tǒng)統(tǒng)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僅如此,便是拴在院中的馬匹,有一個算一個,也皆盡消失,蕩然無存......
恍惚之間,蘇凌甚至覺得,自己昨夜碰到的那些人,到底是人,亦或者是鬼......
驀地,蘇凌只覺得的從頭到腳生出一股巨大的陰冷之意,揮之不散。
蘇凌不敢細(xì)想,一手倒提江山笑,一手砰的推開了自己那間房的房門,一眼朝右側(cè)榻上看去。
只看了一眼,蘇凌便徹底的放下心來。
蕭倉舒正躺在右側(cè)榻上睡得香甜,面色紅潤,微微的鼾聲傳出。
蘇凌暗道阿彌陀佛,雖然從昨夜到今天早上,自己遇到的怪事一大筐,好在有驚無險,蕭倉舒也安然無恙,這便是萬幸了。
蘇凌想起在棠嶺大霧之中,那個殷十娘說的話,她說倉舒還在安睡,如今果真如此,看來她沒有撒謊。
這樣看來,這殷十娘竟是好人?
蘇凌驀地意識到,似乎漏掉了一個人。
正是那個面無血色,渾身死氣的小六子。
自從他回來,這棠嶺客棧都空無一人,除了倉舒和自己,所有人都不見了,這個小六子也不例外。
連他也消失了......
這個小六子到底又是何人?他跟這十幾個精壯漢子都憑空消失不見,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還有那個斗笠黑衣男子,他到底又是誰?
除此之外,那殷十娘臨走時說的那句話,究竟指的是什么?
一個個謎團(tuán)襲上心頭,蘇凌只覺得如墜云霧。
蘇凌折騰了一晚,加上連日來馬不停蹄,不停趕路,方才還不覺得如何,這一會兒只覺得自己渾身乏累,疲憊不堪。
他未著急喚蕭倉舒起來,心中暗想著,再等等看,看這棠嶺客棧還有沒有人出現(xiàn)。
索性,他也盤膝坐在榻上,微微閉著眼睛,想要稍微睡一下。
可是他方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著了,卻被一陣大力的搖晃和急促的呼喊吵醒了,睜開眼睛來,卻見蕭倉舒正不斷的搖晃著自己的胳膊,一臉慌張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蘇凌實(shí)在疲累,瞇著眼睛,有氣無力道:“倉舒啊......你醒了?一邊先坐會兒,讓我再睡會兒啊......”
蕭倉舒卻是一臉的慌張,急急道:“蘇哥哥......還睡什么啊,昨晚睡到現(xiàn)在,還這么困么?你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蘇凌心中無奈,暗道,你是實(shí)打?qū)嵉乃艘粋晚上,你哥哥我可是實(shí)打?qū)嵉恼垓v了一個晚上,連一眼都沒合......
可是他也無法對蕭倉舒言明,以免他擔(dān)心害怕。
沒有辦法,蘇凌只得揉了揉自己酸沉的眼睛,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道:“額......你睡好了......睡好了咱們就啟程吧......”
說著,便從榻上跳了下來,抬腳就要往外走。
慌得蕭倉舒一把將他拉住,再看蕭倉舒變毛變色道:“蘇哥哥......你就這樣走了?”
蘇凌聞言,轉(zhuǎn)頭疑惑的看著蕭倉舒道:“不這樣走......還能怎樣?你要是想留一會兒,那我再睡會......”
蕭倉舒連連擺手,一臉驚慌的神情道:“不是......蘇哥哥,你不覺得這棠嶺客棧現(xiàn)下有些怪異么?”
蘇凌一笑道:“怎么怪異了......不就是安靜點(diǎn).......他們都走了......”
蕭倉舒似乎沒聽到蘇凌說什么,如倒豆子一般急道:“方才,你睡著,我去這客棧各處都看了一遍,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
他說了一半,方才意識到蘇凌的話,不由的一怔,隨即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蘇凌,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是......你方才說什么,他們都......走了?”
蘇凌點(diǎn)了點(diǎn)頭,故作輕松的笑道:“是啊,走了啊,走的時候我還送了他們,我見你睡得正香,故此沒有叫醒你.....”
蕭倉舒聞言,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他撓撓頭,一臉狐疑的望著蘇凌,半晌方道:“他們真的......都走了?連......”
