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苒姐姐，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月月倉皇的道歉，生怕戳到了舒苒的痛處，會讓她失去這個很好的姐姐。

        舒苒笑笑，“沒關系，這些都過去了，更何況，我現在過得很好。”

        月月提起來的心這才放下來，聽她說現在過得很好，她也跟著露出個開心的笑容：“那就好。”

        “你以后也會過得很好的，”舒苒看著她，一雙眸子溫潤如水，“下午那個人說的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奶奶很好，是那個人不配，是他辜負了你和你奶奶，所以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月月的眼睛出現濃重的懵懂，還有些傷心不解，舒苒就同她說：“我以前和我媽待在那個家里也很不好過，家里的每一個人都只喜歡二叔家的女兒，他們不把我媽和我當成人看，所有的臟活累活全都是我和我媽來干的，后來，堂妹做了很出格的事情，我媽和我爸離婚了，我跟著我媽出來，沒了那些人的摻和，我和我媽的日子一天過得比一天好。”

        “月月，你爸爸不要你，是因為他舍不下他后來妻子帶給他的榮華富貴，他對不起朱奶奶，也對不起你，但是這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你和奶奶會過上很好的生活的，不要灰心。”

        月月看著面前的舒苒，一雙大眼睛里漸漸涌上水霧，她眨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又眨一下，舒苒很快就笑了，她朝她伸開雙臂，“來吧，來姐姐懷里哭，你可以傷心一小會兒。”

        月月就撲進舒苒的懷里，從最開始的小聲抽泣變成嗚咽，又從嗚咽變成嚎啕大哭，舒苒始終都抱著她，不輕不緩的拍著背安撫。

        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她都會記得舒苒這番話，也記得今天的這個擁抱，才讓她沒有自甘墮落陷入泥沼，因為有人給她指了一條明路，叫她為之奮發向上。

        朱奶奶和月月也是西市人，她們打算回西市去，正好和舒苒一行人一道，路上也多點照應。

        之后陳世仁又來了幾趟，都是勸說朱奶奶跟他回去的，但對比良心壞了的兒子，和一手帶大的孫女，顯然是乖巧可人的孫女占了上風，朱奶奶堅決要帶月月回西市去，她還有一手腌醬菜的手藝，身體還算硬朗，能將月月養大，不用那個兒子操心。

        舒苒這一趟也很順利，春裝的打樣就算有問題也只是小問題，一行人圍在一起商量，又修修改改，很快就改出了令所有人都滿意的樣式，不過為了方便，他們不在羊城生產，因為李珊爸爸打算為了女兒在西市開分廠，年后就能開工了，所以以后不用大老遠跑來羊城了。

        這天舒苒和李珊回旅館，才剛上樓，就聽見一道小孩子尖利的哭聲。

        舒苒以為是月月，趕緊和李珊跑回房間，就見一個貴婦人模樣的女人抱著穿公主裙的小姑娘神色惱怒，而月月被朱奶奶擋在身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偏她咬緊了唇瓣一聲也不發，看起來可憐極了。

        舒苒瞬間就明白這一大一小是誰的，就是月月她爸后娶的那個老婆，叫唐慧的，而那個穿公主裙的圓臉小姑娘，就是只和月月差了一歲的唐梨。

        一想到這里，舒苒就又在心里對著陳世仁啐了一聲，真不是個東西！

        唐慧查看著女兒臉上的傷痕，憎恨的目光唰的一下瞄準月月：“鄉下來的就是沒教養，虧得小梨將你當姐姐，你就是這么對她的？”

        “我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含在嘴里怕壞了的女兒，我再生氣都不動她一下，你膽子倒是大！居然敢劃傷她的臉！”

        講真的，她說的這么嚴重，舒苒還以為是月月拿刀刺傷了唐梨呢，仔細一看，就是一小道指甲劃出的紅痕，再晚點都能自己消退了。

        月月緊緊攥著朱奶奶的手，強忍著不叫眼淚掉落下去，“不是我！是她自己弄傷的！”

        唐慧冷笑一聲，將女兒抱得緊緊的，壓根沒看見懷里的女兒眼中閃爍著得逞的笑意，她簡直怒不可遏：“她為什么要自己劃傷自己？你居然還撒謊！”

