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片嘩然。
虞念蘿登錄自己的賬號，找到那份資助申請，隨后將平板轉向徹底傻愣住的大姐，當著她的面，瓷白纖細的手指按下那個不予通過的選項。
“虞家不差錢，但這筆錢只給真正需要資助的病人。”
否則項目怎么叫愛心項目呢？
“你如果真的缺醫藥費，建議你把身上的金項鏈玉手鐲賣掉，湊1湊也有幾十萬。”
無視大姐錯愕瞪大的眼睛，她把平板還給護士長，順便對瑟縮在旁的女孩招了招手：“告訴我，為什么不愿意做配型？”
女孩怯怯地看她1眼，唇瓣翕動，小小聲道：“怕疼。”
“嗯，”虞念蘿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讓護士長帶她離開，繼而轉向震驚到失語，想罵又罵不出來，憋得臉通紅的大姐，語調涼薄：“申請我已經拒絕，你還需要治療和手術記得交費。”
“另外，我建議你自己捐獻骨髓給你兒子，畢竟不是誰都匹配得上，拖晚1天，他就死快1步。”
最后1句可謂惡毒。
大姐嘴唇哆嗦著，臉色由紅變青紫，眼神罵得可臟。
......
鬧劇以大姐帶兒子匆匆辦理出院收場，她跟自家人臨走前還狠狠罵了1通護士跟其他病人，受氣最多的女孩則被收到消息趕來的奶奶接走。
虞念蘿聽說后，讓吳海以秋日補貼的名義發紅包安撫人心。
紅包挺大，起碼半月工資。
每個科室都有。
虞醫生在同事心中的形象更上1層樓。
護士長原話：“有個有錢有勢還好脾氣的領導真好，日子都有盼頭了呢。”
與之相反的便是醫院門口罵罵咧咧的大姐1家。
幾人剛把病重兒子放進車里，看著兒子憔悴的小臉，大姐又心疼又憤怒，嘴巴跟燒紅的炭噼里啪啦冒火星子：“他媽的仗勢欺人！姓虞了不起，姓虞就可以把人命當草嗎！”
“噓噓，你小點聲，別讓人聽見了。”丈夫趕緊捂住她的嘴。
大姐直接甩頭掙開，“做得出來還不讓人罵了？虞家有她這樣敗壞名聲的賠錢貨遲早要倒，我呸。”
丈夫嚇得慌忙繼續捂上去，用力拽緊她胳膊，低聲下氣：“算了、算了，誰讓人家姓虞，你想想虞家在咱們南港什么地址，再想想咱們什么身份，咱給人提鞋都不配。”
“唔唔唔唔！”
大姐死命扒拉他的手，卻被硬生生拽上車。
沒出息的孬種！
她慪氣得想死。
“兩位。”
正準備關車門時，1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伸手擋在門邊，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我剛才聽你們說這家醫院的醫生草菅人命，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
說著，他拿起掛在胸前的工牌：“不要害怕，我是南港社會新聞的記者，對這家私人醫院很感興趣，恰好聽到你們在聊天，就想問問情況。”
大姐跟丈夫停下動作注視那張工牌。
名字和職位、相片都對得上。
看起來像是真的記者。
大姐扒開丈夫，張嘴就哭：“哎喲可算等到人為我們主持公道了，我跟你說，蘭心私人醫院就是吃人的黑心醫院......”
“大姐，門口人來人往見到影響不好，我們邊開車邊聊行嗎？”年輕男人抬手打斷。
大姐連連點頭，邀請他上來：“行行行，你快進來坐。”
年輕男人欣然進車。
他還沒坐穩，大姐立刻滔滔不絕說起話，而他表面在聽，實則側身對準窗外，朝某個方向比了個ok的手勢。
車內幾人忙著自己的事，無人察覺到異常。
-
“醫生姐姐。”
虞念蘿結束看診，耳邊傳來道軟糯的娃娃音，她長睫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看向趴在門框邊緣偷偷瞄她的女孩，問：“有事？”
女孩點點頭，緊張地揪著衣擺，“我、我能進去嗎？”
虞念蘿輕微頷首。
“謝謝姐姐，”女孩揚起甜甜微笑走進診室，雙手舉起把提著的盒子放到辦公桌面，糯聲道：“這是奶奶讓我送給你的禮物，她說謝謝你今天幫我的忙。”
十歲多點的年紀，小臉尖削，頭發如枯草般蠟黃，拿盒子的手也仿佛只有1層粗糙的皮貼在骨頭上，骨節嶙峋，看起來沒3十斤重，瘦得驚人。
說她6歲虞念蘿都信。
“姐姐？”女孩手背恍若被視線燙到，瞬間瑟縮收回，蜷在身后。
“我沒幫你什么，不用謝我，”虞念蘿平靜地移開目光，落在簡樸的塑料盒上，“拿回去吧，我不吃甜食。”
女孩表情霎時空白，她愣愣地啊1聲，反應過來連忙道歉：“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跟奶奶平時住哪？”
小孩夾帶哭腔的聲音過于惹人煩躁，虞念蘿怕自己聽多頭疼，便出聲換話題。
女孩果然停住哭泣，1雙跟葡萄似圓潤黑亮的眸子泛著水光，害怕卻乖乖回答：“在鄉下，媽媽......媽媽說我是賠錢貨，住在城里浪費，她還要照顧弟弟，沒空管我。”
她眸光隨著話語逐漸黯淡。
媽媽不喜歡她，她1直都清楚。
看啊。
十歲知事，早早明白父母對自己的感情不如弟弟，明白她可能是被父母拋棄的那個，把自己活得懂事又小心。
“不過沒事的，爸媽工作忙還要照顧弟弟太辛苦啦，我跟著奶奶他們就能少辛苦1點。”
虞念蘿垂眸低視：“上學了嗎？”
女孩搖搖頭。
當今社會十2年義務教育普及，她竟然沒上學。
父母當得屬實失敗。
虞念蘿抽紙巾折疊成方方正正的1小塊，包住盒子提手拎著，站起身：“走吧，帶你去見你該謝的人。”
“啊？哦哦。”女孩雙手胡亂抹掉淚水，小碎步緊跟她身后。
心里想，醫生姐姐也沒表面看那么冷漠嘛。
忽然，前面那道纖細身影問：“叫什么？”
“依依，”她仰起臉，“醫生姐姐，我叫陳依依。”
內科住院部到了。
虞念蘿把盒子跟女孩1起交給護士長，“......她爸媽已經走了，你再問下情況，有需求給我電話。”
“您還管這個？”護士長訝異，虞醫生轉性子了？
虞念蘿眼角余光瞥向坐在長椅上的女孩，雙手拘謹放在膝蓋上，瘦瘦小小1團，她眉尾恣意1挑，語氣淡然：“見不得笨蛋被欺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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