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服就干
十五分鐘前。
傅聿川在樓上書房與父親談了會兒話，齊特助跟在他后方一起下了樓。原本是打算去后院，路過客廳外，聽到了林淺說話的聲音，男人步伐停了。
齊特助也停了下來。
聽太太回懟唐千蘭第一句話的時候，他瞪圓了眼睛。越往下聽，齊特助越是驚訝，他甚至探過身子望向屏風(fēng)外，把林淺的身影裝入眼簾，確定站在里頭的人是她，才相信這真的是太太說的話。
太太向來溫婉。
她是京圈人人夸贊的名媛，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她的脾氣。
從不生氣。
從不跟人爭執(zhí)。
她就像一塊棉花，沒有情緒，就算有人故意惹她，她也只搖搖頭，說句：“沒事。”
她今天竟然嗆了這么多長輩。
尤其是唐千蘭。
太太是唐千蘭選中的，她不是應(yīng)該對唐千蘭馬首是瞻，或者說跟唐千蘭同一個鼻孔出氣嗎？
齊特助抬起頭，小聲說：“先生，您說咱們是不是誤會太太了？兩年前她跟您結(jié)婚，只是單純的聯(lián)姻，她也許并不是唐千蘭的眼線。”
“這兩年里，咱們查了很久，傅寒少爺更是私下親自跟了太太半個月，都沒查到太太與唐千蘭有聯(lián)系。”
“太太今天還為了您，跟唐千蘭吵起來了。太太以前都不敢出聲，里頭那些長輩先前罰她抄家規(guī)，她也聽話去抄了。”
聞言。
傅聿川劍眉稍蹙，“她抄家規(guī)？”
齊特助點頭，“是的，應(yīng)該是半年前，您名正言順坐上傅氏執(zhí)行長的位置，次月您去國外出差，太太獨自來傅宅參加聚餐，我那會兒正好來送東西，就看見太太交了好大一疊家規(guī)，說是上個月她不守規(guī)矩被罰的。”
聽著助理這番話，傅聿川再次抬眸。剛好迎上廳內(nèi)林淺的眼眸，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在她的注視下，他繞過屏風(fēng)進了廳堂。
他只是現(xiàn)身。
廳里那群大姑大姨頓時靜了，到嘴的話沒了，涌在胸口的氣也沒了。
傅聿川行至大廳正央，與唐千蘭禮貌示意。婦人揚起慈愛的笑容，連忙喊著：“聿川別站著，快坐。”
管家搬來椅子。
放置在林淺位置的旁邊，傅聿川走過去坐下。
“聿川在紐約這三個月工作受累了，我聽說合作案談得非常順利。”
“難怪姐夫（傅父）喜歡聿川，這么能干的兒子換做是我我也當(dāng)成掌中寶！”
“蘭姐你別開玩笑了，咱們哪里有這么好的福氣，能有聿川這么出色的兒子？我兒子要是有聿川一半，我做夢都會笑醒。”
“……”
眾人吹噓。
廳里的氣氛和諧又虛偽。
落座后一直沒說話的傅聿川偏頭，看向妻子的臉，道：“你臉色不好。”
林淺：“？”
齊特助忙聲補：“先生，太太是家規(guī)抄多了，累得臉色不好。傅家家規(guī)那么厚一本，抄一遍就夠嗆，太太抄了四五遍。”
林淺再次：“？”
她美眸微睜著，就看見身旁的傅聿川起了身，他詢問唐千蘭：“淺淺在外是京城第一名媛，形象舉止都是典范。對內(nèi)體貼顧家，請問她做了什么，需要抄家規(guī)。”
鴉雀無聲。
半晌，有人開了口：“聿川，我們是把小淺當(dāng)自家人。想讓她更快融入大家庭，更早熟知傅家的規(guī)矩，就用了這個辦法。”
“是嗎？”
“是呀，我們做長輩的自然是為晚輩著想的。”
傅聿川點頭。
眾人以為他應(yīng)了，正要松口氣，就聽到他說：“大姨微商造假非法集資，大姑挪用公司公款，二姑放貸——”
堂里有多少人，傅聿川就點了多少位。
多到林淺都抬頭望了他一眼。
記性真好。
她要是有他這記憶力，小時候也不會因為記不清規(guī)矩而被父母責(zé)打。
數(shù)完最后一位，傅聿川：“長輩們在傅家少說也有幾十載，如果說淺淺進傅家兩年就要因為不熟悉規(guī)矩抄家規(guī)，那么在座的各位是否需要加倍抄寫？”
“聿川。”
傅聿川打斷唐千蘭的話，客氣冷漠：“如果您覺得我判錯了，父親半小時后下樓，可以勞煩他。”
這件事本來就是她們理虧。
身為長輩，私下擠兌林淺不說，還罰她抄家規(guī)。唐千蘭沒想到這事兒會鬧到臺面上，都是那齊特助多嘴！
傅聿川請來管家：“傅叔，勞煩您給廳里每一位長輩一份家規(guī)。半個月內(nèi)，他們會把抄寫的十份拓本交來老宅，到時還需要您親自檢查，少一個字多抄十遍。”
“聿川你這——”
“您是覺得我判得太輕了？”
唐千蘭頓了半拍。
沒等她開口，傅聿川自圓其說：“您這樣想我能理解，畢竟您作為傅家主母掌家三十年，待人待己都很嚴(yán)格。也是因為有您的管理，傅家才日益興隆。”
“我知道，以您的處事方式，大姑等長輩們理應(yīng)抄寫百遍。但是，看在姑姑她們年紀(jì)稍大的份上，您寬容處理，十遍足夠了。”
“還是說您打算以身作則，認(rèn)為大姑她們犯錯是您疏于管理導(dǎo)致的，所以想替她們承擔(dān)幾份抄寫的懲罰？”
唐千蘭頓時咳嗽起來。
傭人很會看眼色，即刻走過去將她扶起來，“抱歉二少爺，太太最近身體太差了，我?guī)蠘切菹ⅰ！?br />
“姐，那我們——”
“嫂子，我們抄十遍，我們——”
廳內(nèi)眾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希望唐千蘭為她們說話。可惜，她們只看見唐千蘭一邊咳嗽，一邊被傭人扶走的背影。
隨著唐千蘭離開，廳內(nèi)再度陷入死寂。
全員低著頭。
臉色相當(dāng)?shù)膹?fù)雜，青一陣白一陣。
半個月時間，十遍家規(guī)，傅聿川是想整死她們這群年過四十的姑姑姨媽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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