“連老板娘殷十娘......還有那個伙計小六子,都走了,那十幾個大漢說是要闖蕩江湖去,殷十娘和小六子說是要去鎮(zhèn)里采買,咱們什么時候走只管走就是。”
蘇凌現(xiàn)編現(xiàn)說,說得倒也十分利索。
蕭倉舒聞聽,頓時歪了腦袋,一臉的不可思議,嘴里這.....這了半晌,終是想不出更好的答案,只得再次確認(rèn)似得問道:“他們真就都走了,連老板娘不做生意,也要去鎮(zhèn)上采買?”
蘇凌心中好笑,臉上卻一本正經(jīng)的道:“那是自然......你蘇哥哥何時騙過你.....不過......”
蘇凌一臉戲謔的看著蕭倉舒道:“你似乎對殷十娘走沒走的十分上心,怎么你這是看上那個風(fēng)情萬種的老板娘了不成?”
“我......”蕭倉舒一陣惡寒,瞥了一眼蘇凌道:“也不知道昨晚是誰在那里鶯鶯燕燕的,還好意思說我!......既然都走了,咱們也趕緊走吧,想來渤海城還有一段距離呢。”
蘇凌哈哈大笑,這才當(dāng)先邁步出了這房間。
待蕭倉舒也走了出來,蘇凌回頭想要再看看是否有什么東西落在房中。
可是他剛回頭超房中看了一眼,卻死死的盯著房間墻上一物,眉頭緊鎖,呼吸急促起來,臉上滿是驚訝。
他就這樣恍恍的愣在門前。
蕭倉舒已經(jīng)向前走了十幾步,卻驀地發(fā)覺蘇凌仍舊站在門前,原地不動,那臉上的神色像換了一個人似得,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東西。
蕭倉舒轉(zhuǎn)回身走到蘇凌的身邊,低聲問道:“蘇哥哥,你怎么了......”
蘇凌半晌無語,忽的抬首朝著這間屋子的正墻上指去,聲音顫抖道:“倉舒......你可還記得昨天,這正墻上是否掛著一副畫?”
蕭倉舒朝他所指之處看了一眼,卻見正墻上正掛著一副畫,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記得,昨天進(jìn)來時,便看見這屋中掛了這幅畫啊......”
蘇凌不搭話,仍舊死死的盯著那墻上的畫。
忽的,蹬蹬蹬,他幾步走了進(jìn)去,來到這幅畫前,驀地抬頭,又灼灼的盯著看了起來。
臉上驚訝的神色更是難以遮掩。
蕭倉舒隨后跟進(jìn)來,見蘇凌一直盯著這幅畫,眼神一動不動,便隨意道:“蘇哥哥,你忘了么,咱們進(jìn)來的時候,這畫就是畫的花啊,火紅色的花......不就是這幅畫么?”
蘇凌忽的一把將這畫從墻上取了下來,轉(zhuǎn)身將畫鋪在桌上,仔仔細(xì)細(xì)的又看了一遍,驀地開口,聲音有些顫抖道:“不!不對!錯了!都錯了!”
蕭倉舒聞言,被蘇凌這沒來由的一句弄得有些丈二和尚,忙開口道:“蘇哥哥,你說什么,什么錯了?”
蘇凌用手朝那畫上輕輕蘸去。
那手指之上,竟真的被染上了紅色。
蕭倉舒一看之下,也不由的吃了一驚,顫聲道:“這是......墨還未干......這畫是剛剛畫好掛上的......蘇哥哥!有人進(jìn)過咱們的房間!”
蘇凌卻是恍若未聞,雙眼仍舊未從那幅畫上移開半刻。
忽的,他喃喃出口道:“不僅如此......這畫中的花也錯了......我若記得不錯,咱們初進(jìn)這屋中時,這畫畫的是一株殷紅色的海棠花......可是如今這畫卻是......”
蘇凌頓了頓,方緩緩道:“一株......火紅色的紅芍!......不僅如此,你看旁邊還寫著兩個字......”
蕭倉舒聞言,朝著畫上看去,果見那畫的左側(cè),竟真的有兩個極小的字,若不是蕭倉舒刻意去看,又離得近,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的。
蘇凌和蕭倉舒的眼中,那幅畫上的兩個字正是:
風(fēng)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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