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音空調其實也不怎么靜音，仔細聽的話可以聽到從頭頂上傳來的“嗡嗡”聲，陳源低下頭戳著姜瑤溫熱的臉頰。

    這時間他很慶幸自己沒有輕易的被姜凝搖擺，作出放棄一個女朋友的決定。

    因為失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可能承受不了那么沉重的代價。

    再想起自己在江邊對凝凝說的話，陳源內心頗有些愧疚，尤其是現在正面對著姜瑤，他有些話只能在心底對自己說。

    瑤瑤這么好，他怎么忍心愧對她，真的放棄她。

    那樣的話，陳源絕對一輩子原諒不了自己。

    “我沒想到你這么早就過來了，以為要等凌晨，凝凝睡著了？”他試探性問道。

    “沒有，剛才我換衣服過來的時候她在書房，索性我就沒管她直接來了，如果待會姐姐要問的話，我就說過來找你打游戲。”

    “那她又得嘮叨你了。”

    “愛怎么說怎么說吧，我已經免疫了，她就是那種愛管人的性格你沒發現嗎？前幾天你說要點夜宵吃，她不也蛐蛐你了？”

    “其實是為我好，大半夜的吃東西確實挺罪惡的。”

    “是啊，好，在你眼里凝凝什么都好，”姜瑤撇了撇嘴，指著陳源的下巴，“老實說，少爺你是不是害怕她？”

    “我怕她干什么？”陳源當即繃直了背，滿不在乎道：“這么說吧，意見一致她說了算，意見不一致當然是我說了算。”

    “切。”

    姜瑤自然是不相信的，她總覺得姐姐跟陳源的相處怪怪的，說是熱戀期的情侶，看不出來什么跡象，說陌生也完全沒有，只是處在一種很微妙的氛圍中，有一點那么相敬如賓的契合。

    這種契合讓她感覺很不舒服，時常會沒由來的有危機感。

    不過，現在至少是她躺在自家少爺的懷里，而并非姐姐。

    這么一想，姜瑤的內心稍稍舒服了一些。

    由于姜瑤的到來有些突然，陳源還沒思考清楚應該怎么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他內心亂糟糟的，一邊輕柔的撫摸著瑤瑤的頭發，一邊出神的想著事情。

    他現在很明確的知道了姜凝的想法，唯一不確定的便是瑤瑤怎么想的，陳源內心無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于是，過了片刻，他假裝隨意的提起來自己真正想問的事情。

    “瑤瑤……”

    “怎么了？”被揉的正舒服的姜瑤睜開眼看向他。

    “你跟凝凝是親姐妹，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如果未來離開她了，跟我組成一個家庭，到時候……你會不會想她啊？”

    他這么問確實突然，姜瑤一愣。

    繼而她疑惑道：
    “少爺你怎么忽然說這個。”

    “因為我沒有兄弟姐妹，獨生子，所以很好奇你們姐妹的關系、分開會不會難過，這些對我來說很有意思。”

    陳源的內心充滿了忐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一些，他無比期待從姜瑤這里找到一個可以救命的出口，哪怕這種期望很渺茫。

    姜瑤相信了他的這番說辭，點了點頭，遂思考一番。

    “難過是肯定的，”瑤瑤難得用這么正經的語氣跟他講話：“因為我跟姐姐有血緣的鏈接，大概可以算得上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人，用稍顯中二一點的話來說，跟彼此的那種羈絆是無論如何也斬不斷的，當然，這種宿命感她也認同，有時候是會有離奇的心靈感應。”

    她嘆了口氣：“分開也沒辦法，我們不能真的不結婚，同居一輩子，那些是小孩子時期說的幼稚的話，越長大越知道不可能。其實，只要這份姐妹的情誼不斷開，哪怕彼此組建了家庭也沒事的，只是不能隨時隨地在一塊而已。與其說難受的是跟親人分開，不如說是跟長久養成的習慣進行割舍，比如晚上睡覺擺好對方的枕頭，洗澡不要胡亂用掉所有的熱水，限量的衣服包包不買兩份不如不買。”

    “聽著就很難受。”陳源趕忙順著她的話繼續往下說。

    “是需要一個適應期的，但還有你不是嘛？”姜瑤忽然展顏一笑，“有你，我就不會孤獨的，我們還會生寶寶，最好是個女孩，這樣我能像打扮洋娃娃一樣給她打扮，買非常非常多漂亮的衣服鞋子……”    
    “打住打住，”陳源終結了她思緒的散發，小心翼翼道：“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姐妹可以不分開呢？”

    “啊？什么意思。”

    到了此等最緊要的關頭，說不緊張是假的。

    “就是……就是……”

    陳源“就是”了半天，他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合適的措辭了，但即將說出口的剎那，還是覺得難以啟齒。

    他比劃道：“如果有辦法讓你們姐妹倆不分開，同時也不影響我們的戀愛，你覺得怎么樣？”

    “蛤？”姜瑤頓時坐直了，蹙著眉頭，對著他打量了好一會兒，陳源被看的都有些心虛了，“少爺，你有話直說，對我不用支支吾吾。”

    “好吧，實話講，我現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凝凝了，如果放棄她選擇你的話，我要怎么跟她說呢？我沒法想象那個畫面，所以在找別的辦法解決，而且我也不想讓你們姐妹分開那么的難過……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但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我的小少爺，”姜瑤抓起他的手，攥緊了，目光閃爍著：“因為愧疚就不說了嗎？拖著只會讓事情變的更糟，我相信我和姐姐可以尊重事實，短暫的痛苦是為了更長久的幸福。”

    “也許，可以有辦法不用這樣啊。”陳源也坐直了急切道。

    “你說吧，我聽著呢。”

    “瑤瑤你看，凝凝那么有能力，她現在面試的崗位呢，我公司里剛好缺一個這樣的人才，也許她可以留在嵐京為我工作，你覺得這樣能不能一直把她留下？或者，我們一起勸一下凝凝，三個人暫時先這樣談著戀愛，生活也挺好的，把事情留到我畢業后再決定……再或者，我們也可以不分開，找找辦法，我把你和姜凝……都娶了，你看怎么樣？”

    陳源承認，前面所有的那些屁話都沒有用，全是鋪墊。

    他真正想說的，只這一句。

    陳源腦袋一熱，跟說順口溜一樣，這句話就從嘴里面跑出來了，他雙眼緊盯著姜瑤的神情，其中充滿了各色各樣的情緒。

    這語氣那么輕柔，卻掩蓋不了明目張膽的試探。

    如果面對的是姜凝，他決然是不敢這樣說的，拿把槍頂在頭上陳源也不敢。

    幸好這是瑤瑤，陳源沒有那么大的心理壓力。

    姜瑤跟他對視了好久，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

    陳源甚至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縱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真正到了跟姜瑤坦白這一刻，他的心如同在巖漿翻滾，手指尖卻涼的如同摸著冰碴。

    這蹩腳的形容并不能表達他復雜的感受。

    “你……”姜瑤陡然幽幽道：“敢不敢再說一遍？”

    “瑤瑤，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凝凝說，我要怎么表達我放棄了她選擇你……換位思考一下，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吧？雖然我知道說這種話很渣……唉。”

    “你也知道渣，你說的是人說的話嗎？”

    姜瑤氣的猛然站起身來，瞬間眼圈就紅了，她質問著陳源，高高的揚起巴掌，仿佛下一秒就要賞陳源一個爽的。

    但，這巴掌沒有落下。

    她轉過身來，頭也不回就要走。

    “欸——”陳源一把抓住了姜瑤的手，“姜同學，我們可以交流一下嗎？”

    “滾！你放開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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