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宸羽也不嫌臟，緊緊握著那只燒焦了的手。
  反復確認。
  這只鐲子，確實是當初他回京后送給瑤瑤的。
  瑤瑤特別喜歡，自從戴在手上就沒摘下過。
  所以，瑤瑤已經死了。
  他就和她賭氣，一天沒有進她房間而已。
  可就這么一天，卻天人兩隔。
  凌宸羽的眼角不自覺地抽搐著，嘴角掛著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仿佛是在跟命運開著一個黑色幽默的玩笑。
  他緊緊攥著那只幾乎被火焰吞噬殆盡的手鐲。
  要通過這最后的溫存，將那段溫暖如初的記憶緊緊鎖在心底。
  他小心翼翼地翻轉著手鐲，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
  “咱倆這賭氣，可真夠大的，大到把一輩子都給賭進去了。”
  他苦笑一聲，眼眶漸漸泛紅。
  “我就納悶了，怎么才一天沒見，你就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呢？瑤瑤啊瑤瑤，你這賭氣的方式，未免也太狠了點吧！”
  凌宸羽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望向內侍。
  “告訴本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內侍一個哆嗦，斷斷續續告知凌宸羽。
  “昨天寧貴妃帶后宮中嬪妃去為皇上祈福，偏偏遇上辰王妃鬧肚子。寧貴妃體恤，便讓辰王妃休息，偏偏半夜遇上走水了。宮里沒人，救火不及，所以……所以辰王妃便歿了。”
  “走水？人為？”
  “不，不……奴才不知道。”
  凌宸羽臉色一變，后宮哪會有這么多的巧合，一切不過是人為罷了。
  內侍哆嗦得更厲害，后宮生存規則忘到腦后。
  嘴皮子像擼禿了皮，一下子開了瓢。
  “奴才聽……聽說，是辰王妃身邊的丫頭守夜，不小心打翻燭臺。”
  凌宸羽聞言，眉頭緊鎖成川字。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笑容里藏著幾分玩味，幾分寒意。
  “哦？守夜丫頭打翻燭臺？”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內侍面前投下一片陰影。
  讓本就哆嗦不已的內侍更是差點跪不穩。
  “告訴本王，這丫頭的名字。”
  內侍一聽，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回王爺，那丫頭叫寶珠。她，她在那……”
  凌宸羽輕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
  “寶珠？”
  凌宸羽凌厲目光射向那個還沒掀開的白布下。
  “給本王將她，挫骨揚灰！”
  內侍一聽“挫骨揚灰”四字，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心里頭的小鹿亂撞得比跑馬拉松還快，暗道：這王爺發起火來，簡直是要上天啊！
  他連忙躬身，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的恭敬。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
  凌宸羽絲毫不理會內侍求饒的聲音。
  凌宸羽踱步到白布旁，輕輕掀開一角，露出里面焦黑的殘骸，語氣中帶著幾分沉痛。
  “瞧瞧，這火勢得多猛，才能把本王的瑤瑤變成這樣。”
  眾大臣在一旁聽得是心驚膽戰又哭笑不得。
  這王爺真是夠了，都這時候了還能說出這種話。
  “王爺，此事還需詳查，不能單憑猜測就……”
  一個官職很低的武將小心翼翼地提醒。
  “放心，本王心里有數。”
  凌宸羽打斷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抹冷冽。
  凌宸羽轉身掃視一周，對上凌勁寒看好戲的眼神、凌慕嘯擔憂的眼神、凌澤痛苦的眼神……
  那表情，跟唱大戲似的。
  不過這些，他都不放在眼里。
  他知道劉瑤瑤和他一樣有空間，雖然瑤瑤的空間只有神仙水，但一定會讓她在關鍵時候保命。
  更何況，她昨晚遇到的是火災，所以神仙水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
  凌宸羽腦子里稍稍一轉，便能知道劉瑤瑤一定絕對肯定沒死。
  她現在不是在某處等待他去救，就是被人秘密轉移。
  凌宸羽想起劉瑤瑤機靈勁，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
  他一甩衣擺，匆匆趕往宮門口。
  一見到冷影，立馬吩咐他去邊城七城查看王妃是否與甘成功等人通信。
  冷影立馬感受到一種不尋常的氛圍，二話不說轉身離去。
  凌宸羽呆呆看向之前的背影，喃喃自語。
  “話說回來，瑤瑤那空間啊，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神仙水雖好，但也不能當飯吃啊。估計她現在正琢磨著自救。我得快點找到她才行。”
  凌宸羽輕輕一側頭，那雙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的眸子，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他如同一只即將捕獵的狐貍，對身后的每一寸空間都進行了細致的掃描。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確定沒有尾巴跟著，便抬步飛向昭純宮。
  既然明著進不去，那就來暗的。
  沿途，他還不忘與路過的夜風打個招呼，甚至對著巡邏的燈籠眨了眨眼。
  終于，昭純宮的輪廓在前方若隱若現，凌宸羽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
  他身形輕盈地一躍而起，如同一只靈貓，輕松攀上了那巍峨的宮墻。

  動作之流暢，簡直可以媲美那傳說中千錘百煉的飛檐走壁高手。
  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灑在他那略顯不羈的身影上，卻絲毫未能減緩他前進的步伐。
  每一步都精準而無聲，仿佛連風都為之屏息，生怕驚擾了這場無聲的潛入。
  站在墻頭，他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察覺后，才繼續他那場“屋頂上的芭蕾”，悄無聲息地向著目標逼近。
  陽光下的昭純宮，少了夜晚的幾分神秘，卻多了幾分莊嚴與肅穆。
  然而這一切，在他眼中，都只是達成目的的背景板罷了。
  昨日才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偏殿，眼前的景象依舊觸目驚心。
  殘垣斷壁訴說著昨夜的慘烈。
  宮人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間，或抬或搬，努力恢復著這里的秩序。
  他不動聲色地混入其中，仔細查看著每一寸土地。
  目光銳利如鷹，試圖從灰燼中找出任何可能的線索。
  但遺憾的是，除了滿目的荒蕪與哀傷，他什么也沒能找到。
  正當他眉頭緊鎖，頹然地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時。
  一陣低語如同春風中的柳絮，不經意間飄入了他的耳中。
  那是兩個宮人，正躲在不遠處的角落里竊竊私語，話題正是那令人唏噓的偏殿大火。
  “這事兒可真夠蹊蹺的，那么大的火，偏殿幾乎被燒了個精光，可偏偏只死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宮人壓低聲音，臉上滿是疑惑。
  “誰說不是呢，辰王妃和她的侍女，多好的人啊，就這么沒了。”
  另一個宮人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惋惜。
  “不過說來也怪，今天清理的時候，還有人因為聞到酒味暈倒了，真是邪門。”
  “更奇怪的是，聽說辰王妃昨晚不是還鬧肚子嗎？怎么還會去喝酒呢？這火，會不會跟那酒有什么關系？”
  宮人似乎發現了什么不尋常之處，聲音里帶著一絲興奮。
  “噓……走走走，你不要命了，還妄議主子。”
  第二個宮人連忙打斷，似乎意識到了話題的敏感性，連忙拉著同伴離開。
  兩人的對話如同春風中的驚雷，瞬間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層浪。
  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心中暗自思量。
  “辰王妃與酒？這中間，似乎藏著不少秘密啊。
  既然明面上找不到線索，那就從這條線索入手，說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他悄悄尾隨那兩名宮人而去，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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