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九(現在,歡迎入座)
凌溯滿意地收好了照片。
不止如此,他還迅速一并藏起了小卷毛的拍立得,并且毫無心理負擔地瞬間嚴肅下來,重新握住莊迭的手腕:“沒時間了,快跟我來。”
這一套行徑過于流暢和理所當然,以至于莊迭已經被他拉著走了幾步,才徹底反應過來:“啊!”
凌溯沉穩提醒:“有臺階,我幫你。”
莊迭被他從地上拔起來,扛在肩上蹬蹬蹬飛快下著臺階,依然沉浸在剛才的大意落敗里,遺憾地一拳砸在掌心。
凌溯在地下室門前站穩,放緩力道,把莊迭重新放回地面。
……
剛才的驚叫聲就是從地下室中傳出來的。
凌溯沒有讓莊迭上前,自己握住門把手,側身貼近門板,仔細聽了聽里面的聲音。
聽到尖叫就趕來查看,幾乎可以算作是某種大部分人都會存在的本能——但來到地下室門口的這段時間里,已經足夠兩人同樣意識到一個違和的細節。
根據聲音判斷,尖叫聲很明顯更偏向于女性。這幢別墅中應當只有兩名女性,作為建筑師的兔子小姐已經遇害,而那樣的嗓音,似乎也并不像是虎小姐……
很快,這一推測就被徹底證實了。
虎小姐藏在廚房,離地下室的距離并不算遠,她同樣也聽見了尖叫聲。
因為和建筑師有合作,虎小姐對別墅的構造心中大致有數。雖然被困在尚未結束的黑暗中,由障礙物導致了不少的行動困難,但也總歸跌跌撞撞來到了地下室的門外。
客廳里傳來走動和磕碰聲,看來還有人也發現了異常,正在嘗試摸索著往這里靠近。
凌溯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在開門的同一時刻,他也立即向門的另一側閃避。一支注射器被門內的裝置牽動,尖銳的針頭反射出幽藍的詭光,徑直扎向開門者的頸間。
凌溯提前有過準備,迅速矮身避讓,讓裝有不明液體的針管扎了個空。
房間里的一幕也展現每個人的眼前。
……那里面竟然并沒有和別墅一樣,被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
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桌子和十把椅子,都是最普通的款式。墻上隨便糊著幾張破舊泛黃的報紙,看起來和別墅格格不入,簡直像是個十分寒酸的出租屋。
那張空蕩蕩的木頭桌子上,正自動運轉著一臺老式的放映機。
隨著膠卷的運轉,光束不斷變幻,投射在唯一的一面掛著幕布的墻壁上。
正在放映的畫面詭異而瘆人。暴風雨混雜著海浪的背景音中,天花板正濕漉漉滴著水,巨大粗壯的深綠色水草從上面懸下來。伴隨著這一切,冰冷潮濕的海風仿佛已經包裹了每一個人……
畫面中的女人似乎已經因為過度刺激而癲狂,忽而痛哭懺悔,忽而又歇斯底里地狂笑。
不難推測,那一聲尖叫、他們之前所聽到的別墅外肆虐的風雨聲,原來都是這部影片放映時的背景音。
“怎么會?!”
虎小姐難以置信地望著這一切:“是誰布置的這些?什么時候……你是誰?”
她一邊問出這句話,一邊連驚帶疑地轉過頭看向凌溯。
之前分組時,她和猴子青年負責搜索地下室,清楚地記得這里明明什么重要的東西都沒有,只是用來堆放雜物的普通房間。
虎小姐之所以沒有選擇躲在這里,是因為地下室沒有出口,只有沿臺階下來這一扇門。一旦這條路因為什么原因封住,幾乎就等于是被堵死在了地下室里。
可是現在,不只這里徹底變了個樣子,還突然又冒出來一個陌生人。
而包括這個陌生人在內,別墅中所有還活著的人,幾乎都被引來了地下室……
虎小姐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忽然極端驚懼地瞪圓了眼睛。
在他們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道門!
