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姜瑤從被窩里探出，眼眸晶瑩，分外迷人，“我覺得少爺你是第一個知道的男生，也會是最后一個。”

    陳源從震驚的狀態中緩緩脫離出來，他抿著唇角，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講道：“你等我消化一下。”

    作為男生，陳源哪里懂這個，他了解的全是無關緊要的生理知識。

    初中的生物課上又不是沒學過，人類重要的部位會生長出毛發，這是一種基因里的自我保護行為，例如頭部很重要，不僅有毛發還有堅硬的頭骨保護著大腦免受傷害。

    可女生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又何止是生理課能夠概括的。

    姜瑤看著陳源有些懵懂有些思考的迷茫樣子，險些笑出聲，她眼中劃過一抹狡黠，伸出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

    “你消化什么，還是我告訴你叭，一看你就沒徹底明白……”

    “那你說。”

    陳源撐起手肘來，一副小學生要認真聽講的樣子。

    姜瑤吐出一口氣，既然都到這個地步了，她反而沒有那么害羞了，于是釋然道：“事實上，這跟我家里的遺傳有關系。”

    “在我小時候，我是根本不懂這個的，我覺得姐姐也不懂，因為她一向懂得比我多，但卻從來沒有跟我提過，最后還是我先發現了這個問題。”

    “因為上學的時候我朋友很少，不可能從其他女生那里知道這些知識，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很正常。第一次發現端倪，是初二下半學期的時候，我們學校里開了游泳課，男生和女生分開的那種，女生都要在一個很大的房間里換衣服，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柜子，跟廁所里的小格子間一樣，一個一個的隔起來。”

    “我換好衣服準備去泳池旁邊坐著，走出隔間，就聽到三四個女生圍在那里說脫毛的問題，那個時候早熟的女同學對于美丑的概念就已經很鮮明了，她們不止會脫毛、化妝、還會買很貴的書包和限量版的文具盒啊，筆啊，誰拿來的東西貴，穿的衣服漂亮，就可以博得好的地位一樣，那種感覺。”

    陳源認真的托腮聽著，點了點頭。

    他去京都上學的時候也會有這感覺，越是學費高昂，富家子弟遍地走的學校，對于學生儀容儀表的限制越少。

    不像淇水縣的九中，每個學生都必須穿很丑很肥的校服。

    以前陳源也不愛穿，但現在想一下，這種校服除了所謂的規范管理以外，其實能幫助相當一部分貧困的學生消除自卑感，因為大家都是一樣的，不會因著裝的好壞而區分彼此。

    姜瑤繼續道：“我當時根本沒在意，從小到大我身上就是很光滑的。”

    她說著還亮出了自己的手臂，讓陳源伸手摸摸。

    “很滑對不對？沒有毛毛。”

    從陳源指尖處傳來的觸感確實很美妙，如同羊脂玉一般柔嫩。

    “我徹底發現跟平常女生不一樣是那次體育課上受傷，回家休息，我自己一個人洗不了澡，就讓家里的保姆阿姨幫我，她在浴缸里幫我搓背的時候，站起身嚇了我一跳……”

    姜瑤回想起那個場景，依舊歷歷在目，那時她尚且幼小。

    “保姆阿姨的身上有好多毛毛！”

    “噗——”陳源忽然沒繃住。

    聽瑤瑤說話確實挺有意思的，她形容事物從來都那么可愛，語氣也很夸張，手舞足蹈的。

    尤其是那隨著話語逐漸瞪大的精致眼眸，完美的還原她小時候那種驚為天人的詫異。

    “我按捺不住問了，阿姨只是笑笑解釋道每個人都有，只是我不同罷了，她說的不清不楚就走了，差點沒把我嚇死。晚上我跟姐姐在一個床上睡覺，跟她講了一遍這個事情。”

    姜瑤臉頰緋紅。

    現在回想起來，這算是很傻很窘迫的事情了，怎么能癡傻到那種地步。

    陳源來了興趣，連忙追問道：“然后呢？”

    “我們倆……就抱在一起哭。”她捂著臉道。

    “為什么要哭？”

    “因為我太笨了，女孩子每天都會掉頭發，正好那時候我梳頭發勤快，每天都掉很多，再加上那時候我每天看言情小說，里面的女主都好慘，不是得絕癥就是車禍，然后男主后悔莫及，我以為自己也得絕癥了，掉頭發就是第一個病癥。”

