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少乘
第二天夜晚,景祺趁著巡視的功夫,在鐵匠坊留下了約定的痕跡。
急劇擴張的兵工坊需要大量的工匠,姚鐵匠他們都被順利收編,由士兵監視著趕工鑄造。連帶著曲正席這些被俘虜的學子也都在這里搬運礦石,
這些天景祺與他們早已暗中約好了行動方案。
跟夏知春猜測的沒錯,她的計劃,跟河道有關。
早在水力鍛造坊建造的時候,景祺就考慮過長期經營勢必會面臨干旱季節河流枯水期的狀況。所以專門勘察過上游,不惜重金在山頂上暗河中引水分流,積蓄水力。
最近天氣轉暖,暴雪融化,地下水池正好蓄滿了,到時候全部打開,來個水漫金山。
不僅能沖垮現有的幾座鍛造坊,下方礦石木炭都一起淹個透透。
景祺他們正可以趁亂逃走。
行動的時間定在今天夜間,在士兵們看不見的角落,信息暗中傳遞著,一切有條不紊開始布置。
然而到了下午,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一隊數百騎兵抵達了鍛造坊。
婁昌領兵大將裘鳴,親自來鍛造坊查看進度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景祺想要摔筷子罵娘,這王八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中這個時候來,自己運氣也太差了吧!
肚里破口大罵,臉上卻堆滿笑容,跟著楊之秀亦步亦趨到了兵器庫。
庫房里非常陰暗,十幾個侍衛簇擁著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站在兵器架前。
從景祺的方向,只能看到他清冽如松的背影,很好看,而且眼熟。
楊之秀恭恭敬敬地俯身道:“將軍,蕭景曦帶到了。”
那人轉過身來,看清楚面容,景祺身形一顫。
他年輕地不可思議,看上去只二十出頭,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五官是西域傳統的俊美深刻,眉宇間卻帶著中原人的清秀,配著柔韌而又充滿爆發力的身材,混血的完美長相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最美還是他的眼睛,是濃郁純凈的墨綠,仿佛最幽深的湖泊,泛著迷人的光芒。
安慕原本也是個讓人贊嘆的美少年,站在他旁邊,直接被秒成了青澀小蘿卜頭。
景祺眼中的震撼怎么也掩飾不住。
這位傳說中殺伐決斷的武將態度出奇地溫和,帶著幾分好奇打量景祺,旋即失笑:“蕭公子以前見過裘某嗎?”
他笑起來的模樣跟記憶中一樣好看!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景祺乖巧地低下頭,“實在是將軍生得太好看了,在下驚訝。”
楊之秀表情微抽,以前覺得這蕭景曦很有禮數,怎么見了將軍這么不著調起來。
安慕直接罵道:“你胡言亂語什么!”
裘鳴抬手止住了他,含笑看著景祺,“多謝夸贊,蕭公子也風采過人。”
“過獎過獎。”景祺滿臉乖巧,主動湊到裘鳴的身邊。
旁邊安慕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這小子湊上來貼這么近干什么,偏偏裘鳴不說話,他也不好驅趕。
“材質確實絕佳,說起來我還要多謝公子獻上的圖紙,才有此番軍備齊整。”裘鳴好脾氣地道。
“哎,我才該多謝將軍的不殺之恩,容人之量。”
“我婁昌只是想要攻占錦陽城,又不是屠夫。”裘鳴平淡地說。
“將軍說的是。”
裘鳴彈了彈手中的長劍樣品,“我只是好奇,蕭公子開辦這水力鍛造坊也有數月了,錦陽城內官吏竟然都沒有發現。”
“想必是錦陽城的官吏尸位素餐慣了。”景祺一本正經說道,“由此可見,中原之地確實氣數已盡,合該將軍橫掃天下。”
“沒有這么簡單。中原之地名將輩出,大軍精悍,非是我婁昌可比的。”對景祺的吹捧,裘鳴也不是照單全收。
景祺立刻順勢道:“將軍說的有道理,中原雖然氣數已盡,但還有不少名將之才,比如那容王黎縝,隆國公王高肇,還有號稱天狼孤辰的溫少乘……”
她凝視著裘鳴。
裘鳴嚴肅地點頭,“所以此戰結果,猶未可知。”
……
一場召見很快結束,楊之秀領著景祺離開庫房。
“蕭公子看著弱質彬彬,實際上膽量十足啊。”楊之秀笑道,“將軍威勢,膽小些的文官都不敢直視。”
“是嗎?也許是將軍太過俊美,讓在下忽視了他身上的殺伐之氣吧。”
楊之秀被噎了一下,突然想起上次杜管事說的,這小子疑似好男色的事兒,不會是真的吧?
景祺順勢問道:“聽聞裘將軍是宗室血脈。”
楊之秀收斂心情,坦白道:“裘將軍是我婁昌越郡王的一位縣君所出之子,確實是宗室血脈。”
說母親卻不提父親,看來這位的父系不太光彩。
楊之秀猶豫片刻,提點道:“早年越郡王的封地被破,縣君被擄,失落在外,裘將軍少年時候生活頗為艱辛,幸而歷盡艱險回歸故國,這些事都不好多說。”
景祺垂下眼眸,那人傳說中確實是女奴之子來著。
景祺回了房間,夏知春已經急得團團轉了。
“怎么辦?這些人什么時候走。”
景祺往床上一躺,“我已經通知姚鐵匠他們計劃取消了。”
夏知春來回走動兩圈,最終無奈地停下,“也罷,明日再行動也一樣。”明天是唯一的機會了。
景祺卻慢吞吞地道:“別窮折騰了,明天我們也走不了。”
“怎么了?”夏知春立刻追問。
沒等景祺回答,房門外傳來士兵的聲音:“裘將軍有令,請夏公子和蕭公子隨同進城。兩位趕緊著吧。”
景祺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拿起外套。
夏知春咬著唇:“你準備怎么辦?”
“現在還有我們選擇的機會嗎?”景祺反問。
夏知春頓時面如死灰。
兩人出了房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上了馬車,夏知春坐在角落,臉色陰沉地能滴下水來。半響,幽幽道:“你這么輕松?莫不是真想著去白象城,娶個當地女子為妻,從此扎根西域。”
“這也不錯。”景祺想了一下這個未來,又笑道,“你要是愿意的話也可以啊。嗯,倘若能在北涼活下來的話。”
從剛才士兵的對話中,他們已經知道,裘鳴此番親自來鍛造坊,不僅是要驗看兵器,更重要的是帶走夏知春。北涼已經提前派使者索要這位“世子殿下”了。
夏知春撩開窗簾一角,目光所及,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根本找不到逃離的機會。
一路無言,終于前面出現錦陽城高聳的城墻。
回到故土,卻是回到了樊籠。
馬車入城,直接駛入府衙后院才停下。
夏知春的身體隨著馬車一顫,突然抬頭看向景祺:“她已經死了嗎?”
景祺一怔:“誰?”
夏知春低著頭,沒有回答。
慢了半拍,景祺才回過味兒來,“她”指的是誰,
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那個孤單寂寞的小女孩。
驚訝夏知春會在這個時候提起她。抬頭望去,少年長長的睫毛落下濃重的陰影,讓原本清瘦的臉更加陰郁。
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時間回答了。
車門打開,夏知春被兩個士兵拉了出去。景祺也趕緊跟著跳下車。
十幾個士兵圍住夏知春。
領頭的幾個鎧甲氣度都與常人不同,是北涼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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