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過了一會兒。

        柏芊芊：＂是不是應該要叫賣一下？＂

        柏逸軒歪歪頭：＂讓我想想影視劇里是怎么個叫賣法。＂

        他想了想又看看四周，反正附近賣東西的人不少，熱鬧的很，也沒人認得他，就放開嗓子喊：＂來吆！上好的水果，又大又甜，獨家的高級水果，別家沒有的呀！＂

        有人好奇靠過來了，柏芊芊便也跟著喊：＂特別好的果子誒！難得一見的果子誒！一顆只要三文錢吆。＂

        聽到價格，有人直接脫口而出＂三文！？什么水果那么貴？＂

        柏逸軒又喊：＂來吆來吆，百年難得的大橘子呀，千年一遇的美少…梨啊。＂

        柏芊芊：……千年一遇美少女？

        她又喊了喊訂價，有人似乎有些動心，但畢竟價格不算便宜，觀望一下又猶豫不前。誰知道這水果這么大顆，里頭好不好呢，說不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呢。

        柏逸軒又喊：＂來吆來吆，枇杷～枇杷…＂他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旋律，便直接開口唱起歌來＂噼呷啦，枇～杷啦，扒扒扒啦吧！＂

        附近的路人與販子：……？？？

        柏芊芊：……你再唱下去，枇杷可能會站起來跳舞。

        怕弟弟太放飛自我把客人嚇跑，柏芊芊想起賣場常辨的試吃活動，她剝開兩顆橘子，又摘下一串枇杷，先遞給駱有貴一顆枇杷兩瓣橘子，再將剩下的都放進竹籃里，喊著“來試吃哦，特級水果，包甜滴。＂

        眾人看駱有貴慢條斯理地剝掉枇杷皮，由上往下輕輕撕下了一片、再撕下一片……，這枇杷的個頭確實特別大，顏色又漂亮，那剝開的部份，有汁水慢慢從果肉中滲出來，透明的，亮亮的，越看越美味……

        柏芊芊再學著電視上看過的喊＂今兒個初到貴寶地，高級果子全都降價，橘子梨子一個三文，兩個只要五文吆！枇杷一個一文，一串也只要五文哪！先來試吃看看，保證好吃！＂

        圍觀的人群中本就有已意動的，這會兒看那絡腮胡子吃枇杷的陶醉（發(fā)呆）樣，又聽到降價了，就有不少人上來搶食…不是，是來試吃，才瞬間的功夫，試吃品都被搶光了。

        ＂哇！這橘子……怎么這么甜啊！＂

        ＂噢，枇杷也又香又多汁……＂

        ＂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水果…＂

        有個人沒搶到試吃品，干脆直接花了五文錢，選了兩顆最漂亮的梨子，他拿了其中一顆往身上擦了擦，咔嚓一聲，就當場吃了起來。

        ＂這…沒想到這千年美少梨竟然能如此香甜多汁，哇賽。＂他咬了幾口，又重新蹲下來，一手還拿著梨，另一手從三種水果中挑出兩份，邊選嘴里邊咀嚼還不忘念叨＂先選先贏＂，然后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護著自己選的水果付了錢。

        ……這人好像是托兒啊ーー姐弟和圍觀人群都這么想。

        不管了，這些果子外表是真的漂亮，吃到的人也都贊不絕口，其他人便也開始爭相購買，于是就這兒要兩顆我先試買一顆那兒要兩串地賣了起來。

        柏逸軒正在嗨著，看生意做了起來，又開始喊著＂上好的特級水果吆，平時都要五文八文的，現(xiàn)在降價啦！枇杷啦～枇杷啦～扒扒扒啦吧！＂

        等唱了三四遍，駱有貴低沈的嗓音也冒了出來：＂扒扒扒啦吧～＂

        面對攤子另一頭的圍觀人群，駱有貴依舊沒什么反應，原本不是呆坐著，就是呆坐著吃水果。直到聽到柏逸軒唱了幾遍枇杷歌，才開口跟著哼。

        一群人圍著姐弟倆，其中有婦人帶著倆個小女孩，一個小女孩問她的姐妹：＂這哥哥為什么一直唱枇杷枇杷的，不給橘子梨子也唱首曲子呀？＂

        另一個小女孩也說＂對呀，橘子和梨兒好可憐喔……＂

        ＂……＂咳咳，柏逸軒摸摸鼻子。

        他對著小女孩說＂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每種果子都有歌的。＂想了想，只好改編神曲《小蘋果》了。ーー＂你是我的大呀大橘（梨）子，怎么買你都不嫌多，一個兩文、三個只要五文，走過就不要錯過～go！go！go！go！go！go！……＂

        很快地駱有貴也跟著唱：＂不要錯過～go！go！go！go！go！go……＂

        柏逸軒越唱越嗨，差點要比手劃腳高喊＂前面的朋友！一起來……＂

        柏芊芊：……。

        曾經(jīng)，有一個人，

        叫我不要隨別亂唱歌，結果…自己倒是嗨得很呢。

        ＊＊＊＊＊＊＊

        碼頭不遠處的一排楊柳旁，停了一艘中型畫舫，上頭裝飾華麗大氣，雕梁畫棟，仿佛瑞河上漂了座小型宮殿。

        畫舫上幾扇木窗微微開啟，飄出陣陣熏香。有一年輕男子正靠在窗邊軟榻上欣賞河景，他轉頭想要取茶，不意間瞥見碼頭附近擠著一群人，看來頗為熱鬧。

        男子將手中扇子一收，遙指窗外＂那兒為何如此熱鬧是有胡商帶了什么新奇事物來嗎？＂

        一位屬下伸頭看了看，＂少爺，那圍著的多為平民百姓，胡商帶來的物品新奇貴重，不是那類人買得起的。＂

        那男子又＂啪＂一聲將扇子打開，輕搖了幾下，才說：＂讓人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過了不久下人進來回復：＂少爺，說是兩個生面孔的小伙子在賣水果，賣枇杷梨子一類的，果子本身就好，又因為那販子會唱新奇的曲兒，像是順口溜的，所以生意特別好。＂

