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閉嘴！”經理被這群鴨子吵得腦仁生疼，他壓著嗓子怒道，“還以為有多大的冤屈跟我這訴苦，鬧了半天就為這個？平時工作怎么不見你們這么積極！一個一個爭來吵去，像什么樣子！”

        “尤其你，還帶頭鬧！嫌領班的獎金太多了是嗎？”經理指著領班的鼻子訓。

        旋即，他冷哼一聲，手指點著不成器的屬下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什么□□夢，季少娶誰也娶不到你們頭上！一個個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你是有西施貂蟬的容貌還是有慈禧孝莊的本事？連個桌子都擦不明白，還做夢當季夫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都想知道未來季夫人是誰對嗎？那我就告訴你們，人是臨川江氏投資的新總裁！不清楚是嗎？自己去搜搜臨川江氏投資集團！還自不量力地跟人家比？”

        小姑娘們被訓的默不作聲，鄙夷的，不服的，羨慕的，嫉妒的……各有各的不甘心。

        但無論什么心情，她們卻不約而同地用了同一個理由安慰自己——唉，果然灰姑娘與王子的故事只在童話里，有錢人最終還是要娶門當戶對的公主，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啊。

        “吳靜，去給我拿套衣服！”經理板著一張冷臉，點了領班的名字。

        “什么衣服？”領班抬頭，不解地問。

        “服務的衣服，你們身上穿的衣服，聽懂了？”經理眼睛一瞪。

        “哦。”領班默默地去了。

        服務生們心里長吁一聲——害，原來最狗腿的還是經理！

        經理穿著服務生的襯衫馬甲，在一眾小姑娘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端著托盤走到唯一的一桌客人前，將手中的咖啡和點心放到桌上。

        “老板，您的咖啡和蛋糕。”經理說道。

        季淮點點頭，向江夏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我店里的招牌，嘗嘗。”

        江夏掃了眼桌上的東西，抬頭對領班說道：“我不喝咖啡，麻煩給我換杯溫水，另外這蛋糕上的櫻桃不錯，給我洗一盤端上來，謝謝。”

        經理被這一串要求說得怔了下，不過經理畢竟是經理，能坐到這個位子上，有絕對夠格的心理素質。他秒速恢復臉上的職業微笑：“好的，我這就去準備。”

        經理轉過身，心里直打鼓，哇，能拿下季少的未來老板娘果然不同凡響。

        模樣倒說不上多驚艷，就是這一身磊落坦然的氣質可真好，讓人既不會畏懼也生不出輕視。

        這里是全市著名小資男女有生之年必備打卡地標，招牌就是這里的點心和咖啡都是出自國際名廚之手，從樣子到味道都堪稱一絕。

        云津小資圈里誰沒一兩張在這里喝咖啡的照片，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品位。

        然而，在這樣一家“高雅”的店里，江夏一串焚琴煮鶴的“土鱉”要求說出來，竟沒有絲毫違和感。

        她大大方方的態度讓人覺得價值四位數的咖啡杯就該裝清水，高價進口的裝飾櫻桃就該洗上一大盤讓人吃個夠。

        在坦蕩自然面前，一切人為雕砌出來的“規矩”都失了色。

        季淮微覺訝異，他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啜了一口：“我以為你這種精英都是常年咖啡不離手呢。”

        江夏：“咖啡提神，喝了影響睡眠。”

        “你不熬夜？”季淮挑眉。

        “效率不夠才用時間湊，在吃喝無憂的情況下，我不喜歡熬夜這種拿命換錢的慢性自殺行為。”江夏極有道理的講道。

        季淮喉嚨滾了下，慢……慢性自殺？

        那他這種兩點酒吧嗨，三點家里嗨的人豈不天天都在抹脖子？

        江夏看著季淮一臉被內涵到的表情，暗覺好笑，她自然地直言道：“咱倆之間不算太熟，我時間也不多，所以就開門見山吧，說吧？你想問什么？”

        多荒唐！

        他倆一對即將結婚的“青梅竹馬”，竟然不熟，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扯淡的事嗎？

        季淮無聲地吐出一口悶氣，問道：“你到底為什么突然答應婚約。”

        “我缺錢。”

        季淮：“？？？”

        你缺錢？你缺得只剩錢了吧？

        “江夏，我現在是很認真在跟你談！”季淮壓抑幾天的火氣騰地燃起來。

        幾天來，他都快被江夏真真假假的太極拳給溜瘋了。

        “我也很認真在回答你啊！”江夏和顏悅色地按下爆發邊緣的季淮，“我家的情況你也清楚，江氏股票連跌，生意被對手打壓的一片慘淡，銀行又不怎么信我這個新總裁，舍不得貸款給我。所以我只剩下嫁給你這條路了，季爺爺答應，我跟你結婚，他會向江氏注資，這筆錢就算給我的彩禮。當然，嫁給你后，季家孫媳婦的身份也能讓我在生意場上走的容易些。”

