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苒，小苒——”

        卻不想，不等舒苒上前說些什么，葉柳忽然睜著一雙淚眼看了過來，“你大姨夫，齊、齊大江他，真的在外面有人了嗎？”

        她閃爍著淚光的眸子里還藏著幾分微弱的希冀，像是覺得舒苒在騙她似的，念叨著：“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舒苒閉了閉眼，毫不留情的戳破她心底殘存的幻想：“大姨，你要是想，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齊大江在外面的姘頭。”

        葉柳瑟縮了一下，眼里的希冀徹底破碎，她嚎啕大哭起來。

        齊大江有姘頭這事兒，還真不是舒苒瞎說。

        事實上，她上個月和李珊到學校附近的書店買復習資料，在一條小巷子里撞見齊大江的時候，她還是很驚訝的。齊大江不是在鎮上經營面館么？怎么會在西市？

        舒苒一時好奇，跟上齊大江，結果就跟著他七拐八拐來到一條更加昏暗的小巷子，眼睜睜看著齊大江敲開了一扇小門，里頭走出個穿著裙子的女人，齊大江一看見她，就笑得跟什么似的，猴急的跟著人進去了。

        這場景代表著什么不言而喻，舒苒倒是想告訴葉柳的，但一想到葉柳和她媽的關系，就忍不住躊躇起來，結果就這么一拖，就遇上了葉柳聽齊大江的話來找她媽要面館。

        舒苒沒有上前去安慰葉柳，她蹲下來，認真的看著葉柳的眼睛，“大姨，你看看我，再想想我媽，我媽離開了我爸，從村子里到鎮上，又從鎮上到西市，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你那么堅持不離婚，是圖什么呢？圖這一天三頓打，還是時時刻刻要小心翼翼的伺候齊大江，將來看著你自己的女兒也繼續走你的老路？”

        聽到前半段，葉柳尚且回不過神了，但一聽自己的女兒會走自己的老路，她立刻激烈的反駁起來：“不會的！我會給悅悅找個好人家的！”

        “你不讓她繼續讀書，她將來也只會和你一樣！”

        舒苒聲音陡然加重，葉柳惶然抬頭，就見舒苒眸光冷冽，擲地有聲：“大姨，我也是女生，可我考上了大學，以后畢業了學校分配工作，那就是端在手里的鐵飯碗，齊悅成績好，你為什么不讓她繼續讀呢？是，你覺得一個女生將來總是要嫁人的，可多讀書只會有好處，自身條件好了，嫁的人才會更好，不然，人家條件好的憑什么看上你？”

        舒苒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葉柳雖然還對離婚這樣的字眼怕得要死，沒辦法真的忍心做決斷，可是說到自己唯一的女兒齊悅，她到底是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對不起，小苒，我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你……”

        舒苒沒再多說些什么，只伸手將攙扶起來，“走吧，大姨，先回家。”

        舒苒和程璟安帶著葉柳回到葉梅面館的時候，葉梅到底還是忍不住心軟了。

        畢竟是血濃于水的親姐姐，葉柳這樣，葉梅也做不到真的不去管她。

        不等往常面館關門的時間，葉梅就把面館關了，不為別的，因為葉柳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葉梅干脆直接帶著葉柳去醫院看傷。

        她這情況，不用說醫生就明白了，給上完藥，叮囑完各種事項，才當著葉梅的面交代了一句，“往后還是小心些，再下手重些，年紀大了可就遭罪了！”

        葉柳眼角含淚，瑟縮著將袖子拉下來擋住傷疤，葉梅嘆口氣，等繳了費，拿了藥，從醫院出來，葉梅才反應過來，花西子村許晴鳶的那間房子，恐怕住不下這么多人。

        再者，許晴鳶也不喜歡外人進去。

        “小苒，你和璟安一塊兒，回家給我收拾幾件衣服出來，這些天，我陪著你大姨。”葉梅說道。

        舒苒多少有些不放心，“媽，要不我也來陪你們吧？”

        “不用，我和大姨說些體己話，你小孩子家家的，回家去。”

        知道女兒在擔心什么，葉梅牽著舒苒的手，看了看身后失魂落魄的身影，輕嘆口氣，“媽是過來人，多虧有你，才能讓媽及時解脫出來，將心比心，你大姨也更聽得進我的話。”

        舒苒想想也是，就點頭：“那好，那明天，我和璟安就回去將齊悅接過來。”

        定好了，舒苒和程璟安就帶著葉梅和葉柳去了一家設施十分齊全的旅館，比之前葉柳住的那個不知道好了多少，葉梅原本還想著不用花這么多錢，可看著惶恐的葉柳，她一咬牙，準備從口袋里掏錢的時候，程璟安就已經將房費付完了。

        “媽，大姨，你們就先安心住著，等明天一早，我就去將齊悅接過來。”

        舒苒看向葉柳，鄭重道：“大姨，齊大江會在公安局拘留七天，這七天里你好好想想吧，是離婚，帶著齊悅過日子，還是繼續和齊大江那樣的人攪和在一塊兒，每天挨打受罵。”

        一聽到齊大江，葉柳的目光頓時瑟縮了一下，這是條件發射的懼怕，一時半會還改不掉的，舒苒嘆了口氣，將葉柳和葉梅送到房間里，就和程璟安回去了。

        回到花西子村，給葉柳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送到旅館再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次日一早，舒苒又和程璟安早早起床，出發去接齊悅，本來舒苒是想自己回去接就好了，程璟安還要上班，不好耽誤，但程璟安說：“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我已經請好假了。”

        自從上次被唐婉綁架之后，程璟安就不再放心舒苒一個人去較遠的地方，他堅持，舒苒也就隨他去了。

        一到齊大江的家，沒見到小表妹齊悅，舒苒便和程璟安一塊兒出門找人，結果就在村門口遇見了砍柴回來的齊悅，和一群舔著冰棒沖齊悅扔小石頭的頑皮孩子。

        “齊悅，你爹不是開面館嗎？不是賺大錢嗎？怎么你爹帶你媽去城里，把你落下了呀？”

        “該不會是不要你了吧？哈哈哈，齊悅，你可真慘，你爹你媽不要你咯！”

        這還算是輕的，更嚴重的污言穢語，就是舒苒都聽不下去，一聽就是從自家大人嘴里聽過來的。

        但舒苒記得她上次來時，齊悅和葉柳在村子里的待遇還好，這怎么才半年不到，就變成這群孩子嘲笑的對象了？

        更奇怪的是，偏偏性子很烈的小表妹齊悅，也一聲不吭的往前走，對耳邊的辱罵聲充耳不聞，但舒苒分明看到她眼圈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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