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青霜劍
云熙的父母是廬河青云鎮的普通百姓,在她八歲那年,孤云峰無塵庵的天心師太路過此地,一眼看中了小云熙,就想收她為徒,并把她帶到山上學藝。
云熙是家里的獨苗,父母對她疼愛有加,雖然知道跟著高人以后一定會有出息,可還是有些舍不得這么小的年紀就被人帶走。
天心師太百般勸說,最后還留下千兩紋銀,說這是云熙父母去看望她的路費,這才將云熙帶上山。
雖然收了個稱心如意的徒弟,可天心師太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留下的千兩銀子竟然成了禍根。
原本云熙父母只是普通百姓,依靠自己的雙手勞作,日子過得雖然不能說清苦,可也不富裕。
千兩銀子對普通百姓來說是一筆巨款,有了這筆錢,也讓云熙父母心思開始活泛起來。
于是夫妻二人拿著這筆錢做本,嘗試做一些生意,不想一試還真的嘗到了甜頭。
七八年的時間,云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后竟成了遠近聞名的富戶。
有了錢,云熙的父親又起了心思,兩口子就一個女兒,以后家業誰來繼承?
于是云父就起了納妾的心思,雖然云母心中不悅,可自己肚子不爭氣也沒辦法,畢竟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經過千挑萬選,云父終于選定了廬河城內拂柳坊一戶人家的女兒。
雖然女子比云父小將近二十歲,可過程卻異常順利,從提親到下聘禮,再到成親,中間沒有一絲波折。
只是成親之后,這位名叫窈娘的妾室卻提出將生意移至廬河,畢竟那里是城池,各方面比鎮上強不止一星半點。
云父思索再三,也覺得窈娘說的有理,便決定全家遷往廬河。
沒想到就在搬家當天出了大事,押送細軟的車隊離開青云鎮不到十里,路邊沖出一股土匪,將十幾輛大車洗劫一空,云家多年的積蓄頃刻化為烏有。
雖然先期盤下的店鋪已經在廬河開張,可積蓄全無的云家不但貨物周轉出了問題,就連伙計的工錢都付不出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漏船又遭打頭風,就在云父為了錢四處奔波之時,與之有生意來往的商賈紛紛上門,索要貨物的錢財。
為了度過難關,云父不但把鎮上的老宅賣掉,就連剛剛在廬河買的院子也一并轉手。
剛剛把眼前的危機應付過去,想不到窈娘眼見云家敗落,竟然讓云父寫休書把自己休了,甚至還為此搬回了娘家居住。
短世間內的一連串變故,終于將云父徹底擊垮,他不但將剛剛過門的窈娘休掉,而且開始變得不思進取,整日混跡賭場之中。
隨后幾年,云家的生意雖然由云母苦苦支撐,可賺的那些錢全都讓云父揮霍一空。
一個偶然的機會,賭場里的云父聽說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不是偶然,而是窈娘一家做精心布置的騙局,為的就是云家的家產。
得知此事的云父氣憤之下跑到已經重新成家的窈娘家里吵鬧,不想卻被人狠打了一頓,然后扔了出來。
當年的事云家沒有證據,可云父私闖民宅的罪名坐實,被對方告到官府,要賠償千兩白銀。
雖然云父這些年一直在賭場揮霍,可靠著云母的苦苦支撐,云家還是多少有了點起色。沒想到剛剛看到希望,卻又因為云父這次魯莽陷入了窘境。
不想就在這時,云父又借著酒勁大鬧賭場,毀壞了不少東西。賭場老板見狀也將其告上官府,兩家合計賠償不下五千兩銀子。
云母得知此事氣的口吐鮮血,最終臥病在床,可即便如此,兩家依舊咄咄相逼。
最終云家讓店鋪以及重新買下的小院全部轉讓出去才算是堵住了這筆饑荒,無奈之下夫妻二人在最便宜的市坊租了個小院聊以為生。
可即便如此,云父依舊流連賭坊,絲毫不顧及患病在家的妻子。
三年前云熙師父病故,云熙便離開孤云峰返回家中,可到了青云鎮才聽說雙親早已搬到廬河。
到了廬河后,云熙幾番尋找才在一座破舊的院落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母親。
而此時云父仍舊在賭場中逍遙,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欠下賭場的銀子利滾利已經萬兩之多。
云熙見狀一邊用隨身攜帶的銀兩給母親看病抓藥,一邊勸父親迷途知返。誰知云父非但不聽,反而想拿云熙身上僅有的銀子繼續去賭場揮霍。
云熙沒有想到曾經的父親竟然成了這個樣子,當即跪地哀求他為了這個家立刻收手,不想云父非但不聽,反而甩袖子出門而去。
云母這些年操勞過度,再加上急火攻心,身體越來越差,哪怕云熙花光銀兩,并變賣了所有,卻依舊救不了這個苦命的婦人,最終散手人寰。
母親去世,云熙悲痛欲絕,哭了一場后便去賭場找父親。
誰成想賭場老板看到云熙,非但不放父女二人離開,還要云熙幫著云父還一萬多兩銀子的賭債。
更荒唐的是,云父為了錢竟背著云熙,與如今錦云閣的老鴇簽了賣身契,一張紙就把她賣到青樓。
等處理完母親的喪事,云熙本想帶父親離開廬河,不想還未出門,老鴇已拿著賣身契找上門來,同時還給云父帶來了二百兩銀子,說這是還債后的余錢。
得知自己被親生父親賣入青樓,云熙氣的當場暈厥,等醒來已經被五花大綁在房間之內。
此時的云熙武藝大成,一根小小的繩索如何能綁得住她?只是老鴇不但拿著賣身契相逼,還用云父的性命作為威脅,并說只要她能做滿十年就放她離開。
從此后,云熙便以賣藝不賣身為條件,留在了錦云閣,直到李劍將她救出。
聽完云熙的話,李劍忍不住沖著她豎起了大拇指:“你這十年學藝都是喂了狗不成?都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能忍下去。我是說你好呢,還是說你傻呢?”