        “江夏，”季淮幾乎是在咬牙切齒，“錢和季家的支持即便你不嫁給我，我爺爺也會給你！你明明清楚還死活要嫁，分明是有別的目的！”

        還挺聰明，一眼就看透了問題本質，江夏心想道。

        她忽地笑了下，挑眉正色道：“抱歉，在我答應婚約之前，我并不知道季爺爺能為我做到什么地步。所以，我必須拿出自己最大的誠意，以確保我能順利得到救市的錢。等我了解季爺爺為人了，婚約已經定了，我作為晚輩，總不好隨意出爾反爾吧？”

        季淮面上八風不動，桌下緊攥的拳頭卻微微松開，他在心里長舒一口氣，要錢就好，要錢就好。

        他疾言厲色地詐江夏那一下，就是怕她還有除了錢之外的目的，幸好，她需要的，他都給得了。

        “好，”季淮點點頭，“你缺錢，我個人出資墊給你。至于季家的支持，你大可不必嫁我，我讓父母認你為干女兒，這樣你在外面也有了季家的身份。如此，你既能解眼下之困又不違背你父母生前意愿，你看怎么樣？”

        錢，支持，她亡故的父母意愿。

        替我打算的還挺周到，江夏心想。她看著胸有成竹的季淮，目有深意地笑了下，然后從包里摸出個本子，刷刷地寫下一串數字，舉到季淮面前。

        季淮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個數字：“這什么？”

        “糾正你個錯誤，你剛說錢由你個人出資墊給我，抱歉，我不認為你有這個能力。”江夏說道，同時往剛才的數字下添了一個數字，季淮定睛一看，比上面的少兩個零。

        “這是我現在需要的錢，”江夏指了指上面的數字。

        “而這個是你的全副身家。”她又指了指下面的數字。

        “去掉房子，車子，公司等等這些不能立即變現的財產，你能動的錢只有這些。”她把下面的數字又劃掉一個零，“季淮，你沒自己想象得那樣富有。”

        季淮：“？？？”

        “你查我？”季淮凝眉，言語間帶上微微壓迫的意味。

        “談判嘛，哪有不做好準備就來的？”江夏仿佛聽了個荒唐的笑話，她想笑，又礙著多年的教養憋了回去。

        還沒等季淮開口反駁，她又順其自然地補了一刀：“另外，糾正你一下，這并不算查你。你名下財產構成主要有三大塊，一塊是自己小打小鬧開的公司，酒店，會所以及投資的其他公司，這些在國家企業公開網上搜一下就能看到。”

        她語速很快，季淮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耳邊全是她噼里啪啦的不間斷輸出：“另一塊是名下的房子，物業，車子，奢侈品，收藏品等等，這些叔叔阿姨告訴我一部分。不過鑒于你可能不是什么都跟爸媽說，所以我算了下這些年你能用來購買這些東西的流動資金的最高值。根據這個數據，我把我在這塊的已知情況給你乘了個三放進了估值里。”

        “最后一塊就是你出道以來的各種演出站臺收入，我是按照你這個咖位能得到的最高報酬算的。”

        “三項綜合考慮，再算上這幾年的通貨膨脹率，房子車子之類資產的增值貶值幅度，涌入新行業的熱錢還有傳統行業的沒落所造成的投資損益……”江夏吧啦吧啦地邊說邊在本子上寫，現場給季淮演算起來。

        “總之，我得出的這個數字應該只多不少。除非你偷稅漏稅，或者有其他大額隱瞞資產。”她舉起本子，指著自己得出的結果跟季淮說道，“不過看你的表情，應該沒有。”

        季淮呆怔在原地：“……”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不是來談判的嗎？我為什么聽了一堂數學課？

        “所以我認定，以你現有能力，你拿不出我想要的錢。”江夏的手指往上一劃，再次定格在那串最長的數字上，“當然，你父母拿出全部資產支持你的情況我也計算過，結果依舊是，不夠。過程要我給你也算一遍嗎？“

        季淮盯著她，呼吸漸粗，他一掌拍在桌上：“你少誆我，你沒算我在季家的股份！”

        盡管江夏用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數學公式把他搞得云里霧里，但季淮憑直覺精準地發現了她計算中的最大疏漏。

        季家生意龐大，他在總公司的股份如果出手，足夠負擔起江夏需要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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