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河，鐵匠鋪。

        柱子坐在門檻上，端著一個紫砂壺，優哉游哉的抿著茶。

        茶葉是媳婦二花親自采摘親自炒制的，雖然和大紅袍什么的沒法比，但喝起來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那叫幸福。

        二花的肚子很爭氣，太醫署的大夫給二花把過脈，據說是胖小子。

        但柱子可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自己的崽崽柱子就喜歡。

        不多時，翟默來了，坐在柱子身邊。

        “兄弟，你在想什么？”

        “想崽崽！”柱子咧嘴一笑，“要是生個男娃，俺就教他打鐵！”

        “沒必要那么苦吧？”翟默有點不解，“打鐵廢人！”

        “崽崽生養不能太金貴了。你看秦恬，現在都能單挑大白鵝了。”

        柱子抿抿嘴，“我聽說工部和太府寺正在建華清宮，有沒有啥想法？”

        “沒有！”

        “你看你，這就不懂做人了吧。”

        柱子拍拍翟默的肩膀，“墨家的第二春是陛下給的，你就不打算出點錢，給華清宮修修盤山路？”

        “啊？”翟默撓撓頭，“錢不是太府寺和秦侯爺出的嗎？還用我們墨學院嗎？”

        “用，為啥不用？你要相信，你墨學院就是一個還沒上執照的團伙，現在墨學學者將近五千。”

        柱子頓了頓，“錢太多，不管是放在錢坊還是放在自己的手里，都不安全的。人太多了，就該讓人詬病了。陛下我估摸著也活不了幾年了，你不趁著他臨走之前，在推墨學一把等待何時？還有啊，你沒事別總往韓王府跑，你多去去晉王府！一代皇帝不管兩代的事兒！”

        “這……還有這么多道道？”

        “那肯定的啊。當你墨家人多的像是孔門怎么辦？不管你受不受控制，孔門都會掐死你！學術這東西，說好聽了是讓你自由發展，但實際上，還是要在皇帝的可控范圍之內。”

        柱子指了指陶爐，翟默急忙起身，取來陶爐給柱子添了水。

        “還有啊，你那考核不咋滴，俺大字不識幾個都能及格，你要加大難度，要精英。沒事多和孔門的人走動交流！你們家老祖宗當初差點把墨學給玩廢了，你咋就不吸取經驗呢？”

        “我懂了，懂了！”

        翟默的思路瞬間拓展開，“墨學院改名成大唐科學院，由工部直屬領導，墨家學著以后叫科研人員，以后再也沒有什么墨家了，只有大唐科學院！是這個意思不？”

        “孺子可教！”柱子點點頭，“平日子，我只在鐵匠鋪呆著，從來不去鋼鐵廠，就是這個原因。該避嫌的時候，咱們得避嫌！光皇帝對咱們放心還行，你得讓朝廷也對咱們放心，那群狗官的心黑著呢，保不準啥時候就給咱們下絆子！”

        然后，翟默看柱子的神色，就變得復雜起來。

        “你瞅啥？”柱子一瞪眼，“我特么是憨，不是傻！”

        啪！

        翟默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一件事，我有個堂妹叫翟青絲，要不你考慮考慮？”

        “俺有媳婦！”柱子不以為然。

        “人家胡彪都納妾了，你也再娶一個。”

        “那是宋老三逼著彪子娶的。”柱子說完，傲嬌的一扭頭，“俺最喜歡俺媳婦那樣的姿態！”

        “……”

        翟默一愣神，突然眼睛閃亮起來，伸手掐住柱子的脖子，裝的一臉兇神惡煞，“你娶不娶我妹？不娶我妹我就掐死你！”

        “娶！”

        “……”翟默松開手，斜著眼睛看著柱子，“你就不能適當的掙扎一下？”

        “我像你那么虛偽？”

        “臥槽，你好無恥！”

        啪啪啪！

        柱子接連拍著翟默的肩膀，“是你以命相逼，讓我娶你妹的。你自己去和俺爹說。”

        翟默就感覺自己好委屈，就感覺自己的智商跟不上一個憨憨了，“你咋不去？”

        “趁著二花懷孕就納妾，爹會錘死俺的。”

        “那老公爺就不錘我了？”

        “有句話叫做借坡下驢，你品，好好品品。”柱子端起紫砂壺，抿了一口茶，“俺爹要娶陛下的小姑，你知道和俺娘怎么說的嗎？”

        “怎么說的？”

        “都怪晉王殿下，相中了薛家姑娘自己不敢下手，非讓俺爹給打個樣兒！然后俺爹沒辦法了，只能隨便找個女人摸下屁股。”

        “然后呢？”

        “然后俺娘就說了，不能讓人家姑娘丟了名節，娶回來吧。”

        “你娘就沒罵你爹老不休，臭不要臉啥的？”

        “沒有啊。”柱子一臉無辜，“習慣就好了。俺爹當年去崔家借糧的時候，被趕出清河縣之前……嗯，俺弟程懷義就這么出來的！”

        說話間，李治來了小清河。

        “柱子哥，咱們要發財了，要發大財了。”李治市儈的搓搓手。

        翟默急忙給李治騰地方，然后走進屋，用紫砂壺泡了一壺茶，墊好了白毛巾，遞到李治的手里。

        隨后，三個人就在鐵匠鋪的門檻上，坐成一排。

        “我出城的時候，看見長安大街上人滿為患，都在爭相購買自行車。”李治的眼睛里全都是小錢錢，“簡直到了人擠人的地步。柱子哥，咱們鋼鐵廠到底有多少庫存啊？夠不夠賣的？”

        “當然夠。”柱子很騷包的撓撓頭，“自行車最初的試驗品是木質的，大概兩年前就研究出來了。但秦大哥下江南了，這件事就一直擱置了，沒機會售賣。庫存大概三千輛左右，沒有在生產，賣光了在說。”

        “為啥？趁著比賽前的預熱，干一票啊！”

        “錢，不是那么賺的。”柱子神秘一笑，“殿下，番邦的武器訂單，就夠鋼鐵廠忙活了，真正掙錢的是軍火。自行車啥的都是小打小鬧。你看過咱們軍械研發司給兵部的奏疏嗎？光交稅就是咱們大唐現在一年的財政總和。”

        媽呀，那么掙錢？

        李治強忍著心中的震撼，然后一連人畜無害的對著柱子眨眨眼，“柱子哥，你的意思是……讓我找父皇請旨，讓程處亮、李長思、王玄策、裴行儉他們趁早滾蛋？他們不去波斯都護府，那邊打得就不兇？咱們軍械研發司的生意就不夠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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