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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房間干凈又寬敞,里間和外間用墨金的紗簾遮擋。墻上的燈點著,光芒從高處落下來,整個房間都是敞亮的。

  薛茗此時沒有心情去欣賞著房間的擺件和構造,關上門反鎖后,軟著腿爬上了床榻。

  躺了好久心跳才平復,顫抖的手也安靜下來,乏力像是鉆進了每一根骨頭里,讓她感覺累極。

  這就是陽氣被吸走的感覺?

  薛茗慢慢地感受著自己此時的狀態,感覺有點像失血過多,又像是經歷了一場劇烈的運動,但身上并無疼痛之處,除了嘴唇上還頑強地殘留著傷口的刺痛,引得她下意識舔了一遍又一遍之外,其他似乎沒那么難以接受。

  聶小倩說睡一覺就能恢復,且夜晚的時間沒剩多少了,薛茗也不敢再耽擱,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本以為今夜九死一生,心情會難以平息,卻不料許是逃命的時候累得太厲害,后又被抽了幾口陽氣,她一閉上眼睛就死死地睡去了。

  這一覺連個夢都沒有,一覺到天明,直到窗外傳來鳥啼的聲音,忽高忽低,最后落在薛茗的窗外叫著,才把她從睡夢中喚醒。

  薛茗迷迷瞪瞪地醒來,睜眼一看,發現此刻居然在自己的屋中。

  身下的床硬得硌骨頭,身上只搭了一層薄薄的被褥,昨夜被她死死抱在懷中的小箱子在床的另一角,而那把被她單獨拿出來的小劍則掉在地上。門窗嚴嚴實實地閉著,昨夜的一切好像是薛茗做的噩夢,什么聶小倩,長爪子的小鬼,住在荷塘中央的惡鬼玉鶴,仿佛都不存在。

  她迷茫地揉了幾下眼睛,慢慢地從床上坐起身,忽而瞥見自己身上穿著一件黑色,極其寬松的衣袍,上面隱隱繡著金絲紋。睡覺時被揉得很皺,領口完全敞開了,隱隱看見潔白的胸脯和左肩上冒著黑氣的傷口。

  薛茗一個激靈從尾巴骨打到腦門,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原來昨夜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死里逃生。

  薛茗嘗試爬起來,果然劇烈運動過后的雙腿疼得要命,肌肉的酸痛差點讓她站不起來,走兩步腿肚子就要抽筋。

  她齜牙咧嘴地緩和了一會兒,繼而從包裹里拿出干凈的衣物,自己琢磨了好半晌,纏上裹胸穿好衣裳,用發帶隨意綁了個馬尾。

  最后再將小箱子的東西給收拾好,往身上一挎,推門而出。

  外頭陽光明媚,已是將近正午。寧采臣坐在檐下不知是正在欣賞風景還是什么,手中搖著一把折扇,抬頭往天上看。他的兩個小廝則在院中忙活著除草,將原本長得很高的蓬蒿全給拔掉,已經清理了一大片。

  三人聽見薛茗出門的動靜,同時將視線投來。

  “賢弟,你這一覺睡得還挺久。”寧采臣站起身,一身織錦藍衣,白紙扇一搖一晃,端的是一派風流的模樣。

  “嗯嗯。”薛茗含糊應了兩聲,問道:“昨夜你有沒有聽到這廟中有奇怪的動靜?”

  昨晚上薛茗跑出來的時候看見寧采臣的窗戶上趴滿了那種小鬼,原本以為他要死定了,卻不料寧采臣竟然好好的。

  不知道是那些小鬼本就沒有襲擊他,還是因為他被聶小倩看中而保護了下來,但她昨晚逃命時鬼吼鬼叫,正常人怎么也能聽見這些動靜了。

  寧采臣卻露出疑惑的表情,搖了搖頭道:“沒有啊,難不成你是被什么東西驚擾了?仔細一瞧你這嘴上好似也多了個傷口……”

  薛茗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舔唇瓣,傳來刺痛感,腦子中一下閃回玉鶴的臉,耳朵騰地紅起來,就趕忙轉移話題,轉頭去問春夜秋生兩個小廝,“你們也沒聽見?”

  兩個小廝也茫然地搖頭,回答是一覺睡到天亮。

  薛茗心里多少有點數,想來這三人昨晚也被鬼捂了耳朵,于是不再多問,只對寧采臣拱了拱手,道別。

  “賢弟這就要走?”寧采臣頗為驚訝。

  薛茗隨便找了個借口:“家中老母親病重,我此行本就是去求醫,耽擱不得。”

  寧采臣道:“好歹洗漱完,吃一口再上路。”

  這話怎么聽怎么不吉利,薛茗正是心靈脆弱的時候,最聽不得“上路”“死”之類的話,于是連連擺手。

  命都要沒了,還洗漱個屁呢。薛茗不由分說地推拒,十萬火急往外走,待行出十來步,最終還是從貪生怕死的心臟里摳出了那么一丁點的良心,轉頭對寧采臣道:“賢兄,這廟中有鬼,你聽我一句勸快些走吧,莫要在此地停留。”

  寧采臣聽了便哈哈一笑,說道:“賢弟說笑,這世間哪有什么鬼。”

  薛茗心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她說到這也就夠了,于是不再多言。忽而廟門外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緊接著門被推開,頭前進來兩個衣著樸素的人,左右各持著一門。隨后便有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年齡約莫三十上下,中等身高,相貌平平。他身后還跟著兩個下人,帶了許多行李。

  薛茗見人多,便暫時往后退了幾步避讓,想等這些人進來之后再出去。那書生走進來后先是用有些挑剔的目光在周圍瞧了瞧,最后視線落在薛茗的身上,看了一眼又一眼,笑道:“小郎君生得好生俊俏。”

  薛茗敷衍地笑了笑,對他拱拱手算作回應。

  那書生又道:“鄙人姓趙,自蘭溪而來,不知小郎君家居何地?”