    陳源繃不住了。

    這聯想能力也太豐富了，看來那些小說里寫的并不嚴謹，實在籠統。

    絕癥病人在經過所謂的化療后，頭發才會大片大片的脫落，不過小孩子懵懂無知，多番聯想也可以理解。

    “那段時間我連鏡子都不敢照，每天面色慘白，我越是幻想自己得絕癥，就越感覺渾身沒有力氣……尤其是覺得以后會變成一個很丑的光頭，都哭死了，”姜瑤補充了一句：“我才不要那么丑。”

    “所以最后你是怎么得知真相的？”陳源忍住笑意問。

    “姐姐去問我媽了唄，然后她聽了就愣住了，把我們倆叫到房間里臭罵了一頓，又請的專業的老師給我們講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就是基因里的遺傳特征，我是這樣，姐姐是這樣，媽媽也是一樣的，完全不是什么病。”

    “咯咯咯——”

    陳源腦補出兩小只幻想得了絕癥然后抱作一團哭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了，頭埋到枕頭里笑，肩膀止不住的抖。

    兩姐妹的小時候果然很有意思，姜瑤的活寶屬性果然是從小就有了。

    他這一笑卻挨了打。

    姜瑤一巴掌甩到陳源的肩頭，噘著唇沿，惱怒中蘊著嬌羞。

    “你還笑！”

    “我……”陳源使勁憋著，“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腦補的畫面太有意思了，不笑了。”

    他倔強的抿住唇沿，強迫自己嚴肅下來，可彎下來的眼角中那笑意是怎么也掩飾不住的。

    瑤瑤就知道自己說了以后，他會是這幅樣子。

    過了片刻，她自己也忍不住了，兩人摟抱著笑了起來，在昏暗的臥室中兩人的相處是那么的溫馨幸福。

    “其實跟別人有不同也沒什么，我反正是覺得你的身體很完美，現在，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們就是最親密的人。”陳源安撫道。

    “我只說了我的，小少爺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也要交換給我。”

    “額……那沒有要怎么說呢？”陳源回想了下，他從小到大還真沒有什么特別跟別人不同的地方，雖然一直是班集體里惹人注意的那個，但性格不夠活潑，唯一的特點是長得比較秀氣，有很多女孩子喜歡。

    他淡淡道：“除了長得好看些，我跟別的男生沒什么不同。”

    “少爺說這話不羞羞，好自戀。”姜瑤輕哼，扭過頭去。

    “算了，不說我了，不過我是很好奇，你這種特殊的情況到底是怎么樣的。”

    昏暗的臥室中。

    陳源的眼睛里閃爍著求知欲，盯著姜瑤的眼睛。

    好半晌。

    幾乎清晰可見的，她的臉逐漸變成了煮熟的蝦那樣的紅色，身體往旁邊挪移似乎很警惕的樣子。

    “好奇你個大頭鬼，你還想看啊？不可能的，能告訴你，瑤瑤已經做出了莫大的犧牲，心理建設做了好久，”她自我確認一般點點頭又搖頭，“不行，達咩！”    
    “以后總要看的，因為要結婚，要生寶寶。”陳源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

    “那就等以后再說。”

    “是嘛？”

    陳源探出手把警惕的姜瑤拉了回來，她想逃脫，可腰肢已經被緊緊箍住，掙扎的雙手只顯得徒勞。

    但他并沒有做什么，手也很老實，摸了摸瑤瑤的頭發，動作溫柔。

    “沒關系的，你想要慢一些，我們就可以慢下來，你什么時候覺得時機合適了，再談這個也不遲……我們終究會熟悉彼此的，或許是許多天后，或許是幾年后。我會像熟悉自己的身體一樣熟悉你，了解你身體的每一個弧度，隆起或者凹陷；了解你因為什么而疼痛，愉悅或者戰栗。最終，不分你我。這就是我們，互相依存的生命。”

    按照感情的發展，哪怕陳源過分一些也沒關系，姜瑤保留著女孩子那青澀的矜持。

    她會生氣，但也會接受。

    很多時候，捅破那一層朦朧的紗，只是需要抑制不住的沖動而已。

    陳源的聲音磁性中包含著忍耐與眷戀，在這寂靜的夜里，很好聽，很有吸引力。

    飽含尊重。

    她忽然又覺得，其實這種矜持沒有必要了。

    陳源退了一步，反而像是近了一步。

    “你說的好浪漫。”她柔聲回答。

    “你喜歡就好。”

