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可以把問題開誠布公的攤出來說，這很難得，只要姜老師不主動提起，陳源平常是不敢去問的，怕傷害到病人敏感的自尊心。

沒想到卻是這個問題。

隨著了解的不斷加深，陳源確實也發(fā)現(xiàn)了，凝凝和瑤瑤確實是兩個完全獨立的個體人格，她們看似一樣，但深究起來除了身體沒有一項是相同的。

一個活潑，一個知性。

一個熱情，一個矜持。

性格也是有古靈精怪和含蓄內(nèi)斂之分。

她們對陳源的稱呼不同，躺在床上睡覺的姿勢不同，連笑起來時眼角的弧度都不一樣。

他更喜歡哪一種？
陳源不是沒有問過內(nèi)心，可往往考慮到一半就會控制不住的將這種想法甩出腦海，逃避作出選項。

這個世界上是有這種人的，面對太過艱難的問題，會主動退縮到龜殼里，哪怕外面是狂風(fēng)暴雨，卷積起來的水流要將一切都淹沒了，他們也不在乎。只要有那一寸溫暖的空間就好，包裹住自己。

哪怕龜殼順著水流一路漂流，跟著無數(shù)殘骸一起漂出城市，流落天邊。

那些都沒關(guān)系。

他更小的時候，知道自己爸媽是養(yǎng)父母的時候，也會這樣，從來不去想這個問題，往往有一秒鐘的念頭出現(xiàn)便被強(qiáng)行遏制。

可現(xiàn)在，似乎不可以了。

因為姜瑤坐在床上，正眨著大眼睛看著他，那眼里有無數(shù)期待，彷佛從里面伸出了兩個無形的手，牢牢給他抓住了。

想退也退不回去。

“這個問題……感覺無所謂吧，”陳源猶猶豫豫，一聳肩回答道：“因為你跟凝凝說到底，雖然是不同的人格，但是在同一個身體里，那區(qū)分的話，豈不是要把你們當(dāng)成兩個人。”

姜瑤沒有得到她想要聽到的回答，有些失望。

她緊盯著陳源，不依不饒。

既然開了這個頭，瑤瑤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這問題不提出來也會一直憋在她的心里，她控制不住自己，會不斷的焦慮。

一旦說出來了，不得到答案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就把我們當(dāng)成兩個人，我和凝凝，你更喜歡哪個人的性格？”

“我不知道……有點渴，我去冰箱拿點飲料喝。”

可能是被灼熱的逼問眼光烤的口干舌燥，陳源咽了口唾沫，起身就要下床去客廳。

他真得落跑一下。

不然感覺自己現(xiàn)在也成了燒烤架上的烤魚了，被燎的滋滋冒油。

“你怎么會不知道呢？”姜瑤過來捉住他的手，縮進(jìn)陳源懷里，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他，“你一定知道，就是不愿意說，哎呀……”

她彷佛昏了頭的小貓一樣，拿圓滾滾的頭抵在陳源的懷里，撞來撞去。

“不行了，實在太渴了，嗓子要冒煙了，我真得去拿水！”

“我給你拿！”

姜瑤抬眼，她骨碌骨碌翻下床，穿上脫鞋跑到客廳里。

“你喝什么？”隔的遠(yuǎn)遠(yuǎn)的，她問。

陳源用百般不情愿的語氣，回答道：
“烏龍茶……”

姜瑤嘟嘟嘟小碎步跑回來了，還替他把蓋子擰開，雙手奉上。

這瓶烏龍茶上還掛著一層冰凝的水珠，冒著森森寒氣。

陳源仰起脖子灌了幾口，他當(dāng)然不是真渴。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你非要問這個問題？”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啊，小少爺，我又不會生氣，”姜瑤急的不行，開始抱著陳源的手臂撒嬌，語氣要多嗲有多嗲，“說嘛說嘛~我求伱了。”
不生氣？
陳源內(nèi)心一陣尬笑。

她要是不生氣，自己一頭在床邊撞死。

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女人說的“不生氣”三個字，無論對方是何年紀(jì)，只要是這個性別！

陳源小時候成績沒考好，每次陳媽問的時候都說絕不生氣，然后大道理一堆，還安慰他別那么在意成績。

結(jié)果，他信以為真，說了以后。

沒有三秒鐘，陳媽就喊起來“你氣死我了！”

此刻。

陳源無比糾結(jié)。

他知道自己內(nèi)心的答案不會讓姜瑤滿意的。

要撒謊嗎？

起碼當(dāng)著她的面說一些好聽的，如果凝凝以后也問這個問題，那誰在場就說是誰，這樣總不會生氣了。

“肯定是你的性格更好，活潑又可愛。”

“真的假的！？”

姜瑤一瞬間，感覺心臟“砰”一下就加速了，她眼中頓時溢出無比喜悅的情緒。

陳源明顯感受到，她抱著自己手臂的力度，明顯用力了一些。

“當(dāng)然是真的！”

昧著良心，陳源肯定道。

他其實是更喜歡凝凝的性格，因為成熟，所以不那么容易吃醋，溫柔婉約，大概是每個男生的理想型，跟她呆在一起雖然沒有跟瑤瑤一起笑的那么多，但情不自禁就會沉入那種輕松的氛圍里。

哪怕倆人什么都不做，僅僅是呆在一起。

一樣會感覺很舒服。

“木啊~”

柔軟的唇沿，印在陳源的臉頰，他猝不及防感受到一陣香風(fēng)襲來，然后自己就被撲倒了。

姜瑤在他的臉上、額頭上、唇角上。

到處印下吻痕，可見她有多開心。

這讓陳源第一次體會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好處。

他微微勾起唇角，正當(dāng)為自己的機(jī)智稍稍有些慶幸的時候。

姜瑤起身，捧住了他的臉。

陳源卻錯愕了。

他看到姜瑤的雙眼中滿是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zhuǎn)兒，眼圈已經(jīng)全紅了。

“小少爺，我好開心……真的很開心，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凝凝的性格。”

他的這個答復(fù)。

對姜瑤來說，意義實在太過重要。

這些天，雖然嘴上不說，可她內(nèi)心真的很焦慮，因為距離兩姐妹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很害怕最后陳源的選擇不是她，到時候，該怎樣面對這個結(jié)局，她從來不敢去想。

接受沒有陳源的生活，那這些天來短暫的陪伴和甜蜜算什么？
算鐫刻在生命中只是稍縱即逝的美好回憶嗎？
那她大概會抱著這份回憶，失落一輩子吧。

姜瑤要的不是在任何地方勝過凝凝一分，而只是以后能跟陳源在一起。

原本，陳源還在慶幸自己回答的沒問題，可當(dāng)看見姜瑤快哭出來的感動樣子，他突然就很內(nèi)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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