云熙低頭嘆了口氣:“人不信不立,而且我也是為了師父這一脈的聲譽。”
李劍哼了一聲道:“信是對君子,不是對小人,你這榆木腦袋,我看以后也別領兵打仗,老老實實在家里待著吧。對了,你父親呢?”
“一年前死了,他身上沒錢,被人打了幾次,新舊傷一起發作死在了賭場。可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原本我學藝未滿,師父卻突然去世,我這才提前下山,要不然也不會如此。”
李劍安慰道:“都過去了,現在沒事了,不過既然是有人處心積慮的設局,那我們也不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知道這個老鴇,知道那個窈娘,其他人你知道嗎?”
云熙嘆了口氣:“有些事我不想再追究了,都過去那么久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能少一份罪孽就少一分吧。”
李劍怒道:“一碼歸一碼,該報的仇還是要報的,有句話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更何況這些是那些人有意為之。放心,等我成親后,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李劍安慰了云熙幾句,起身就想告辭,不料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我這才離開多長時間,你就又領個小姑娘進門,這可不行,就算若蘭同意,我也不同意。”
李劍無奈道:“你想哪里去了?這是我無意間搭救的一位女子。”
昨天早上,受李劍之托,龍傲雪便帶著萬玲離開了廬河,去了飄雪峰一探究竟。
看著不請自來的龍傲雪,云熙雖然對她的話感到莫名其妙,可還是施禮道:“參見夫人。”
李劍苦笑道:“叫錯了,這不是夫人,這是夫人的大姐,沒看到她比夫人瘦一些嗎?”
見云熙面帶驚訝,李劍岔開話題對龍傲雪道:“這么快就回來了?有沒有什么收獲?”
龍傲雪搖頭:“什么飄雪峰,就是一個山包,滿山柳樹,一到春天柳絮亂飛,才叫飄雪峰。那里什么都沒有,那丫頭說的是真的,應該沒有留下什么后患。”
李劍搖頭道:“留下了,鎮外你殺了個人怎么沒告訴我?”
“晚點和你解釋。”
李劍嘆了口氣:“你該和我說的,你怎么知道他沒有同伙?而且那時候不是還沒到地方嗎,怎么動手殺人?”
見龍傲雪沒吭聲,李劍無奈道:“行了,讓云熙姑娘休息下,我們回去吧。”
見龍傲雪依舊沒有動彈,李劍才發現她正直勾勾盯著云熙手中尚未入鞘的青霜劍。
李劍走過去推了推龍傲雪:“怎么了?”
龍傲雪這才像是緩過神來一樣出了一口氣:“這把劍是她的?”
李劍點頭:“沒錯,我剛從別人那里幫云姑娘要回來的。”
龍傲雪看著云熙說道:“這把劍你帶在身邊多久了?”
“這是我師父的遺物,師父歸天后,我才帶在身邊,不過回到廬河沒幾天就讓人收走了,所以滿打滿算不到一個月。”
龍傲雪長出了一口氣:“如此就好,要不然你恐怕活不了多長時間。”
李劍不解道:“什么意思,這把劍是不祥之物?”
“寶劍本身沒有不詳之說,但打造這把劍的材料卻能慢慢要人性命。如果我所料不錯,你師父死的時候非但年紀不大,而且骨瘦如柴,異常痛苦。”
隨后龍傲雪又扭頭對李劍說道:“據祖師所說,這種材料的兵器不是出自我們之手,而是出自他們之手。”
李劍聞言大驚:“你說他們?”
龍傲雪點頭:“不錯,這就是他們打造的兵器,專門給那些辱沒祖宗的傀儡打造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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