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望
陳媽媽護著自家姑娘,防備道:“金玉姑娘,你這是什么意思?”
金玉冷哼一聲,趾高氣昂:“什么意思?二姑娘害得我們家五姑娘墜湖,如今我們五姑娘生死不明,她卻在這里心安理得的在被窩里取暖?這是什么道理?”
“……五姑娘墜湖,與我們姑娘無關。”陳媽媽只能干巴巴的解釋。
當時的情形無人看到,事實如何她也不知,可她就是愿意向著自家姑娘。
更何況,姑娘現在這般,如何禁得住那院里的磋磨責罰,若是夫人還活著,看到恐怕要心疼死。
“無關?陳媽媽這話說給鬼聽,恐怕鬼都不信!煩請媽媽讓開,讓二姑娘跟隨奴婢走一趟!”金玉得了命令,自然態度強硬。
陳媽媽不肯:“五姑娘墜湖是真,可是我們姑娘年紀還小,現下也被嚇得不輕,我們姑娘生下來就羸弱,天寒地凍,你現在要她去,不是要她的命嗎?若不是……若不是你們都看我們夫人走了,便存了心思要磋磨死我們姑娘!”
金玉是趙姨娘的貼身丫鬟,自然不會心疼這院里的人,她巴不得二姑娘也隨著她那身份矜貴的娘死了才好,也省得到時候成了趙姨娘走上當家主母路上的絆腳石。
“陳媽媽,您也不要為難我,你我都是奴婢,自然知道這當奴婢的只能對主子的話言聽計從……”
她還要再說,卻聽床榻上的小姑娘啞聲道:“是趙姨娘叫我去的,還是父親……?”
她聲音清冷,帶著不堪一擊的病弱,又透著一股堅毅,讓人那么心疼。
可一想到這二姑娘是絆腳石,還是一個害了自家姑娘的絆腳石,她說謊都理直氣壯了起來:“當然是二爺!”
說完,她又煞有其事的補了一句。
“二姑娘若是不快些隨奴婢過去的話,事情鬧大了,二爺恐怕就要怪罪下來了。”
小姑娘斂了眉眼,陳媽媽只當她是在難過。
她彎了彎唇,用盡最后的力氣掀開被子,霎時一股冷風灌入衣襟,她隱忍著不發出一聲咳嗽,卻是笑道:“好啊,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爹爹會如何怪罪我。”
意環和茵霏連忙上前將準備好的暖和衣服套在她身上,陳媽媽用滿含擔憂的目光看著她,道:“姑娘……若是實在不舒服的話,咱們就去求老太太、老太太她……不會坐視不理的。”
青禾冷笑一聲,不會坐視不理?那是自然,那老太太恐怕巴不得她早點被磋磨死了才好,還省了污了她的眼睛。
“不必了,你們在院里就好,我一個人過去。”小姑娘身子雖難受的緊,可是卻不想讓人擔心她,憐憫她。
左右也躲不過去,倒不如坦然面對。
她自是從未生出害那小團子的心思,她倒也想看看,這討好了許久的戚長峰究竟是不是一個可靠的大腿。
她不求他能不分青紅皂白的站在她這邊,但求他能明辨是非,還她清白。
只是這身子實在是羸弱,恐怕今日是要吃些苦頭了。
青禾苦笑一下,目光突然不經意之間落到那件墨色大氅,一個容色清冷無雙的少年模樣便在她眼前展開。
她抿了抿蒼白的唇瓣,輕聲道:“將那件墨色大氅洗干凈了,待我回來以后找機會還給人家。”
“是,姑娘,奴婢知道了……”
意環和茵霏知道這次去,保準沒有好事,姑娘年紀小,夫人都斗不過那院里的妖魔鬼怪,更何況是面前這玲瓏小人。
她們心疼的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可是再怎么心疼姑娘,也沒法,只能努力做好她吩咐的事情。
青禾還想再說什么,但是終究是沒再開口,站起身扶著陳媽媽搖搖晃晃的道:“走吧。”
陳媽媽閉了閉眸子,不忍的扶著自家姑娘往門口走。
金玉滿意的笑了,什么身份金貴的嫡女?如今還不是要任她們搓圓捏扁?
