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萃溪旁破屋的大通鋪里，柏芊芊睡到自然醒，她睜開眼后就無意識看著微亮光線從屋頂的破漏處透進來，開始想昨天的事。

        昨晚淋著小雨回來，唱了歌、吃了馓子，又好好洗了一回熱水澡，經過一晚的休息，似乎都要忘掉那些不愉快了。但剛剛腦海中又突然冒出葛嬸蹲下痛哭流涕的畫面，讓她覺得心里悶悶的，所以躺著不想動。

        “碰！”

        “……”柏芊芊閉了閉眼，讓我再躺會兒吧。

        “碰！”

        她聽到弟弟的喊聲“別再敲了啦，房子要垮了啦！“

        “碰！”

        “……”

        看來得找件事轉移駱二的注意力了。再不起來，房子就要塌了，而且，她心里有個猜測……

        柏芊芊一鼓作氣坐了起來，穿戴整齊后走出大通鋪，去了堂屋。

        ……果然！柏逸軒人就賴在新做好的竹床上一動不動，光出一張嘴，喊著要駱二停下來。

        “碰！“

        “唉唉，妳終于起來了，快點去阻止他吧。”

        “……”

        于是賴在竹床上一動都不動的柏逸軒被植物綁在竹床上動也不能動。

        “啊～我好可憐哪，連個異能都不會，還被欺負，嗚嗚嗚…。“柏逸軒裝可憐。

        “……“

        “連瓶可樂都喝不到…嗚嗚嗚……“

        “……“好吧，看在他喝不到可樂的份上。

        柏芊芊控制著將植物松開時，卻聽柏逸軒說“…干脆用這個（植物）扶我起來唄？“

        “……”你就躺在那兒待一輩子吧。

        今天要把打賭的事處理好，就不去賣水果了，熱了包子和火腿腸后，倆人邊吃早餐邊討論插秧的方法。

        “讓植物自己插到土里，還是含水的軟泥里，應該不難，頂多練習個幾次吧。“柏芊芊繼續說“問題是要插成一整排齊齊整整的，這一點我沒什么把握……”

        柏逸軒點頭然后說：“還有，整片水田的面積應該不小，即使妳有異能，但能力也不是源源不絕的吧？會不會體力不支？“這方面也讓人蠻耽心的。

        “我自己是覺得還好，昨天在碼頭那讓梨子飛上天，后來又讓一棵樹直接倒下來，現在看小棵的植物和水果嘛……“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那是你說的，我是想說神馬都是浮云。“

        柏逸軒拱手作揖：“在下佩服佩服。“

        東西都吃完了，倆人還坐著繼續討論，想著有什么快速插秧的點子。又說等會兒要去找葛姑娘，問清楚插秧的方法，還要去看看田地的大小，自己下田實際試試看。

        就在此時。

        “駱…”

        ？？？

        難道是……姐弟倆又轉過頭去看駱有貴，雖然他仍是面無表情，但覺得眼睛比較有神了。

        “駱…”

        柏逸軒：“哦？昨天一拳捶倒樹的事讓他受到剌激了？“又開口說話了？

        姐弟倆又像對著小朋友說話般，試著引導他開口：

        “你叫什么名字？“

        “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次好不好？“

        “駱…二…“

        柏逸軒：“哇哇！多說了一個字耶！“

        柏芊芊：“你在說自己的名字嗎？可不可以再說一遍？“

        “駱…二…”

        柏逸軒：“又說了又說了！“

        柏芊芊：“……怎么有種父母期待自己小孩開口叫爸媽的感覺？“

        “噗哈哈！妳嫌自己當姨姨當不夠嗎？“柏逸軒模仿之前駱二的口吻“姨姨…“、”姨姨…餓餓…”

        沒多久，駱二就接著開口“姨姨，餓餓，飯飯……“

        “……”

        餓你m！

        你十秒前才吃完飯！

        打鬧了一陣，柏逸軒止了笑說：“所以駱二是需要有外在的剌激，才會有進步嗎？“

        柏芊芊想了想：“他第一次開口說『駱』字時，是在山上，咱們砍竹子做家俱后吃午餐時說的。那天有什么事能剌激他嗎？“

        柏逸軒：“以他這么著迷于捶樹這事看來，不用刀就能折斷竹子，對他的沖擊也不小吧，英雄崇拜嘛。只是沒辨法表現出來？”