    “少爺不累嗎？”

    “我？沒有啊，你聽著我很累？”

    “確實沒聽出來。”

    話畢，兩人皆是沉默了一會兒。

    姜瑤在思考，陳源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只覺得瑤瑤好像有話要講，于是他耐心的等著。

    片刻后。

    她微微抬起臻首，紅潤的唇沿印在了他的嘴巴上。

    一觸即分。

    “好。”

    姜瑤做出了決定，她鼓起勇氣，緩緩拉上被子，兩人溫熱的呼吸噴吐在極其狹小的空間里，彼此對望，曖昧的氣息被吸納后再吐出，升溫的不只有溫度還有彼此的身體。

    “那少爺幫幫我，我也很想知道，被你取悅是怎樣的體驗……”

    她背過身去。

    長腿繃直。

    如同海峽并著火山，她精致的眼眸中迸現出水蒙蒙的迷霧。

    兩人的大腦也在一瞬間，變為空白。

    周三，清晨七點三十分。

    原本陳源該去上早課，不過他早晨起晚了，六點多的時候起床就覺得嗓子巨疼，而且腦子混混沌沌。

    最近晝夜溫差太大，他昨晚就連打數個噴嚏，抱著僥幸心理沒有吃藥。

    結果早晨起來就感冒了。

    他起來喝了杯熱水，舒服許多，裹了被子打算沉沉睡去，可半夢半醒中想到待會要起床去上早課，恰逢外面陰天，烏云蓋頂，明明是清晨窗戶外面卻黑乎乎一片，絲毫不見陽光傾瀉。

    陳源睡不踏實，一直處在昏沉中愕然驚醒的狀態，打開手機一看才過了五分鐘左右。

    猶豫片刻。

    陳源瞇著眼解鎖了手機，單手敲著屏幕給魏真發了條消息，說自己上午不去了，讓他幫忙應付老師點名，正好下午有節水課，兩小時的合堂公開，沒必要去浪費時間。

    這下子他才沒有了不安的感覺，抬頭透過窗簾縫隙看了眼外面，閉上眼沉沉睡去了。

    ……

    清晨的回籠覺給陳源睡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起來洗了個澡才勉強感覺舒服些，鼻子仍然有些堵。

    既然不用去上課，平常感覺很忙的他反而有些不習慣，在家里轉了一圈沒什么事干，再去蹲了個馬桶。

    實在無聊。

    陳源決定去隔壁看看姜凝去上班留早餐了沒，順便逗一逗姜瑤，兩人親熱已經是前天的事情了。原本他是想試下渣男的技巧到底能不能維持跟兩姐妹戀愛的平衡，可臨到頭來，他自己反而控制不住，跟姜瑤的感情進展飛快。

    現在已經到了即使不在一起，但綠泡泡聊天幾乎不間斷的狀態，跟網戀最甜蜜那段有的一拼。

    打定主意，陳源推開1301的門，帶著滿臉的笑容，邁步就要往臥室走去。

    進了客廳，他腳步一頓。

    餐桌旁有個忙碌的身影。

    她兩側的發絲微微垂下，裹著端莊的高領毛衣，原本披散的長發被一個鯊魚夾牢牢的箍住，圍裙圍在她的腰間，側臉泛著幾分柔和。

    此時她正用心的往潔白無瑕的餐盤上擠著番茄醬，那份無法形容的氣質，如一道明媚的光。

    這陰天中唯一的光。

    “哎？陳崽你沒去上學啊？我以為你不吃早餐直接去了呢，等下，我去給你再做一份。”

    這獨一無二的氣質還能有誰。

    姜凝居然也沒出門，而是在給妹妹準備早餐。

    “好……”回過神來，陳源點了點頭。

    他看著姜凝很快進了廚房，拉上玻璃門，客廳中彌漫著淡淡的煎蛋味道，特別香，讓人感受到家的溫暖。

    陳源迅速有些內疚，低眉斂目，有些無所適從的坐到了沙發上。

    這些天他太黏著姜瑤，以至于跟凝凝的相處滯后了一些，陳源忽然覺得自己很渣很惡心。

    原本想去叫姜瑤起床的心思也被沖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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