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曦已經慢慢冷靜，垂著頭靜靜聽著。

若是換作她被以死相逼，或許真會坐視不理。

蒼月帝繼續沉聲道：“若是邊境一戰沒有她相助，可能你兒子已經喪生在藥人或毒獸口中，你只知道她打了勝仗，卻不知過程多驚險。”

“在沒有研究出敵軍香囊配方前，她也是要與藥人毒獸拼殺的，作為一個大周人，堵上性命拯救蒼月國，我們就不能像姓夜的那樣對待她。”

他口中姓夜之人，說的就是前大周皇帝。

在莫蕓姚回來之前，皇后就說起過功高蓋主的話題。

皇后也怕莫蕓姚擁兵自重，到時候會出現造反的情況，還想著在某些方面打壓。

蒼月帝想了幾天幾夜，想起前大周皇帝利用莫蕓姚除掉逆賊后的所作所為，也想到大周后面的處境。

若是各方面暗中打壓針對，說不準某一日就是莫蕓姚在其他國家帶兵攻打蒼月國。

柳若曦聽了蒼月帝的話后，磕頭道：“請陛下責罰。”

藍成煜急忙跪下，“請皇兄饒恕她這一次，臣弟愿意代受處罰。”

“都起來吧。”蒼月帝不悅蹙眉，睨了兩人一眼返回座椅上，“二弟也是大功臣，朕敢罰嗎？你們疼愛蕓卿沒有錯，但保護得太好對她沒有好處。”

“你們始終不能陪伴她到老，她也始終要嫁人，必須讓她學會自我保護，自我面對挫折困難，好了，都回去吧。”

夫妻二人行了退禮后就沉默著離開。

兩人并排而行，卻許久都保持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柳若曦面頰還處于紅腫狀態，火辣辣的疼，可此刻似乎已經忘記了這一巴掌。

在快到宮門口時，她停下腳步問道：“你之前為何要說她是我女兒？”

這個問題并沒有及時得到回應。

藍成煜的嘴張張合合，猶豫半晌后才道：“就像她說的那樣，不過是因為她與蕓卿很像，我將她當做了我們的女兒一樣。”

“看見她受辱罵欺負，心里也忍不住心疼，也本能的想去維護，你別多想了，也不用難過擔憂了，蕓卿現在安全了。”

“這兩日就給蕓卿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家，盡早將親事定下來，她現在本來就到了成親的年紀，再拖下去就不好找。”

這個年代成親年紀比較早，若是她再年紀大點兒找婆家，適齡男子都已經成家。

她要么只能找年紀比自己小的，要么做不了正妻。

能遇到年紀相仿又沒成親，還德才兼備，家室好的幾率很小很小。

柳若曦沉默了片刻道：“我都是二十五歲才嫁給你，也沒見嫁得差，反而人人羨慕。”

說到此處，她伸手拉住他袖袍，問道：“成煜，我究竟是怎么失憶的，為何當初是在邊境醒來，失憶前發生過何事，為何我二十五歲才嫁給你？”

一長串的疑問一口氣問出。

藍成煜怔愣了片刻，回過神敷衍道：“……有時間再慢慢說吧，我們先回府邸。”

在一處路邊。

藍蕓卿眼淚花花的捏著手絹，垂首哽咽道：“對不起蕓姚姐，我娘她不是故意如此的，你千萬別生她的氣。”

“你若是心里難受，可以罵我的，去魅疆和親一事本來也是我自己答應下來的，沒有想到會連累你。”

莫蕓姚聞言，淡笑道：“沒事兒了，我沒有生氣。”

藍蕓卿抬起頭，“真的沒生氣？”

莫蕓姚：“真的，我送你回去吧，下次出門記得要帶護衛，別一個人四處亂跑，危險。”

兩人邊走邊聊，為了不影響心情，都岔開了話題，不知不覺就到了攝政王府門口。

這時藍成煜與柳若曦乘坐的馬車徐徐而來，停在她們身邊。

柳若曦神色陰冷的下車，急忙放在藍蕓卿的面前，“蕓姚，這一切是我的錯，你不能傷害她。”

莫蕓姚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壓下去，頷首一禮道：“告辭。”

她已經什么都不想說了，也不想去解釋什么。

不等柳若曦開口，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轉角處。

藍成煜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心里不是滋味兒：她一定很心寒，一定很失落。

哎……

“若曦，你的反應過激了。”藍成煜長嘆一聲，負手走進府邸。

藍蕓卿心里也有些惱火，跺腳道：“娘，你到底在干什么？總是疑神疑鬼，她傷害我干嘛？”

“是我去找她，半路上就碰到她從宮里出來，她怕我一個人回家危險，所以親自送我回來的！”

說完冷哼一聲，也轉身氣呼呼的回了府邸。

她想到莫蕓姚落寞的神色，心里就難受，感覺愧疚不已。

柳若曦怔愣在原地，情緒十分復雜，突然間感覺誰都討厭她了。

……

莫蕓姚靠在一個巷口墻壁上，仰頭長呼一口氣，自我安慰道：

“難受什么？她是原主的娘，不是我的親娘，一輩子不相認又有何妨？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這樣想想也沒那么難受了。

現在她都已經是成年人，又不要找娘喝奶，又不要找娘養活，認不認無所謂。

莫蕓姚想通以后便去市場上買了不少菜，準備晚上做火鍋，大家一起圍坐在一起吃。

夜里，后花園涼亭中燈火通明，一圈人圍坐在火爐前，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看上去其樂融融。

莫蕓姚抱著一壇子果酒，倒在酒碗里面，“這是我自己做的葡萄酒，除了牛牛跟如凌以外，其他人都可以喝。”

此話一出，牛牛第一個反對，“不要嘛，為什么你們都能喝？我也要喝，葡萄我喜歡吃。”

夜如凌嗅著葡萄酒的醇香，咽了咽口水道：“我也要喝，葡萄做的酒有何不能喝的？再說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兒，我是大人。”

說話間就迅速端了一碗葡萄酒在手中，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咕嚕咕嚕跟喝水一樣。

夜玦晨見狀，無奈道：“再想喝淺嘗就行了，喝多了也是會醉人的，它再是葡萄做的也是酒啊。”

在別莊那三年，他沒有少喝果酒，各種果子都能做成果酒。

夜如凌搖了搖頭，“肯定不會醉人，喝起來不辣喉嚨，挺好喝的。”

說著又是一大口，還一臉享受。

牛牛坐不住了，舌頭舔了又舔，隨后偷偷摸摸到桌角，端著碗就大口喝起來。

“牛牛！”莫蕓姚急忙上前阻止，可以已經晚了，一大碗酒被喝了一半多。

嗝～～

牛牛打了一個酒嗝，臉頰像猴屁股一樣紅，她呵呵一笑，“好……好喝……”

說著便軟軟往后倒，呼吸變得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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