        柏芊芊想了想：“也許吧。對了，得找個什么東西吸引他的注意，不然沒事就跑去砸樹捶柱子的……“

        倆人又想了一下，以前常看到讓小朋友自個兒玩的，有蠟筆和紙、小車車或洋娃娃，近年來甚至變成給3c產品的……后面這幾種就別說了，紙筆在古代是有，但實在不便宜。

        “那……樂高積木？“

        “呵呵，你要鋸出幾個小木頭？五十個？一百個？“

        “呃，算了算了，光鋸一個就很要命了……”

        倆人后來想到七巧板之類的益智玩具，另外因為駱二很愛哼歌，說不定教他吹笛子也可以。想想這淳仆綠意的農村中傳來陣陣牧笛聲，也蠻愜意的。

        ＊＊＊＊＊

        今天也是陰涼的天氣，駱二原本的高級襖子太過顯眼，早餐后姐弟將新買的普通襖子烘干給駱二穿上，再帶著木盆與量尺寸用的粗繩子往葛家出發。

        葛豐綵似乎一面在廚房里忙著一面注意大門的動靜，看到三人進來，就快步走出來。

        姐弟倆有點忐忑，除了葛父的狀況尚不知好壞，還有昨天讓葛母哭成那樣，實在很過意不去，直到看清葛豐綵是笑著快步過來，才稍稍放下心。

        葛豐綵興高采烈地道謝然后說：“昨兒半夜，爹爹發熱的狀況就好很多了，今早溫度已經降下來了，也許感覺比較舒服，人還在熟睡著。

        “不錯不錯。“柏芊芊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在附近，就偷偷靠過去，壓低聲音說“那吃了營養的藥丸了嗎？“

        “吃了吃了“葛豐綵也悄聲說，倆人像什么特務在交接機密般“半夜醒來過，喝了粥后就吃了。而且……“

        娘親昨晚大哭一場后累到睡著，半夜起夜時，忽然大咳了幾口，咳出不少痰，不只量多顏色還不好看，咳完后說感覺胸口舒服多了，現在也還在睡，后來只零星輕咳幾次，算是這幾日睡得最安穩的一晚。

        那藥，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又說了葛母的狀況，一直感謝柏家兄弟，說以后有什么要差遣她的事，她會不余力效命兩位的。

        呃…這個就不用了。

        不過聽到葛嬸的狀況，姐弟倆終于松了一口氣，還好葛嬸的心情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柏芊芊想了想：“葛嬸恢復的蠻快的，那先服三日，若狀況好的差不多了，藥也可以留著先不吃，但記得要保持干燥。葛叔的話還是先吃著，這幾天晚上我們來查看傷口再看看狀況。“

        葛豐綵點頭，回去廚房將有貴叔的藥端出來。

        看著有貴叔喝藥，她輕聲問“那些藥丸，有貴叔有吃過嗎？“

        柏芊芊點點頭，輕聲解釋：“那些藥是分別針對像外傷或風寒這些病癥的，有貴叔傷到腦，吃是吃過，外傷也快好了，但對腦中瘀血這部份，好像沒什么明顯的作用。“

        葛豐綵：“原來如此，不過看得出來，他也是有在進步的。“

        姐弟頻頻點頭，進步太多了，破屋主堂的梁柱都快被打穿了，還震出滿地的灰塵。

        等塞了顆糖給駱有貴后，柏芊芊問說：“昨天有些事…想問清楚些，不知方便嗎？另外也想請教一些插秧的事。”

        葛豐綵點點頭：“還是去堂屋坐著說吧。“

        幾人往堂屋移動，柏逸軒小聲問：“李氏呢？“

        葛豐綵搖搖頭：“一大早就沒看到人，現在大概會相互避著不見面吧。“

        幾人到堂屋，柏芊芊就詢問大房的田有多大。

        葛豐綵：“大哥的田，是分成兩塊地的，原本我們自己的田，是有十六畝。“

        柏逸軒：“十六畝，聽起來很大呀。“

        葛豐綵知道這兄弟（妹）倆人對這些都不清楚，就加以說明：“其實不算大。守山村靠山，算是最晚才開墾的地區，良田多半在前面的屯田三村那兒。“

        “產量不高，上交米稅后，勉強能維持一家子的生活。但種田又是靠天吃飯的，也有收成不好的年頭，還好爹會上山打獵摘果子，娘和我會繡些帕子賣，加上養雞種菜，去溪邊捉魚，才能湊和著過日子。“