        榻上的男子聽了，再轉頭往外望去，透過人群，隱約看出是倆個身形單薄的年輕人。

        ＂挺會做生意的。腦子動的快，能出新點子……＂這男子穿著繡有白蓮圖樣的緞面錦服，外頭罩著銀白羅紗，還披著雪氅，靠在榻上，一副慵懶貴氣樣兒，雪白到像在發(fā)光。

        他將袖口攏了攏，伸出白皙的手指取了茶盞交待：＂觀察看看，也許能收入我們風雅樓的麾下。＂

        旁邊的下屬應了聲，轉頭給手下一個眼神，手下點了點頭，靜靜退了出去，傳達要鎮(zhèn)上的人多注意一下這倆個賣水果的動靜。

        ＊＊＊＊＊＊＊

        直到真正開始賣東西后，姐弟才發(fā)現(xiàn)沒準備提袋，原本就帶著竹籃布袋的人還好，水果放進去就能提著走。但有些人真的是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臨時起意要買的，或是已經(jīng)采買一堆手上太多東西的，再多些個圓滾滾的橘子梨子，著實不好拿，古代當然沒有塑料袋，但應該弄個綁繩或什么大葉子來包比較妥當。

        失策啊……

        集萃山的藤蔓倒是好用，但現(xiàn)在臨時需要，也沒辨法當場生出來啊。

        沒賣過東西的倆人沒注意到這點，讓顧客買了東西卻不方便拿，有些過意不去。姐弟邊收錢邊道歉，想著以后做生意還是要先多方設想，事先準備齊全。

        過了不久，人群外停下一輛驢車，坐在上頭的人往人群里頭看了看，開口詢問＂你們…是救了守山村葛常青的小兄弟嗎？＂

        姐弟聽到聲音抬頭，看到一輛驢車停在人群外，上頭坐著有點眼熟的福態(tài)中年人，想了一會兒柏芊芊記起來，第一天下山時在葛家看過這人，還看到他進到堂屋里，應該算是和葛家比較熟的人。

        于是大聲打招呼：＂是呀，我們這一陣子要暫借住在守山村，所以來碼頭做做小生意。＂

        那人點點頭，又看了幾眼，就起身轉頭跨進后方車斗上，將包東西的幾包芋葉拆開，三包擠做一包，空出兩片芋葉，用水袋沖沖再抖了抖，又去附近草叢間拔了些草回來。

        這男子雖然微胖，但身手頗為敏捷，左右轉了幾下便從人群中鉆到姐弟這頭。他邊說＂果子可以放這葉子上，＂邊蹲下將葉子攤在衣服邊，又起身將一束草交給他們，并指了指方向說＂這是馬蓮草，在那邊摘的，這草很堅固，一般都拿這來當做綁繩，不過通常是曬干后才用的。＂他看這倆個小兄弟邊聽邊點頭，一副啥都不懂的樣兒，便再補充＂這馬蓮草和稻草，曬干加工后都能做成草繩。＂

        喔喔！原來是這樣啊。

        柏．孤陋寡聞．姐弟倆連忙開口道謝：＂真是太謝謝了，我們第一天出來做生意，這些都不懂，這真是幫我們一個大忙。請問叔您怎么稱呼？＂

        中年男子臉上表情淡淡的，不過眼神語氣還算和藹：＂我是前面屯田頭村姓陶的…算是葛家的親戚。＂說完又蹲下來，幫忙整理水果。姐弟也連忙一起將水果移到新鮮的大芋葉上，和灰撲撲的舊衣相比，用亮綠的葉子襯著橘黃橙色的鮮果子，賣相確實更好了。

        三人還蹲著就有幾人喊著要買，柏逸軒趕緊起身招呼生意，柏芊芊拿了幾顆水果，想要送給中年男子，原本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終于微微笑了笑：＂不用不用，我自己就是廚子，家里吃食果子都不少。＂他看人群都擠過來吵吵鬧鬧，便說＂你們先忙吧，我有事先走了。＂之后向倆人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陶叔給的芋葉和馬蓮草可說是幫他們一個大忙，雖然橘子梨子不太好綁，但總歸是提供一個解決的方法，之后又稀里糊涂一陣忙亂，不知不覺間水果就都賣完了。

        今天橘子摘的最多，枇杷和梨子少一些，三種都很搶手，原本他們還留了三個橘子，打算收攤后自己吃的，但有個商人買了果子，回船上吃了覺得不錯的，又回來把最后三顆也買走了。

        后面還有幾位也是回頭想再多買些的，或是聽到風聲，說有什么千百年難得的梨子橘子，和什么扒扒扒啦吧枇杷的，好奇也找了過來，聽到都賣完了，不免一臉失望。

        這么快就打出名號了？果然商品本身和宣傳都很重要啊！

        姐弟倆驚訝之余，忙向幾人致歉，說明天會多帶一些過來賣。

        后來附近的攤販商家有樣學樣，在吆喝生意時，都會想個幾句順口好記的詞兒，有的還會哼幾句自編的歌曲，比如哼著「噔～嚨噔噔噔～」不知啥曲子的，是賣油燈和燈籠的；又比如喊著「百年修得同嘗肚」，則是賣鹵豬肚的，可說是琳瑯滿目（天花亂墜〕。這夸張的宣傳手法，由屯中碼頭開始傳開來，慢慢擴展至全國，為東葉國的行銷推廣開啟了一個新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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