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半，夜色籠罩，下過雨的南港霧靄沉沉。
第3次路過這條熟悉的陰暗小巷子時，原本睡在那里流浪的女人已經不見。
1張臟兮兮、花花綠綠的破爛被子代替了他的位置，在虞念蘿精致的高跟鞋擦過邊緣時，還討好般動了動。
惡心。
虞念蘿心底掠過抹厭惡，白嫩漂亮的面龐卻依舊如往日般淡漠。
她撐著傘攏了攏散開的外套，腳步加快，在即將走出巷子繞進另外1條街時，1道似泣似痛的咒罵傳進耳里。
有些啞的聲線，悶在嗓子眼里，很久沒說過話的樣子。
雖然才十幾歲，但虞念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自然聽得出那道聲音是因為什么才能發出，她唇角頗為譏諷地扯了扯，隨即面無表情地繼續抬步。
“操！這傻子皮膚真嫩，摸起來跟豆腐1樣，真香啊。”
“我說傻子，你就別掙扎了，老老實實受著，哥哥們疼你。”
“看她這樣肯定是沒有被碰過的，等會下手輕點別1次玩死了，以后還要拿來解悶呢。”
污言穢語。
虞念蘿怕聽多了臟耳朵，高跟鞋踩踏地面發出嗒嗒聲響，她步伐邁得小卻快，再次落腳，踩到的地板突然變軟。
她疑惑地碾了碾，引來1聲痛哼。
哦，踩到人了。
虞念蘿抬高傘面，意料之中對上幾雙眼睛——幾個頭發蓬亂衣服污糟，渾身散發陣陣酸臭味的臭流氓，正站在幾步之外，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她黛色秀眉漫不經心地挑了挑，那些臭流氓的眼神變得猥瑣起來。
更惡心了。
“再看，眼睛挖了。”她拇指按下傘柄處凸起，1把尖銳無比的小刀從傘柄末端忽地彈出。
“哈哈哈哈哈，這女的說什么呢，眼睛挖了？你敢動手嗎小娘皮？你要是想陪哥哥們1起——啊！”
更多臟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化作凄厲尖叫，鋒利刀刃劃過開口的臭流氓眼睛，頓時在他臉上留下道猙獰血痕。
鮮血噴濺而出，虞念蘿迅速壓低傘面，擋住迎面而來的血。
她左手拿傘，右手拿刀，又穿著全身黑，在潑天黑夜中盈盈而立，仿佛來索命的煞神。
剛換的衣服，還沒穿多久，差點染上臟東西。
那幾個流氓混歸混，卻根本沒見過幾次血，看虞念蘿下手那么狠，跟切菜似的，1個個嚇得失聲，把眼睛給移開左瞟右瞥，就是不敢直視她。
虞念蘿把沾血小刀扣回傘柄底部，沒興趣跟他們繼續糾纏，轉身就要離開。
而那幾個流氓見她沒有救人的意思，又興奮地將趴在地面臟成1團，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東西扯回去。
短短的，是人的兩條腿。
結果扯到1半，流氓又停住，目光驚慌地掃了眼虞念蘿鉆石閃閃的高跟鞋底，那里還有只手被踩著，用了力，沒能抽走。
“妹、妹子......”
流氓訕訕地開口，還沒講完，就見那只指骨都折了的手顫顫巍巍，速度卻快得圈住虞念蘿腳踝，掌心黏膩黑泥瞬間抹上白皙肌膚，臟得粗暴。
虞念蘿霎時擰眉，黑沉沉的眸子里冷得能滴出水來。
“放手。”她沉著怒意呵斥。
豈料那只手變本加厲，扭曲地順著她踝骨往上，直至握住她小腿中間，靠著這股力量支起半邊身體，露出衣服被撕碎后的胸膛。
虞念蘿視力好，借著淺薄月光，能看到那片干癟胸膛突出的肋骨，和縱橫交錯的傷疤。
與此同時，她也看清腳邊這個耍無賴攀著她的不明物體，正是她這幾天經常碰見的流浪人。
還以為走了，原來是被人抓到在這欺負啊。
虞念蘿這人，醫生只是職業，沒什么道德心，就算對方用卑微的姿態求著自己救她，她心里想的也只有怎么銷毀這條已經臟掉的裙子。
如果時間勻速，她還想解決掉這個弄臟她裙子的流浪人。
“放手。”
第2遍。
她聲音里怒氣幾乎聽不見，只剩下漠視生命的冷然。
流浪人抓得愈發緊，連虞念蘿都被她拽得往前半步。
為什么1個兩個，都喜歡找她求救？
她看著很有愛心嗎？
“我殺了你！”
哪曾想，被她刺傷眼睛的臭流氓此刻回過神，不知道從哪找出個碎掉的酒瓶，兇狠地沖她撲了過來！
虞念蘿終于垂眸施舍給地面那坨流浪人1個毫無感情的眼神，同時抬起長腿聚力向前踹——
砰！
重物砸進墻面，撞出讓人牙酸肉痛的沉悶重響。
虞念蘿眉目冷凝：“滾。”
媽耶！
這女的好兇！
幾個流氓頓時丟了偷香的心思，驚得肝膽俱裂，生怕自己成為她腳底下1個目標，提起褲子飛快跑路。
至于摔暈在墻邊那個，算啦！生死有命，能活就活。
巷子剎那間安靜得就剩淺淺的呼吸聲。
虞念蘿將傘收起，傘尖抵著流浪人腦袋，力道很輕，“你擋我路了。”
冰涼雨水順著傘滑進黏糊頭發里，戳在腦袋的傘尖似乎狹裹淡淡殺意，流浪人感受到頭頂的威脅，愣愣地昂起頭，隔著臟成塊狀的頭發往上看。
傾盆大雨過后，皎皎明月從厚重烏云里悄悄探出，灑落如同糖霜般朦朧的月色。
照在女生身上，恍若鍍了層溫暖的光。
她渴望地伸出殘破雙手，沙啞開口：“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虞念蘿淡漠垂眼。
驀地，她用傘尖將流浪人下頜挑起，逼迫她扯著脖子高高仰起臉。
嗯？
這雙眼睛，有點眼熟。
連臉型都像。
是誰呢？
她思索片刻，恍然——是有過1面之緣姜儒。
當時她跟姜儒的車擦肩而過，那1秒，她隔著車窗看清姜儒的臉，憑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恰好把他記住。
姜儒以為她沒看見他。
1個長得幾分像姜儒的女人。
虞念蘿對她升起些許興致，“知道自己叫什么嗎？”
“......啊？”流浪人難以置信，眼前比瓷娃娃還漂亮的女生竟然會搭理自己？
不過轉瞬，她就緊緊攥住這根救命稻草，用這輩子最大的音量說：“我、我叫阿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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