        “后來大哥從軍有了軍響，多了一份固定進項，生活才慢慢好些。“

        “大哥出事后……去年秋天，朝廷派下了銀兩還有五畝田，這五畝田在村北，是新辟的，離村子更遠一些。“

        姐弟倆人點點頭，柏逸軒問：“所以葛大哥有兩塊田，新的有五畝大，是去年朝廷給的，那原本的田有多大？“

        葛豐綵說：“因為二嫂不斷明非暗示，說葛家只剩二房有年輕壯丁，出的力多，分成應該要占大數，這樣爭論了兩年多，又常常故意當著大嫂面前提……“她心里一酸，壓了下去再說“所以爹爹干脆在去年收成后就先分了家，以后自己管自己的，想讓她別一再來找事。“

        “家中的話，是各房管各人的，有規定每月都出一筆錢支付公家的開銷，像堂屋廚房這些原本就有的物什，暫時是共用的。“

        “田地的話，二房分了六畝，大房分了八畝，還分給我兩畝，并約定好收入的三成需孝敬爹娘。“

        柏芊芊輕輕皺眉，小說里看到的古代分家，好像大房是能分到很多的……

        葛豐綵自己也嘆了一口氣：“爹就是心軟，想著二哥有小孩要養，分太少的話，怕他養家都困難。“又說“其實爹找我討論過，我一直不愿出嫁，畢竟二哥…所以我想一直留在家里照顧父母和大嫂…”

        柏芊芊聽到這里又抬抬眉，不簡單啊，古代還能說不嫁就不嫁？不過想想，這邊三年前才發生過大災，因此政策暫緩或放寬什么規定，也是有可能的。

        葛豐綵繼續說“爹和我商量過，名目上另分出來給我的這二畝，實際是一畝歸我，另一畝最后也是要歸在大房那兒的。“

        知道我分到了二畝，二嫂就不太高興了，過了不久，朝廷的撫恤下來了，大房一下多了五畝田，她不知怎么想的，就開始提到，分家時還沒那五畝田，反正大房就只剩一對母女，也沒辨法應付十幾畝田，原本的家產應該要再重新劃分一次。”

        “重分一次？呵呵，是不是二房最好分到十四畝，大房不要拿才是應該的？“

        “不，她是想要十六畝吧。“

        姐弟倆搖搖頭。

        柏逸軒又問：“那耕種是靠人力嗎？還是有耕牛？“

        葛豐綵：“嗯……“她聲音沈了些“大嫂病倒后，藥不能停，藥錢花了不少……原本有一條牛，去年賣掉了……”

        “……“

        柏芊芊撫額，三年前葛大哥失踨，收入銳減，大嫂病了都要喝藥，今年年初辨了喪禮應該也是要花錢，然后換葛母病倒，再來葛父受傷，都是要花費的……

        她帶著不贊同的眼光看向葛姑娘說“你們應該先顧著自己再說，銀子要省點花，你們對我們三人太慷慨了……“

        葛豐綵難得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不過她堅定的說：“能換回爹爹的命，即使傾家蕩產又算什么呢？“

        柏芊芊聽了一怔，是啊，如果金錢能換回一條命，她也會愿意的……

        柏逸軒開口問：“那后來朝廷發了錢，沒把牛買回來嗎？“

        “那時大嫂一直病著，都在花銀子，暫時沒這個打算……“

        “小姑姑……“

        小女孩剛睡醒的啞啞奶音傳了進來，眾人轉頭，就見小安安揉著眼睛走進來“小姑姑…柏哥哥…早。“

        葛豐綵低頭笑著問：“睡醒了？奶奶還在睡嗎？“

        小安安邊揉眼邊點點頭。

        柏芊芊看小安安那腫如核桃的雙眼，她昨天也哭了很久吧。

        因為小安安來了，三人便沒再提大房的事，姐弟就詢問插秧的方式，葛豐綵就從育苗、打田、整地灌水說起，然后邊說邊比劃插秧的間距、方向，手勢，插進土里的深淺等等，姐弟倆邊點頭聽邊想象。

