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應酬完，秦朗開車送秦深回家。這是近來數日，秦深第一次在晚上外出應酬。看他喝的有點多，秦朗執意要送他上樓。想著反正他遲早要知道，秦深告訴他：“陸醫生現在住我這里。”

        秦朗驚訝的問道：“陸醫生？簡卓凡的那個朋友？她怎么會住這里？”

        秦深解釋：“她的房子被房東收了。卓凡最近又不在，就安排她先住這兒了。”

        秦朗聽說是簡卓凡安排的，馬上笑道：“這個簡卓凡，總做些出人意料的事。”他以為，簡卓凡和秦深在交往著。能把閨蜜安排到男朋友家里住，這種事，也只有她干得出來了。

        見了陸依，秦朗比平日里更熱情了，和她聊個沒完，坐在一旁的秦深根本沒插嘴的機會。

        聊得口干，秦朗起身去冰箱里拿飲料。回來對陸依驚嘆道：“第一次見冰箱里那么滿。陸醫生天天做飯嗎？怪不得我哥最近都不在餐廳吃了。”

        秦深的臉上泛起笑意，對秦朗道：“陸醫生飯菜做得很好，特別是粥。你明早上來吃早餐吧，嘗嘗她的手藝。”

        好比一個人有了件心儀的寶貝，最初怕丟怕被人惦記，總想藏起來不讓人知道。但是不與人分享，又覺得喜悅不夠盈滿，又想著要找機會在人前炫耀下。秦深現在就是這種心態，在酒精的作用下，在秦朗的面前，低調的炫耀著。

        秦朗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開心的說：“好啊，那我明早早點過來。陸醫生，早餐簡單點就行，別把我當外人。”陸依笑著點頭。心想，他本來就不是外人，真正的外人是自己。

        秦朗走后，陸依準備回房睡覺，被秦深叫住。

        “我明天要出差，可能要去五六天。你自己可以嗎？”秦深問。

        消息來得突然，陸依思考著，好像也沒什么不行，自己又不是沒一個人住過。

        還沒等她回答，秦深又說：“有什么事可以找秦朗過來幫忙。我走前會跟他說一下。”

        停頓了幾秒后，秦深低聲道：“不要再找房子了，就這樣住著吧！”

        這句話，他刻意沒有加一個時間量詞，以為這樣就可以代表長久。而語氣則平淡的像個陳述，可他自己知道，那分明就是請求。

        ……

        秦深走后，陸依依舊如常的生活。照樣上班，照樣回家，只是吃飯的時候會覺得少了一個人，冷清了不少。

        而秦深發現，和陸依分開后，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她。與之前十年的那種想起不同，那時腦子里會突然莫名出現她的臉，那張他一醒來就看到的臉。而現在想起她，會具象到某個時刻的她，或顰或笑，或是她做過的事，或是她說過的話。

        秦深總結，如果以前的那種想起被稱為想起，那么現在的想起應該被稱作想念。分開的這幾天，他是真的很想念她。

        偶然的一次，秦深在無聊時點開了家里的監控視頻，發現陸依居然出現在畫面中，那時她正窩在客廳的沙發里看著書。在秦深的印象里，兩人同住的這段日子，她從沒如此放松，如此閑適過。看來和自己在一起，她還是拘束的。

        這偶然的發現，讓秦深在出差的日子里得到了新的樂趣。只要一有空閑，就會打開監控，尋找陸依的身影。有時會看她在廚房里做飯，有時會看她在廳中忙碌。餐桌擺上了她剛買的鮮花，陽臺又新增了她剛種的植物。她把一個人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反倒讓秦深覺得自己若回去參與她的生活，對她都是一種打擾。

        秦深知道，嚴格來說，這算是一種偷窺。可是仿佛上癮般的，即使知道不應該，還是會執著的去做。他慶幸沒在臥室里安裝監控攝像頭。

        ……

        幾天后，當秦深返回，再看到陸依時，感覺眼前的她比視頻里的更真實，更熟悉。兩人之間也仿佛比離開前多了些親切感。

        舍不得讓她離開視線，陸依在廚房做飯時，秦深就靠著身后的料理臺看著。心想，大概夫妻之間所謂的小別勝新婚正是如此，想著，不自覺的笑容爬到了臉上。

        陸依回頭時，發現秦深正在低頭笑著，好奇的問他：“什么事這么開心？”

        從她搬進來以后，和她無關的都順利，與她有關的都美好。秦深抬起頭，微笑著回答：“很多事。”

        一個人能如此說，那證明他此刻一定是感覺幸福的。陸依為他欣慰，和他聊起來：“秦朗前兩天來過了。”

        秦深看過那天的監控視頻，知道她還留了秦朗吃晚飯。當時的餐桌，其樂融融，讓秦深看得想要飛回來加入他們。

        “我知道。”秦深隨口說。說完一驚，自己差點把偷窺她的事暴露了。于是忙掩飾道：“菜好了嗎？我有點餓了。”

        第二天一早，秦朗來接秦深上班，沒經請就直接上來吃早餐。看他和陸依說說笑笑的，秦深也暗自高興。秦朗和自己之前交往過的女友關系都不錯——他和接觸過的人好像沒有關系差的——但是他和陸依，秦深感覺格外的融洽。也許自己主觀上給他們加了分吧。

        上了車，秦深發現秦朗居然喝起了礦泉水，有點不解的問他為什么。

        秦朗回答：“陸醫生說總喝飲料不健康。”

        秦深笑了，說：“之前那么說你都不肯聽，怎么陸醫生的話作用這么大嗎？”

        秦朗不好意思的辯解道：“她是醫生，她的建議更專業。”

        有些話，秦朗沒說。那天一起吃飯，陸依勸他少喝飲料，說碳酸類的會造成鈣流失，功能類的喝多了會損傷肝臟，就算果汁也都加了色素。秦朗說：“我知道，可就是改不了。我沒我哥那種毅力，我爸罵幾句他就一輩子不碰了。”

        陸依問他：“你覺得你哥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碰的嗎？”

        自己二十多年尚算堅固的認知仿佛被陸依一語擊穿，驀然明白，原來秦深為他做的遠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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