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前兩天柏家兄弟贏了打賭后,李巧柔氣得回家就砸爛了一堆東西,撒潑飆罵了一上午,最后說她的臉都丟光了,不準葛豐茂出門,連著兩天都沒給他好臉色。
葛豐茂只能待在家里做家事、照顧兒子,以及準備三餐。
雖然平時這些好像也是他在做的。
但二房自己田里的插秧工作還沒完成,再拖下去就真的遲了,昨晚他試著提了一句,卻像點著了火藥,李巧柔開始指天懟地,看誰都不順眼,從柏家罵到葛家再繼續(xù)噴吳家,最后喊著“臉都丟光了,還插什么秧,干脆餓死,都餓死算了。”
“都餓死啦ーー”
“嗚ー哇哇哇ーー“
小平兒再一次被嚇哭了。
聽到小孩哭聲,李巧柔更加火大,直接把父子倆趕出臥室,一人在臥室指著墻再罵一通,最后用被子悶住頭睡了。
葛二抱著兒子坐在小廳,又哄又安慰了好一陣子,小平兒才在他懷里抽抽咽咽地睡著了。
他覺得十分憋屈,心里堵得慌。他也說不上來,是今晚被媳婦趕出臥室的關系呢,還是這幾年下來家中的林林種種累積而成的。
媳婦正在氣頭上,葛二不敢再進房,只好自己悶聲去找小爐子升起火,抱著兒子,勉強窩著渡過一晚。
還好隔日一早,媳婦就出來將小孩抱進去睡,并叫他準備準備就去田里干活。果然,巧柔只是一時氣憤才那樣亂發(fā)脾氣,她平常不是那樣的,還是很關心我們父子的。
葛豐茂先幫媳婦兒子準備好吃食,要出門時,卻被葛常青叫走了。
葛父將二兒子叫到床前耳提面命一番,告知柏家兄弟不僅救了他,還找來奇藥,治好葛母的病。他們對葛家有救命之恩,況且是救了兩個人,這么大的恩情,即使目前沒能力償還,但還是應該要盡其所能的報答才是。
爹說的有道理,葛豐茂心里想,父母兩人都被柏家兄弟所救,的確應該知恩圖報。
可能是他一直低著頭想事情沒開口,葛父頓了頓,嘆了口氣,又說人哪,要知是非辨善惡,要有自己的主見,不能別人說什么就聽什么。
葛豐茂唯唯諾諾的應了。
等葛豐茂離開主屋時,李巧柔抓準時間也從二房出來,她緩緩過來挽起葛二的手,將人拉到二房門外,小聲地問:”怎么了?爹爹責怪你了嗎?”
葛豐茂憨笑回答:“沒有,沒什么事。”
李巧柔的身子靠過去,柔聲安慰幾句后又為他抱不平:”你又沒做錯什么事,為什么要罵你?難道在爹娘的眼里,親生兒子還不如兩個認識不到半個月的人嗎?”
葛豐茂看媳婦如此心疼自己,覺得什么不快都消散了,又感覺到心上人柔軟芳香的身子靠了過來,覺得氣血都涌上來了,只是不停傻笑。
李巧柔輕輕嘆口氣:“唉,父母對外人那么好,真是對你不公平。而且…兩日前,柏家那三人插完秧后,就一直躲在屋內,整日不出門,這…是不是有點奇怪?”
葛豐茂沒多想:“他們那日中午有來家里,娘煮了不少大菜……”然后才反應過來,拿到二房那些熱騰騰的菜肴,都被媳婦給摔地上了……
李巧柔哽了一下,腦子轉了轉,趕緊將自己身子壓向男人,上身在人手臂上蹭呀蹭的,同時低下頭悄悄翻了個招牌白眼。
葛豐茂覺得自己都要飄起來了。
她帶著葛二往門口走:“我這不是耽心嘛,你想想,那么大一片田,連你都不可能在一個晚上插完,那三個人怎么可能完成?村子的小伙子中,哪個比得過你?”
“我就是怕他們用了什么不好的手段……若沒事還好,但萬一出了事,例如他們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旦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說不定會連累到我們葛家呀。”
葛豐茂感受著手臂上柔軟豐腴的觸感,腦袋暈乎乎的,覺得巧柔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所以我們還是得注意著點。這幾日,你只要出門就繞去溪邊破屋那兒,瞧瞧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李巧柔邊說邊抬頭,忽然對上葛豐茂心猿意馬的饑渴目光,口中的話頓時卡住。
她露出個羞怯的笑容,后退一小步,假意害羞,同時一把將人推出門外:“討厭,我在跟你說正經(jīng)事兒,你在想什么?”