        柏芊芊問：“那如何能整排筆筆直直，不會歪斜呢？“

        葛豐綵再說明“用線，拉直線在兩邊固定……“

        原來如此，姐弟終于明白了，小安安也似懂非懂的點頭。

        今天聽了不少新知識，但還是要實際去體會體會才行，姐弟倆就說想先過去看看田地情形，順便要量量尺寸，又向葛豐綵借尺要測量粗繩的長度。

        “量尺寸？“葛豐綵雖然不懂原因，但仍去找出布尺來

        趁柏家兄弟在量長度時，她熱了餅和蛋粥給小安安，并交待說要去村北田地那兒看看，請她先幫忙看家。

        昨日打賭的事，應該整個守山村都傳開了，一路走來，有人仍照往常般打招呼，但也不少人一臉尷尬，還有些眼神閃躲裝做不熟，甚至聚在一旁指指點點的都有。

        葛豐綵還是對大部份的人點頭示意，似乎早就看開了，不是很在乎，領著三人邊聊邊往村北走。

        原先密集的房舍，越往北越稀疏，變成房屋與田地交錯而立，到后來，都是整片整片的田，只散落零星的幾戶人家。

        遠遠能看見一條大水溝，看方向是從小萃溪的上游接過來的，大水溝沿著道路，一路向東向南，又慢慢岔出幾條支流，或沿著田邊小徑而行，或曲折穿過田中央，成為灌溉的渠道。

        這一帶幾乎都是插好秧的水稻田，正是青翠的時候，只剩少數幾塊仍是覆著一層水的泥土地，在一片綠色之中頗為顯眼。

        慢慢靠近后，葛豐綵便指著那些光禿禿的田地說：“那就是我們家的田了。爹爹沒失踨前，這些地都整理過，只是后來耽擱了，這兩天我已經將大哥的新田地重新灌水整地過，是可以直接插怏的，我自己的再幾天就能好。

        “新田地？那舊的呢？“

        葛豐綵指著一片田：“那兒是大哥分到的八畝田產。“

        姐弟定睛一看，那片田約有1／3的面積是插好秧的，旁邊的田也差不多插了一半，再過去靠邊邊的一小片田都還沒開始施作，是一整片的濕泥。

        “啊？已經開始插秧了？誰插的？“

        葛豐綵苦笑：“二哥插的。“

        “二哥？“

        姐弟倆不太相信，又用眼神詢問葛豐綵一次。

        葛豐綵表情無奈解釋說：“剛剛說插秧會看風向，我們家一直以來，都是從這頭開始插起…“她指了指大房已經插好的那頭。

        “去年秋天才分的家，今年二哥也照舊從這頭開始插秧，后來被二嫂知道，就讓他別插了…“

        姐弟“……“無話可說。

        “二哥其實原本也不是這樣子的，很多事都是二嫂指使或逼他的。“她此時的表情雖是笑著，卻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

        不過說完這句，似乎發覺自己有點離題了，葛豐綵整理一下情緒，又指著旁邊，說是二房與自己的田地，接著又指著田邊塞滿整片綠色的角落：“那就是育苗，因為比預計的時間晚了，這些秧苗又長高了一些。“

        柏逸軒轉頭看了看，又面向中間的田，疑惑的說：“二哥自己的田也還沒插好？“中間這片田也只插一半而已。

        葛豐綵笑笑說：“照二哥以前的速度，其實是可以完成的。二嫂讓他先插自己二房的田，但速度卻比以往慢很多。我猜是二嫂讓他慢慢插，才有借口說沒辨法幫忙大哥的。“

        姐弟“……“

        葛豐綵又嘆了一口氣，輕輕搖搖頭：“有了媳婦，不只忘了娘，連其他親人也都甩到一邊去了。“

        柏芊芊低咳一聲：“咳嗯，其實，將媳婦擺第一位，我覺得沒什么大錯…“小說里都這樣寫，受影響太深了嘛，“…不過那媳婦，要是個好的才行。“

        葛豐綵聽了，想了一會兒笑笑：“說的也是，二哥的個性有點像爹，爹也都聽娘的，但是娘就是好的。“

        柏芊芊想到葛叔在雨天還上山幫生病的媳婦摘水果，肯定地點了點頭。

        她轉頭問葛豐綵：“妳田里的苗子，我能拿一些嗎？想來試試怎么插。“

        雖然打賭已經開始了，而且只有三天的時間卻還在問這種事，聽起來十分夸張，但葛豐綵很信任倆人，二話不說就帶著他們下田。

        她在田里實際演示了插秧的動作和方式，姐弟也試了一下，但姐不敢碰秧苗，只先學習動作。

        唉，得好好練習控制力量啊……

        熟悉一下后，柏逸軒用木盆撈了些泥土和水，剝開一小塊秧苗，種在木盆里，四個人清理一下，又往北走，要去大哥的新田。

        走過幾大片田地，再穿過一小片樹林，遠遠就看到有人聚在一起。

        “那邊就是大哥的田，是發生什么事了？“葛豐綵抬頭望了望，便加快腳步而去。眾人看到她靠近，大多都一哄而散，只有少數還留在原地，眼神或是八卦，或帶同情。

        柏逸軒慢慢靠近：“大哥的田？不是說還沒插秧嗎？我看已經插好的……“

        再走近一看，怎么怪怪的，田里是有綠色的草沒錯，但不像稻苗，也沒排列整齊。柏芊芊也靠過來看，田地亂七八糟被植入不少野草，水上漂著草木屑，底下的泥地被翻的凹凸不平，摻雜著不少小石頭、樹枝竹子，還能看到不少腳印。