        朱奶奶護著月月，冷著臉呵斥：“我家月月從來不撒謊，她也沒理由去劃傷你女兒，唐慧，如果你來只是來揚武揚威的，那大可不必，我會帶著月月回去，不會在這里礙你們的眼！”

        唐慧憤恨的剁腳：“唐梨也是您的孫女！”

        朱奶奶十分硬氣：“我只認月月這一個孫女！”

        唐梨還在哭，小聲的抽噎叫唐慧心疼極了，趕緊抱著人去哄，舒苒和李珊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舒苒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見月月藏在身后的手臂，她將她捉出來，擼起袖子一看，赫然一條長長的血痕，朱奶奶又驚訝又心疼，舒苒語氣沉沉，“怎么弄的？”

        月月不說話，就聽見唐梨的哭聲頓了頓，接著就越發大了起來。

        舒苒抓著月月的胳膊，將上面的血痕指給唐慧看：“唐小姐，你女兒就是這么將月月當姐姐的嗎？”

        唐慧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你覺得這丫頭受傷是我家小梨弄的？”

        舒苒哼笑，將她之前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不然呢？她為什么要自己劃傷自己？對比你女兒臉上那個再不多哭幾聲就消沒了的紅痕，月月這都流血了，你不給個交代嗎？”

        唐慧鄙夷的目光上下一掃，冷眼看著月月手上的傷，“她們小姑娘家鬧著玩而已，難不成還要小梨磕頭認錯嗎？”

        說著又不屑的看了月月一眼：“指不定她是在哪里弄傷的，然后栽贓小梨呢。”

        嚯！好雙標啊！

        你的女兒臉上多了一道紅痕就要死要活的辱罵月月沒教養，月月被你女兒傷成這樣就是小姑娘之間的玩鬧，末了還要踩一腳月月心機深，你真是好大一張臉啊！

        舒苒氣得夠嗆，但好懸是忍住了沒當場發作，朱奶奶強忍著怒火，直接敢唐慧和唐梨出去：“滾！你們給我滾！”

        “我這輩子只承認一個兒媳婦，那就是月月她媽！”

        “什么阿貓阿狗的我通通不認！你也別來我跟前找不痛快！趕緊出去！”

        唐慧也不過是聽她爸的來給陳世仁他媽服個軟罷了，本來就十分不情愿，心里直覺得朱奶奶真是不分好歹，抱起還在哭泣的唐梨的就出去了，怒氣沖沖的，還當是朱奶奶和月月怎么她了呢。

        月月胳膊上的傷像是什么尖銳的東西劃傷的，破皮又流血紅腫，看著有點嚇人，舒苒就和朱奶奶帶著她去旅館對面的小診所買藥，期間朱奶奶一直很自責，說不該讓月月和唐梨待在一塊兒。

        躊躇一會兒，又說：“那個小姑娘，可比我們月月聰明太多了，就是看著太邪性，不好相與。”

        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朱奶奶又冷哼了一聲，“我那個兒子，還以為他讓女兒姓唐，那位唐小姐的家財就是她的，也不想想人家爸爸是干什么的，做生意的哪一個會簡單？”

        “從小眼界就不高，好高騖遠，一時被權勢迷了眼，還真當自己是唐家人了，殊不知人家爸爸眼里是怎么看他的呢！軟飯男一個，沒出息……”

        朱奶奶吐槽起自己的兒子來也是一針見血，舒苒在心中給她豎起大拇指，但明面上卻是不好說什么，只和李珊將話題岔開，說到回到西市之后，朱奶奶考不考慮和葉梅面館合作，畢竟她老人家做醬菜的手藝真乃一絕，說不定日后還能成為葉梅面館的一大特色。

        這時候，診所的護士將月月的傷口處理好，又敷上藥，月月忽然扯了扯舒苒的袖子，附耳過來：“姐姐，我現在能和你一塊兒出去嗎？”

        她眼睛亮亮的，舒苒心下一動，自然同意，于是李珊陪著朱奶奶回酒店，舒苒則隨便找了個借口和月月出去了。

        她們沒走多遠，唐慧和唐梨的車還停在旅館門口，唐慧為了哄唐梨，去斜對面的百貨商店買東西了，舒苒帶著月月從商店門口路過，不一會兒，唐梨就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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