門的風格同樣和別墅相去甚遠,但不是由于簡陋,而是因為它幾乎已經精雕細琢得超出了現實——厚重的黃銅材質泛著瑩潤的光澤,繁復精美的花紋鏤刻圍繞著古樸神秘的圖案,卻又不知為什么,仿佛縈繞著某種極具威脅的恐怖氣息。
如果不是出現在這里,它更該在某個有著無數機關密道的洞窟或是古堡,作為不可撼動的最后一關,守護著被無數人覬覦的寶藏……
而此刻,這扇門卻無聲無息地由眾人背后冒出來,沉默著立在樓梯盡頭,徹底鎖住了由地下室回到別墅的路。
地下室的燈光稍微照亮了門口附近的范圍,已經不難辨認出后續趕過來的人。
蟒蛇男正站在那扇門前,摸著下巴,仿佛在仔細欣賞什么作品。豬臉男被猴子青年攙了下來,就連被綁得結結實實無法動彈的馬臉男人,都被獵狗為了防止他繼續耍陰招而一路拖過來,簡單粗暴地扔在了樓梯上。
……
到目前為止,還活著的人竟然一個不落地全在這里,其實也并不奇怪。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莊迭的提示下,大部分人都已經放棄了互相攻擊的念頭。
除此之外,黑暗遲遲不結束,第一撥去查看地下室的人又遲遲不回,也給剩下的人造成了強烈的心理壓力。
身邊一片漆黑,躲在藏身處聽著仿佛能摧毀別墅的暴風驟雨聲,時刻恐懼著藏匿在地下室的未知危險……這種鈍刀子割肉的煎熬,還不如索性和其他人待在一起,至少也能死得明白。
“不用管我,我是來幫忙的熱心路人。”
凌溯回答了一句虎小姐之前的問題,他似乎并不意外門的出現,反而主動走近了些,仔細觀察:“這扇門好像很眼熟……”
莊迭忽然出聲:“帝國之墓。”
“對了!”豬臉男也忽然想起來,“這是第一部,黃金迷城最終局的那扇門!”
虎小姐皺起眉,她一向很少玩游戲:“那是什么?”
“很老的冒險解密游戲,后續還有五部。我當時還在上小學,省了三個月午飯錢才買到,玩了好幾年。”
豬臉男低聲解釋,他不喜歡虎小姐,但大概是觸及了兒時的回憶,語氣也稍稍緩和:“這款游戲當初真得非常火……”
猴子青年不停在嘴里飛快默背,他正頭疼下期直播的游戲選材,現在忽然有了靈感。
即使眼下的情形緊張到極點,他本人的膽子也小得不行,作為游戲主播的職業本能依然讓猴子青年絲毫不舍得放棄新的素材……
“你是說——這是一扇游戲里的門?”虎小姐總算理解了他的意思,卻更加費解,“可它為什么忽然出現在這?”
“因為這才是‘夢核’。”凌溯敲了敲那扇門。
虎小姐一怔。
“夢是潛意識的代言人。當代心理學目前的主流觀點,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把大部分夢境都當成潛意識的一次表達。”
凌溯邊說邊轉過身,他是在解釋給莊迭聽:“而潛意識所要表達的核心思想,會像種子一樣包裹在夢的果肉之中,我們稱之為‘夢核’。”
“也就是說,我們確實是在那個已經落伍的游戲開發者的夢里嗎?”獵狗男接過話頭,“夢核是自己當年做出的最火的一款游戲,懷念過去,帝國覆滅的余暉和埋葬往日成就什么的……”
馬臉男人被他毫不客氣地拖了一路,摔得頭暈眼花,沒好氣開口:“你說這話的時候能不看著我嗎?”
“過氣影星又沒什么丟人的。”獵狗男看向他,“我只是好奇,你說你是臨時起意干掉了那個當紅的流量歌手,那你本來的目標是誰?”
馬臉男人神色一僵,張了張嘴,悶不吭聲別過頭。
“我知道了。”莊迭忽然開口。
根據凌溯提供的所有信息,再結合已知的情況,他已經大致還原出了整件事的原貌。
這其實并不是一個多復雜的局,復雜的只是身處局中的每個人心里,對他人所抱有的嫉妒、艷羨、操控剝奪的欲望和破壞的沖動。
莊迭看向站在一旁的凌溯:“‘只要別人死在我的夢里,我就能得到他的能力或天賦’,這種設定是真的嗎?”
凌溯輕輕抬起嘴角。
“是謠言。”凌溯搖了搖頭,“這樣的幾率微乎其微。”
“這就相當于把一尊完整的雕塑砸得粉碎,然后隨機撿到一塊碎片——而這片碎片恰好要是雕像額頭鑲嵌的鉆石。”
“事實上,定向剝奪碎片的技術根本不存在。”
凌溯像是沒有留意其他人錯愕驚駭的目光,他抱著手臂,視線始終只落在莊迭身上,耐心地一點點詳細解釋:“而且……根據我們的長期跟蹤關注,遺失意識碎片的人,依然有能力靠自己補全缺損,只是需要時間。”
“這段時間或許會久一點。”凌溯說道,“但遲早能夠補全,或者被新的碎片所填補。”
莊迭點了點頭。
他走進那間正放映著影片的地下室,繞著桌子轉了一圈,在桌底的地面上發現了一臺老式插卡游戲機。
莊迭蹲下來,把那臺游戲機抱到桌面上。
他的動作很小心,放穩游戲機后,又用手掌仔細撫摸了一遍。
“假設……我是一個已經徹底過氣的游戲開發者。我建立的游戲帝國已經被時光的塵埃淹沒,游戲之門已經覆滿銅銹。”
“我做的游戲不再有人感興趣,年輕人不吃那一套了,老玩家大都有了工作、娶妻生子,沒有人還有心情玩游戲。”
莊迭繞著桌子轉了半個圈,他走到放映機的正后方,雙手扶住桌面,看著墻上不斷變幻的畫面。
“他這是……在干什么?”猴子青年緊張地小聲問。
獵狗男踹了他一腳。
猴子青年連忙捂住嘴,他正要縮回去,莊迭卻朝他看了過來。
莊迭問:“你在直播里都吐槽了什么?”