說完這句,李巧柔又輕撫葛二的后背說:“田里的工作拖了好幾天了,記得要盡快完成,辛苦你了。”
光這一句話,就讓葛豐茂起了雄心壯志,媳婦這么依賴他,他挺起胸膛回頭說:“放心,我省得的。”
李巧柔又說:“記得出門回來時,都繞去小萃溪那兒瞧瞧,若能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由我們葛家人告發(fā)出來,不但為民除害,彼此還能撇清關系,這可是大功一件……“
她靠在男人背后,壓低聲音說:“到時候,我晚上一定會好好犒賞你的……”
*****
葛豐茂被媳婦推出家門,就咧著嘴傻笑不停,一整個浮想連翩,等察覺時,人已經(jīng)走到小萃溪旁的破屋外了。
新做的竹門緊閉著,依稀有說話聲,也沒什么不正常的。在門口轉了幾圈后,葛豐茂正打算離開,門卻突然打開,于是他就和開門的柏家兄弟來個大眼瞪小眼。
柏家姐弟:……。
葛豐茂:……。
駱二:……。
明明四周充斥各式各樣的蟲鳴鳥叫,但這一小塊地兒卻很安靜,空氣中又慢慢釋出了無數(shù)個“尬尷”小字……
一個“尬尷”飄過去……
兩個“尬尷”飄過去……
三個“尬尷”飄過去……
又不是失眠在數(shù)羊。
柏芊芊清清喉嚨,擺出對外人的禮貌微笑:“葛二哥?”
葛豐茂這時才回過神來,他點點頭打招呼,心里想著媳婦和這些人已經(jīng)處得很不愉快了,不能再讓他們知道是媳婦叫他來的。
于是他開口:“嗯…早上我聽爹爹說了,才知道你們不只救了父親,后來還醫(yī)好了娘親……“
“所以我特地過來向你們道謝……”
柏芊芊淡笑著點了點頭,又聽葛二說“巧柔…我媳婦有時候愛管東管西的,不過她也是為我著想。如果有什么得罪對的地方,我代她向各位道歉。”
柏芊芊笑了笑,并未說話。
柏逸軒問說:”你過來道歉,但我猜你媳婦其實并不想道歉,那是依你的呢,還是依你媳婦的呢?”
葛二心中咯噔一聲,這人怎么會知道?
柏逸軒看他一臉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答的樣子,腦中突然冒出經(jīng)典的掉水先救誰的問題,便直接開口問說:“如果你媳婦和你娘親掉s…“
“啪!”
后背被姐姐拍了一掌,柏逸轉身瞥見姐姐瞪了過來,只好乖乖閉上嘴。
問古代人這個做什么!合適嗎?!
瞪完弟弟,柏芊芊發(fā)現(xiàn)葛二仍疑惑的看著倆人,她只好趕緊轉腦袋瓜子:“哦,我大哥的意思是,葛二嫂和葛嬸她們掉…掉…,吊嗓子,對,吊嗓子練一練,歌喉一定很好。
葛二:“啊?”
柏芊芊干笑:“就前幾天,有一回小安安一高興起來,就開始又唱又跳的。她山歌唱得不錯,那時我就和大哥說,葛家人應該都有副好嗓子吧。”
柏逸軒:……這樣都能拗?
葛二表情帶著懷念笑著說:“是呀,以前大哥大嫂還在時,小安安只要一高興,就愛唱歌跳舞。我也有好幾年沒見過了……”
柏芊芊點點頭:“原來如此。”
提到了葛大哥,雙方都沈默下來。
過了一會,柏芊芊繼續(xù)尬聊:“葛二哥這身打扮……是要去田里干活?”
“誒,要去插秧……“
說起插秧,更讓人不知怎么聊下去,四周空氣中的“尬尷”小字快速繁殖,柏芊芊感到呼吸有點困難,無論怎么吸氣,進入肺里的全都是小小的“尬尷”。
還是趕緊各走各的吧。
道不合不相為謀,柏芊芊不想多說,但想起葛家父母和葛三妹,她頓了幾秒,心里嘆一口氣,還是開了口。柏芊芊微笑看著葛豐茂:“我們北漂之人,失去了家園,親人也生死不明,看到葛叔葛嬸對你們兄妹這樣照顧,你們也很孝順爹娘,其實還蠻羨慕的。”
葛豐茂也回以微笑,爹娘對我們三兄妹的確很好,好的沒話說。
柏芊芊又說:“偏袒之心,人人都有,誰要對誰特別好,其實也沒什么。”
“但別讓其他真心待你好的人太過委屈吧。”
葛豐茂臉色微變,嘴巴開合幾次,不知該如何回答。
柏芊芊淡淡微笑:”我們也該出門了,趁還沒午時,葛二哥也快去田里吧。”
葛飛茂眼神閃爍點了點頭,匆忙轉身離開。
姐弟看著葛二快步離去,沒多久就被樹木擋住了身影。等了一會柏逸軒才開口:“干嘛跟他說這個呀,而且說這些有用嗎?”
