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曲的心理，保護主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主家遭難，部曲就是要豁出命保護。

        那時候的人，思想很淳樸：吃了秦家的白米飯，給秦家效忠理所應當。

        秦長青兩口子進門，幾乎所有人都從病床上起來，秦長青急忙上去安撫。

        “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

        秦長青的笑容很溫和，“這個月都不要隨便走動，養好傷。”

        自家人三個字落入耳中，讓這群老殺才們的心暖暖的，恨不得立刻馬上為秦家赴死。

        “唉！主家，我們就是一群老殺才，何德何能讓你們……”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對我而言，進了秦家莊，就是自己人。”

        食盒打開，每人一碗熱氣騰騰的大骨湯，“大家趁熱喝，這熬了一上午了，都多喝點。

        我安排人了，每天兩頓骨湯，大家都在點好起來。

        我可是要看著你們一個個全都娶了婆娘，全都抱上大胖小子，彩禮莊子里面出、房子莊子里面出，你們就安安心心的在莊子里，頤享天年！”

        一席話，說的瘸子等人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不多時，來了三個人，瑯琊郡公牛進達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傻兒子牛見虎，后面是尚衣局署官薛悅，三人來了病房之后，柱子也來了。

        “薛悅，你精通排尺，你幫忙給瘸叔和見虎量一下，他們斷掉的部位，要精確一點的，越精確越好。”

        牛見虎也被安排，躺在了病床上。

        薛悅拿出皮尺，小心的測量，還有那條好腿的粗細，腳碼的尺寸。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用炭筆在紙上畫出形狀和來確切的數據。

        “能做出來模型嗎？先用鋼條做出大概的形狀，然后用橡膠灌注……”

        秦長青看看柱子，詳細的解釋了所謂的假肢的模型和用途，以及大概的制作方法。

        柱子撓撓頭，看看牛見虎和瘸子斷掉腿的部位，用手又詳細的比劃了好一會兒，咧開嘴就笑了，“虎子和瘸叔，馬上就能長出新腿嘞！”

        牛見虎一把攥住秦長青的手腕，“長青兄弟，我的腿真的還能再長出來？”

        “能！”

        秦長青點點頭，“慢慢的等吧，等柱子鼓搗出來模型之后，你們先試試，如果可以就用橡膠做假肢了。橡膠取回的少，勉強夠給你和瘸叔做假肢的。”

        “能騎馬嗎？能上陣殺敵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可能會很苦！”

        “苦不苦的無所謂，能殺敵建功就成！”

        牛見虎撓撓頭，“俺虎子欠你一個大恩情，來日必還！”

        “一家人，沒啥恩情不恩情的，最近你就留在這吧。”

        秦長青安頓完牛見虎，和牛進達在周圍轉了一圈，薛悅帶來兩套風衣和一雙高跟靴子，和李煥兒去了秦府試衣服。

        “長青，侯君集要回來了。”

        “他回來就回來唄，和我沒啥關系吧？”秦長青一臉奇怪的看著牛進達。

        “朝堂的風向很不好，御史言官揪住侯君集在大宛國附近屠城的事兒不放，讓陛下懲處侯君集。”

        “懲處？他們腦袋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

        皇帝下的旨意是打滅國之戰，經過三省六部核定的，巡視西域諸國也是一樣。

        咋的，滅了高昌、焉耆、龜茲，就開始講武德了？要不要臉？

        難道侯君集在西域被人錘了，就帶著軍卒站那不動讓對方砍，就是對的？

        這群狗官，打仗的時候屁用沒有，打完仗了，一個個站出來這事兒那事兒的？誰給他們慣的臭脾氣？”

        “理是這么個理，但是不懲處侯君集，將來和西域三十三國的交涉也是問題，畢竟是巡視西域，不是去打架的。”

        “可拉倒吧，啥叫巡視？皇帝心理門兒清，就是讓侯君集去物力震懾的。”

        秦長青十分氣憤，“小侄雖然看不上侯君集，但這件事侯君集做的沒錯。

        自古以來，拳頭硬才是真道理。西域一直以來都是虛以為蛇的，不屠城難道還跪在地上給他們煮餃子？”

        “侯君集人品是不咋地……”牛進達嘆了一口氣，“朝堂上又沒朋友……”

        “不是……”

        秦長青突然疑惑的看著牛進達，“牛叔叔，你不會讓我去撈侯君集一把吧？

        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我……

        小侄我入朝為官快四年了，我連朝會都沒參加過，皇帝面兒也沒見過，房相、杜相更沒見過，我哪來的本事撈他？

        除了你、程伯伯、李伯伯、馬伯伯，我一個大佬都不認識。”

        “你先說，有沒有辦法撈他吧？”

        牛進達的神色凝峻，“說實話，我本不該管這件閑事，也是受人所托，不能拒絕。人情這東西，還完了才一身輕松。當朝的這些個國公爺，都他娘的沾親帶故的，做人很難呢！”

        “辦法是有，但侯君集未必會領情！”

        “沒事兒，你說辦法，我去研究怎么撈他。”

        “吐蕃不是四千人的使團要到京城了嗎？

        大唐現在的國策是不和親，吐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以上疏朝廷，侯君集也別回京了，直接改道去松洲，鎮守松洲城！”

        “你的意思是……”牛進達的眼睛一亮，“大唐和吐蕃未來會有戰事？”

        “會有，還不是小仗，早做準備比較好！侯君集屠城是罪，鎮守松洲是功，功過相抵雖然對侯君集不公平，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大唐的武將，哪個不是屠城之輩？

        打仗就沒有不屠城的，如果侯君集因為屠城被貶，其余的武將們該怎么看？大家都寒心了，以后誰還敢放開手腳去打仗了？

        大唐現在要做文武均衡，可以理解，但前提是，這個世道要太平，要有不懼五姓七望的武將存在，才會震懾住五姓七望。其實你回過頭看看，兩晉、隋朝、李唐，癥結的關鍵依舊是五姓七望。”

        “不好，這個辦法不咋滴。”

        牛進達略微沉思了一會兒，“你知道侯君集在朝堂上為啥沒朋友嗎？”

        “腦后生反骨唄。”

        “這你也知道？”老牛一臉的疑惑和驚訝。

        “衛公兵法！”

        呵！

        牛進達笑了，這件事其實也蠻有意思的，說侯君集要謀反的是衛國公李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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