外面寒風呼哧呼哧的刮著,盡管陳媽媽竭盡所能的為她擋去,但那些冷風還是浸透了她的骨髓,冷到了極點。
青禾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憑借意識清醒的到了趙姨娘的春和院。
她不由得自嘲著,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比她更慘的穿書者了,堂堂一個嫡女,居然要受這種委屈。
戚長峰,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
春和院里的丫鬟看到青禾,或多或少都帶著看戲的心情。
金玉仿佛一只贏了的斗雞一般昂首挺胸的走進屋子里通報。
“二爺,姨娘,二姑娘已經帶到了,就在門口。”
戚寶兒還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雖然大夫已經告知沒有什么大礙,但是女兒一刻不醒,她的心就如同雨中飄萍一般跌宕起伏放不下來。
趙姨娘抓著男人的衣服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二爺,妾好心好意的讓寶姐兒和她一起去玩,可是沒曾想這二姑娘竟然害我們的女兒墜湖……”
說著,她心痛如絞,看了一眼氣息微弱的戚寶兒,崩潰大哭道:“現在可是數九寒天啊!那荷花池里的水都結了薄冰,寶姐還只是一個四歲大的孩子啊!若不是、若不是大哥家的二郎,我們的寶兒就沒了……”
心上人哭的可憐,女兒又不省人事,戚長峰緊縮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屋子里除了三人,還有幾個小姑子,也都在。
大姑姐李夫人也是道:“是啊長峰,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一個五歲的小姑娘居然就能生出這般惡毒的心思,日后長大了……”
路夫人聽了只覺得心里極為不舒服,對于一個孩子何必要存了這般惡毒的心思揣測。
她微微蹙眉打斷:“大姐姐這話說的不對,當時除了兩個孩子并沒有別人,誰就能肯定這就是禾姐兒做的呢?現在本就天干路滑,更何況是結了冰的觀景臺?照我說,寶姐兒沒準是自己掉下去的也不可知。”
趙姨娘狠狠的斜了她一眼,顯而易見是對她已經存了不滿。
在場之人誰不知,其實這趙姨娘根本就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是禾姐做的如何?不是又能如何?總之她女兒掉進了冰湖生死不明,而禾姐好端端的什么事也沒有,她就是要將此事遷怒于她。
戚長峰被一群女人吵的腦袋脹痛,他煩道:“把禾姐兒叫過來,我好好問問。”
“是。”
青禾在外頭已經站了有一會兒,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凍得凝固了。
聽到戚長峰叫自己,她深呼一口氣,走進這“魔窟”。
她小小的身影剛出現在門口,所有人的視線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小姑娘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在外頭凍得,小臉煞白,可眼圈卻是紅的,大抵是哭過了。
青禾怕生的怯怯道:“見過爹爹,見過各位姑母。”
她視線環繞了一周,最后轉向戚長峰身上,帶了濃濃的依賴。
戚長峰被她那雙亮亮的眸子看的心里發虛,就連拷問她的話都卡在了嗓子里怎么也說不出口,只想把她叫到身邊,撫著她沾了水汽的發頂好好安慰。
趙姨娘看著戚青禾惹人憐愛的羸弱模樣咬碎了一口銀牙。
看到這個小姑娘,她便仿佛看到了那個身姿綽約,弱柳扶風之姿的姚遺夢。
他人都道戚二爺愛她如命,就連上京第一美人都不能入他的眼,可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若不是姚遺夢心中有人,不愿意同戚長峰在一起,否則她根本就留不住戚長峰的心。
這些年她如履薄冰,撿了姚遺夢不要的男人,還要小心防范著被她奪去,天知道得知姚遺夢撒手人寰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有多么的舒暢。
可是大的都死了,為什么還要留個小的?不過無妨,她自會想辦法送這小崽子和她娘相聚!
趙姨娘先發制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似是不相信,又似是被傷到了極致,她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二姑娘,我知你不喜我,可是寶兒她是你妹妹啊!她還只是個比你還小的孩子……你怎可這般害她?若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也就算了,可是你這是要她死啊!”
戚長峰滿心的柔情,在聽到戚寶兒以后被一盆冷水澆滅了,二姑娘惹人憐惜不錯,可是小女兒生死不明在床上躺著,任誰也再也生不出憐愛之心。
青禾瞪大雙眸,驚慌失措的劇烈搖頭為自己辯駁:“青禾沒有,青禾沒有害五妹妹,是五妹妹自己掉下石臺的……”
“你撒謊!寶姐兒雖然頑皮,但是向來仔細,怎么可能自己掉下石臺?莫不是二姑娘對我記恨在心,所以報復在寶姐身上?”趙姨娘句句在理,甚至連她的動機都給她安置好了。
戚長峰也想到其中關系,也覺得不無可能,他強迫自己忽略小姑娘蒼白如紙般脆弱的面孔,冷聲詢問:“禾兒,你如實告訴爹爹,這事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
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質問,戚長峰基本已經在心里將自己這個二女兒釘在了恥辱柱上,相信了這一切都是她的所作所為,更驚愕于她小小年紀,心思卻如此狠毒。
聽了他的話,青禾的心涼了半截,說不失望是假的,可卻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一個半道出家的病弱嫡女,如何比得了從小帶到大,還是心愛之人給自己生的女兒重要?
她早該明白的……
可即便如此,即便要放棄這個大腿,她也要讓他對自己愧疚自責。
小姑娘呆呆立在原地,似乎是被他所說的話給嚇到了,又似乎是不敢相信昨日還疼愛自己的爹爹今日就為了另一個女兒如此懷疑質問自己。
陳媽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頭:“二爺,且不說我們姑娘年紀還小,還什么都不懂,就是我們姑娘的身子,您也是知道的啊!姑娘身子羸弱,手無縛雞之力,又怎么可能會害身子康健的五姑娘下水?”
“二爺,我們夫人就得了這一個女兒,從未叫她受過半點委屈,如今我們夫人才走,尸骨未寒,難道您就要同姨娘一起冤枉我們姑娘不成?”
戚長峰:“……”
青禾忍下喉嚨處涌上來的血腥氣,拉住陳媽媽的胳膊,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求了。
然后自己撩開衣擺,跪了下來,身子消薄,可脊背卻挺得筆直。
她聲音輕輕的,透著失望和悲涼:“父親,沒做過的事情,青禾不會承認。”
說著,她嘲弄的輕笑一聲,然后繼續道:“不過父親應該并不在意青禾到底承不承認吧?畢竟父親已經在心里有了想法了,既然父親也認為此事是青禾做的,那便責罰就是,青禾什么都認。”
戚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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