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左家人
“這就是你找的睡覺的地方？”
左老漢看著面前這個(gè)狹小的房間，不足一米五長的小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左老二有些委屈：“爹，您給我的錢，只夠住這間房間。”
還是他和那個(gè)老板好說歹說，才讓他們進(jìn)來的。
左老太連罵左老二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擺擺手：“老二啊，你去外頭去燒一壺?zé)崴畞戆伞！?
然后掏出自己身上背著的包裹，拿出干糧和碗筷。
左老二摸了摸后腦勺，看著左老太手里的饃饃咽了咽口水，眼睛都快黏在那上面了：“哎。”
左老二出去了，左老漢雖然很嫌棄，但到底錢不夠，也沒辦法，只好在床上坐了下去，左老太坐到他旁邊，將饃饃掰成碎塊，等左老二拿熱水來泡著吃。
現(xiàn)在是五月底，那些干糧跟著他們在火車上待了兩天，其實(shí)味道早就變樣了，但左老太舍不得扔，她拿了一點(diǎn)饃饃放在嘴里嘗了味道，只一點(diǎn)，她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有些心疼的看著手中的饃饃，對左老漢說：“老頭子，不能吃了。”
左老漢揮揮手，左老太就懂了，不能吃了就給左老二吃。
左老太又說：“你給點(diǎn)錢我，我去街上買兩個(gè)包子去。”
左老漢站起身，又吧嗒吧嗒吸了口旱煙：“你等著，我自己去。”
左老太點(diǎn)點(diǎn)頭，又按了按已經(jīng)開始咕咕叫的肚子：“那老頭子，你可要快些回來啊。”
左老漢含糊的敷衍著：“行行行，知道了。”
他一開門，正好和端著熱水的左老二撞了個(gè)正著，左老二問他：“爹，你干啥去？”
左老漢揮揮手，略過他徑直向前走，“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左老二沒當(dāng)回事，將熱水端進(jìn)去，給已經(jīng)裝滿了饃饃的碗里倒上熱水，又?jǐn)嚭蠑嚭希罄咸耙贿f：“娘，您吃飯吧。”
一湊近，那股子酸味就愈發(fā)明顯，左老太下意識往后躲了躲，抬手就將碗給推開了：“你吃吧，我不餓。”
左老二也沒瞎想，“哦”了一聲，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床是左老漢和左老太的，左老二只能拿包裹墊在屁股底下坐在地上，一碗水泡干糧很快就見了底，左老二又問：“娘，那你吃啥？”
左老太眼底閃過一絲嫌棄，別過眼，只說：“你別管，你要是餓了，就把包里的干糧全都吃了吧，免得又壞了。”
左老二完全是無條件服從左老太和左老漢，左老太這么說了，左老二就真的解開包裹，又拿了兩個(gè)干饃饃出來，就著熱水全吃了，也飽了。
左老漢就揣著五個(gè)熱乎乎油滋滋的肉包子回來了，他給了左老太兩個(gè)，自己吃了三個(gè)，硬是一個(gè)也沒給左老二嘗一口。
兩個(gè)老的坐在床上吃包子，左老二就捧著肚子坐在地上看，看了一會兒見爹娘沒有要給自己的意思，就開始鋪?zhàn)约航裉焱砩弦拇病?
來到西市的第一個(gè)夜晚，左家三個(gè)人都沒怎么睡好，而在左靈和左燕燕也是。
本來姐妹兩租的房子是兩室一廳的，左靈一間房，左燕燕一間房，但今天回來不知怎么的，左靈非要抱著左燕燕一塊兒睡。
左燕燕沒作他想，只當(dāng)是妹妹想和自己一起睡了，兩姐妹洗完了澡，就雙雙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左靈依賴的抱著左燕燕的胳膊，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汲取著左燕燕身上的溫暖。
左燕燕笑她這么大了還像個(gè)小孩兒，左靈抱著左燕燕的胳膊一邊晃悠一邊嘴里嘟囔著：“我就是小孩兒，我就要黏著你，我就要和你睡！”
左燕燕溫柔的笑了笑，伸手順了順妹妹的長發(fā)，然后比劃著告訴她：一起就一起睡，一直一起睡都可以。
左靈就得意起來，但左燕燕眼里閃過一抹促狹，又說：可要是你和蘇承澤結(jié)婚了，也要和姐姐一起睡嗎？
左靈臉紅了，“哎呀”一聲，“姐，你干嘛呀，今天晚上是咱們姐妹呢，你說他干嘛？”
妹妹害羞了，左燕燕就妥協(xié)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好吧，那不說他了。
左靈又依偎過去，兩姐妹靜靜的躺了一會兒，左靈忽然說：“姐，你以后想過什么樣的日子啊？”
左燕燕撫摸左靈頭發(fā)的手頓住了，左靈抬頭看她，她就疑惑的擰了擰眉：為什么要這么問？
然而不等左靈回到，左燕燕就比劃著說：現(xiàn)在這樣，看著你和蘇承澤每天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咱們的店紅紅火火，我就很高興了。
左靈心里又酸又軟，覺得自己眼眶都有些酸澀了，但她還是搖搖頭，不依不饒的問：“不是這個(gè)，我是想問你，不是問我和蘇承澤，姐，你以后想做些什么？”
左燕燕怔住了，眼里浮現(xiàn)出一抹真切的迷茫來。
她其實(shí)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從她生下來有記憶起，好像她的生活里就只圍繞著兩件事，那就是干活，和怎么樣將肚子填飽。
左家在村子里其實(shí)算不上特別貧困的人家，好歹他們每天的糧食是夠吃的，但左靈和左燕燕并不在這個(gè)“他們”里面，因?yàn)樽罄咸珪丝鬯齻兊募Z食，寧愿去喂雞喂豬，也不愿意給自己的兩個(gè)孫女吃。
從左燕燕有記憶起，每天就都是早起去山上割豬草，然后喂豬喂雞，給一大家子燒火做早飯，吃完早飯就要去田里上工，然后趕回來做午飯，再上工，再做晚飯，燒水給一大家子洗澡，再洗十幾口人的衣服，最后才能睡下。
一整天，幾乎沒有她休息的時(shí)間，一旦停下來，就被左老太非打即罵。
左老太打人很疼，她慣用的東西是一根極細(xì)極長的藤條，藤條上面還有倒刺，是專門用來打她的，在她之前，是專門用來用來打她前頭那兩個(gè)姐姐，和她媽的。
當(dāng)然了，左燕燕挨打挨得最多，因?yàn)樗粫f話，甚至連一點(diǎn)聲音都發(fā)不出來，這也不會讓隔壁鄰居知道，所以左老太，甚至是家里人一有什么不順心的事情，就會打她，用鞭子、用手、用掃帚，什么樣的打她都挨過，從小到大，身上舊傷未愈，新傷又來，身上就沒有一塊地方是完好的。
其實(shí)在她兩個(gè)姐姐沒有出嫁的時(shí)候，她的日子會好過一點(diǎn)，因?yàn)榻憬銈儠o(hù)著她，但是后來姐姐們出嫁了，媽媽又生下一個(gè)女兒，所以她挨的打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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