“我——”猴子青年干咳一聲,仔細想了想才訥訥回答,“就是立意老套過時,雖然場景精致但毫無用處,關卡設計得太復雜,不夠刺激還浪費時間,設定不夠新穎,不夠有吸引力之類的……”
要做游戲,本來就要符合當代游戲玩家的痛點。他在直播里的吐槽挖苦的確有些刻薄過了頭,但也并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結合了諸多游戲論壇和網絡平臺上的評價。
面對正在扮演那個游戲開發者的莊迭,猴子青年居然莫名生出些心虛。
他鼓起勇氣,想要辯解一兩句,莊迭卻已經點了點頭,收回了視線。
“既然這樣,那我就照那個直播里說的試一試。”
“設計一些緊張刺激的情節,換一個時髦的設定,戳人痛點的立意——我可以人為設定一個足夠吸引人的前提,比如夢域和天賦的關系。”
“場景搭建就交給建筑師好了,我要把主要精力放在遴選玩家上。”
“我費了些力氣,找到了一個倒賣夢域設計圖的黑心商販。通過他,我要邀請足夠的人來參加這個游戲……”
莊迭忽然提高了聲音:“諸位,你們被控犯有以下罪行。”
馬臉像是被針狠狠扎了一下,扭曲著面色要起身打斷,卻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那只手很平靜,力道并不重。
馬臉迎上凌溯的視線,隔了半晌,掙扎出的力氣卻一點點泄了,頹然委頓回去。
“游戲主播,你依然不滿足于直播帶來的熱度和收益。你希望成為明星,錢來得更快,更輕松——你認為你也有參加綜藝的本事,缺的只是娛樂圈的人脈關系和內幕。”
“有意思的是,明星反倒想洗掉這個標簽。因為不是科班出身,演的戲一塌糊涂,所以盯上了過氣多年、演技精湛的老前輩。”
“演員,你的演技非常出色,但很諷刺,你只能靠接三流廣告和走穴勉強度日。你看到了帖子,又聽說有個公司高管和你定制了同樣的夢域,不用提醒,自己就想到了辦法。”
“公司高管,你想要毀掉可能導致你們公司和你個人破產的商業律師。律師,你還不知道有人盯上了你,你正在嘗試得到賭徒的心態,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而這個賭徒……”莊迭停頓了下,低頭看了看自己,“逢賭必輸,生活被自己毀得一敗涂地,竟然還夢想著能擁有強大的算牌能力,好扳回一局。”
“擁有出色計算天賦的棋手,你嫉妒建筑師的空間想象能力。建筑師就清白嗎?我早清楚她,她想入行全息游戲領域,以她建造夢域的天賦,她一定很快就能出頭,可她偏偏對游戲一竅不通。”
“而我這個睚眥必報的卑劣小人,恰巧很樂意趁這個機會給那位游戲主播點顏色看看。既然這樣,就只差最后一環了……”
莊迭緩緩說著,他并不看向眾人,聲音時而拔高時而壓低,最后變成了宛如神經質的喃喃自語。
他正在代入游戲設計師的身份和角度思考,試圖解開最后的謎題。
“那個全息游戲工程師居然也同意了。”
“他是為了除掉建筑師嗎?還是另有所圖?不重要了,十個人已經到齊,該做的準備也已經齊全。”
“我雇的那個黑心商販,會邀請他們來到我在地下室的出租屋。”
“我住得有點寒酸,不過沒關系,他們都有屬于自己更迫切的目的,不會在意的……至于為什么有這么多人,只要解釋成不同夢域兩兩配對就好了。”
“這里不是出租屋,而是一幢時髦闊氣的島上別墅。”
“女士們,先生們。算我在內的十名內測玩家已經全部進入游戲。”
“游戲大門已經關閉。”
游戲設計師坐進擺放在放映機正后方的椅子,光束映在臉上,讓他的神情顯出某種偏執的狂熱。
他面向眾人,張開雙臂:“現在,歡迎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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