柏芊芊睨一眼弟弟:“總比問他媽媽和老婆掉水里救誰好吧?”
柏逸軒:“哎呀我就是好奇他會怎么回答嘛。”
柏芊芊:“不管他是怎么回答的,他的所做所為早就有了答案。”
柏逸軒:“也許會改呢?”
柏芊芊:“要打賭嗎?”
柏逸軒:“呵呵,不必了。”
柏芊芊看了看天空:“今天出門耽擱了,快點上山吧。”她轉身將門板綁好,三人便加快腳步往集萃山上走去。
*****
葛豐茂急急忙忙離開破屋往村北走去,之前那種憋悶感又出現(xiàn)了。
等經(jīng)過自家門外后,他才放慢腳步,覺得步伐有點沈重。原先出門時那種高漲的心情早已煙消云散,他是不怎么會發(fā)脾氣的人,但是現(xiàn)在卻覺得難受,堵得慌。
回想起來,他真正暢快過活的,好像只有在孩童時期,那時兄妹三人多快樂呀,雖然平時要幫忙下田、放牛吃草,但也常常上山采果子、到溪里捉魚…小孩子總是無憂無慮的。
長大后,也只有在娶了李氏這段日子,他才真正覺得開心。
葛豐茂走近田梗,看向大哥的田。
大哥葛豐盛什么都強他一頭,人長的好、比他高壯,也比他聰明,在村內特別受歡迎。
其實這些他是服氣的,大哥對自己很好,平時都帶著他,教他很多事,他也很尊敬他。爹娘也沒怎么偏心,對兄弟還有小妹三人,水都端得平。
但是……
大哥太出色了,優(yōu)秀到李家那位姑娘,也只注意到大哥。
后來大哥離家從軍了。但即使人不在村里,李家娘子喜歡的人,依然是大哥呀。
即使只有少數(shù)的休沐才會回來,即使他一向對那姑娘愛理不理,但她只會看著大哥,總想找機會和大哥說話。
幾年前,大哥說看上別的村子一位姑娘,兩人兩情相悅。爹娘仔細詢問,又多方打聽,還去相看過,最后歡歡喜喜去的提親,熱熱鬧鬧將人娶進了門。
到了那時,我心裡才鬆一口氣,還好大嫂不是那人……
現(xiàn)在想想,長大后的這幾年,很少有順遂如意的事,大哥失蹤后,家里更是凄風苦雨。
好在后來老天保佑,他終于娶了巧柔,還有兒子了。
葛豐茂將視線轉回自己的田,察看一番后,先去開水閘。
有一個念頭,他心里不敢去想,或說不敢承認的是……
他覺得自己終于贏過大哥一回了。他娶到心儀的對象,是村內第一美人,比大嫂還漂亮,還是村長家的閨女。當初那心心念念大哥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自己的妻子了,不僅如此,后來還有了兒子。
而大哥只有個女兒……
大哥對自己很好,他對自己心里這種攀比的想法感到羞愧,卻又無法克制地暗自竊喜。心里覺得這樣不應該,所以平時都將這念頭壓在心底。
水灌進田里,葛豐茂下田整地,又回想起今日的事。
柏家兄弟的確是救了父親,現(xiàn)在還是父母倆的救命恩人,就像爹說的,要感謝他們,不應該對恩人不敬。
但巧柔說過外來的人,內心是好是壞,打著什么主意,的確不容易察覺,何況能一晚就插完秧的,說不定有什么古怪,多提防著點,也沒有錯呀。
雖然他覺得能一晚插好,是因為那對兄弟練過功夫的緣故,那天可是一拳就把樹打倒的……
其實爹的意思他也是懂的,叫他不要什么都依著巧柔。小妹也說過,他們在躲避盜匪時都不忘救人,若真是歹人,還會花功夫處理傷口將人背下山嗎?早就見死不救了。
小妹還說,他們能一拳打倒大樹,但對人總是和和氣氣的,不會仗著自己力量大胡作非為,光是這點,就能知道兄弟倆高潔自持了。
他們說的都有道理,他也知道他們在暗暗勸告他要善待柏家兄弟。
其實他內心是知道應該要如此。可是……
可是那是巧柔呀。
那是巧柔啊,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回來的人。
如果讓她不高興,哪天她又跑回娘家,那該怎么辨?爹娘小妹也沒辨法讓她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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