        倆人倆趕緊走到葛豐綵身邊，她已經氣到整個人都在發科。

        “唉唉，別氣別氣。“他們虛扶著人，帶著她到一邊找個石頭坐下，用袖子搧風幫著消氣。

        姐弟在葛豐綵身后低聲交談：“看這情形，田地被人故意整了啊，這李氏是小學生嗎？打了賭還做這種事。“

        “不過她不像是會下田的，即使她會，光一人之力，一個晚上也沒辨法弄成這樣吧，這是有好幾個幫兇的。“

        李家人？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又同時點點頭。

        他們轉頭勸葛豐綵“別為這種事動氣，咱們先來想辨法解決。“

        葛豐綵深呼吸幾次，氣憤地說：“但那香附子和牛筋草，都是很頑強的雜草，沒清干凈的話，根一但扎下去了，會很快長滿一片地。“

        又大力呼吸兩口：“地都被亂翻，還丟了那么多石頭，根本不能用腳踩，會受傷的！“說著說著又氣到發抖，眼眶都紅了起來。

        有幾個村民還在一旁竊竊私語，另外幾個人靠過來，遲疑著說：“葛三娘，我們今早過來時，就變這樣了……“

        “是啊，這實在是……“這人降底音量“過份了啊。“

        “唉，這樣光重新整理，說不定就要兩三日了。“

        柏芊芊想了想，退后一步拱手向幾人行禮，文縐縐地開口：“柏二在此，向諸位叔叔嬸嬸道聲謝了，感謝各位的關心。“

        “這不過是雕蟲小技，只有無恥鼠輩，才會在背后搞些陰私手段。“她行禮后，便慢慢往田里走去“且看我如何處理。“

        葛豐綵阻止他：“石子會傷腳的。“

        柏逸軒笑笑：“放心放心，我們的靴子不怕踩到石子的。“

        葛豐綵低頭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三人的鞋子都很不錯，說不定可以稱做上品。駱二的長靴厚實，繡工精美，既大氣又美觀，柏家兄弟的看不出是什么質料，有點像上好的皮子，是從沒看過的樣式。

        柏芊芊慢慢踩進田中央，站定后…呃，水田里若擺出樹式，可能會左右搖晃，沒辨法好好裝逼……

        她腦子快速轉了轉后，便吸氣大喝一聲：“喝ーー“

        柏逸軒、葛豐綵和周圍的村人都嚇到同時肩膀抖了一下。

        就聽田中央的柏二公子大喊：“荒ー草ーー“

        眾人：？？？

        柏芊芊橫跨半步，雙手畫了個像是太極又像龜派氣功的圓弧，口中接著喊出“…飛ー飛ー“就朝地下捶了下去。

        “啪！！“隨著拳頭落下，水田像爆開般，所有的雜草同一時間帶著泥水全朝四周噴飛而去。

        田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柏逸軒將黏在臉上的香附子拿下來，用袖子抺了抹臉上的泥水，呸呸呸！

        轉頭查看，駱二臉上身上主要是另一種一節一節的植物，后來聽葛姑娘說，才知道那叫做節節草。而葛豐綵頭上則掛了一株比巴掌還大的牛筋草，正滴著泥水，還反應不過來只能呆坐著，其他人身上也被潑了不少雜草泥水，都瞪直了眼站著不動。

        “……“沒想到力量那么大，柏芊芊也傻了。

        她趕緊從田裡跨步出來：“抱歉，真的對不住，力道沒控制好，實在是……”又道歉又清理的，急忙用袖子揮掉幾人身上的雜草，泥水不容易清干凈，就再抓著袖口想幫人擦拭。

        她這一拳威力驚人，那幾位村民看她握拳（抓著袖口）伸了過來，立馬回過神瞬間清醒，急急往后彈跳閃退，也不敢讓他清，口中直說：

        “不不不，不用不用…”

        “不就是不小心的嘛，人都會失誤的…哈哈哈”

        “沒事沒事，我自個兒清就行了…“，

        村人心驚膽跳趕緊找個理由離開了。

        “……“

        失策啊……

        柏芊芊：“呃……我改天帶一些水果去賠禮吧……”

        氣氛尷尬的，她可以用腳扯摳出好幾間避難所來。

        “噗！哈哈哈哈哈……“

        原來氣到不行的葛豐綵突然大笑起來，笑到不行，笑得直喘氣，連眼淚都擠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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