  薛茗沒有心思結交,但聽到這人的自我介紹,忽而想起在原著故事中,的確有一個從蘭溪而來的書生,只不過此人死得非常快,白天入住晚上就死了。想到此,薛茗落在這趙生身上的目光就多了一絲憐憫,因而也多說了一句,“入夜前多吃點好的。”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讓那趙生滿臉疑問,但她也沒解釋,跨出了廟門大步離去。

  薛茗是鐵了心的要走,因此離開那座無名廟之后她幾乎就沒停下過,盡管兩條腿走到后來已經沒什么知覺了,卻還是在強大的求生意志下堅持了許久。最后餓得頭暈眼花,不得已坐下來摸出包袱里硬邦邦的幾塊干糧,就著水囊里的水勉強咽了下去。

  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薛茗仰天長嘆,短暫地休息過后,她再次出發。

  幸運的是這次沒有在原地兜圈子了,走了大約兩個時辰,薛茗累得雙腿都打戰,才終于走出了茂密的林子。出了林子再往前走個十來分鐘,就隱約看到了一些人家。烈日當頭,沒人在外面曬,薛茗搖了搖空了的水囊,厚著臉皮去敲了一戶人家的門。

  門開之后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垂髫發髻,扎著一個沖天辮,隔著門縫戒備地看著薛茗,“你找誰?”

  “小孩兒,你家大人在嗎?”薛茗問。

  這小孩氣道:“你說誰是小孩!”

  薛茗驚訝,沒想到這小孩氣性還不小,于是連忙改口,“這位小孩哥,我趕路至此累得口渴,想跟你討一口水喝。”

  這小孩將她上下打量,最后探出一只嫩生生的手,“水囊給我。”

  薛茗遞出去,門就關上了。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怪小孩,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那小孩去而復返,將門打開一條縫把灌滿水的水囊遞出來。

  薛茗道謝接過  ,又問:“你可知道前往再走多遠會有城鎮?”

  小孩只有一只眼睛露在門縫處,隱隱約約半張臉,問:“你是從那座廟出來的?”

  薛茗道:“確實路過那座廟,在里面住了一晚才出來。”

  小孩沉默一瞬,而后道:“你只需接著往前走,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鎮上了。”

  薛茗又道了一聲多謝,見小孩實在是防備便也沒有多說話,挎著水囊繼續上路了。

  果真如小孩所言,往前走了沒多久就隱隱約約看見前頭出現了密集的人煙,周邊的屋舍也跟著多了起來,從泥草地變成了石磚鋪成的路,一直延伸到鎮子上。

  至此,薛茗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有一種逃出生天,劫后余生的喜悅。雖說她現在還難以捉摸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世界,但終歸從惡鬼的手底下逃出來,也是值得慶祝的事。

  她先前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包袱里還有些碎銀子,于是進鎮的頭一件事就是先找一家客棧,吃上一頓好的再說。

  進鎮子的時候夜幕隱隱降臨,但街頭還是出奇的熱鬧,來往的人群密密麻麻,買賣吆喝聲不絕于耳,盡賣一些古老到薛茗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的東西。她進了一個三層高的酒樓,看起來裝潢得很豪華。

  店小二站在桌前報菜名,薛茗聽了一會兒也沒聽明白,干脆葷素各點了兩道。

  飯菜上得很快,色香味俱全,薛茗走了一整天的路就吃了幾口干巴巴的干糧,這會兒見了新鮮的熱菜也顧不得其他,饞得食指大動,悶頭吃了個干凈。

  這古代的飯菜竟然比現代的差不到哪去,甚至比一些外賣店要好吃得多,薛茗一不小心就吃撐了,扶著圓滾滾的肚子結了賬,又開了一間房。

  上樓梯的時候險些沒上去,這兩條腿走了一整天簡直跟廢了沒什么兩樣,很像是那時候公司團建去爬黃山后下來的那幾天的狀態。好在酒樓的服務周到,店小二送來了木桶和熱水,薛茗鎖好門窗泡進去,熱水充斥著每一個毛孔,這才讓她感覺身上的疲憊緩解了不少。

  明日的事就留給明日再想,薛茗現在累得只想睡覺。

  她擦盡身上的水裹上衣袍,把今日換下的臟衣裳扔進水桶里,連洗的力氣都沒有,迷迷糊糊地爬上了床鋪,用被褥把身子一卷,眼睛一閉就沉入夢鄉。

  薛茗睡著的時候是感知不到時間流逝的,而在這里有沒有時鐘,所以她總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直到一聲嬌媚的低吟傳入耳朵,將她的意識迅速喚醒。

  薛茗的眼珠子動了動,卻并沒有睜眼,而是帶著些許被吵醒的不耐翻了個身,把腦袋往被褥里埋了埋,企圖將那聲音隔絕在外。

  可事與愿違,那低吟接著響起,且比方才跟響了幾分,帶著婉轉的顫音,似痛苦,又似暢快,有節奏似的傳來,當中還伴隨了幾下男人的粗喘和一些其他奇怪的聲響。

  薛茗這下清醒了,睜開迷茫的睡眼,心里大罵這酒樓的隔音效果這么差?隔壁男女辦事的聲音都擋不住?

  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發現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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