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婚儀式
薛家。
自新婚那天出事后,薛家人便搬到了親戚家暫住。
此時的薛家宅院,大紅喜字仍高掛門上,四周卻一片寂靜,顯出些凄涼來。
沈青棠站在薛家大門外,猶豫了大半天。
以前進牢房,面對的雖然是犯人,但好歹都是活人。何況牢里有獄卒當值,能給她壯壯膽,真要危急關頭,喊人也來得及。
但這薛家,可是兇案現場!
哪有人樂意進這種地方的!
沈青棠后悔起來。
自己明明是去救人的,怎么就被拐到兇案現場來了?
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沈青棠正在腹誹,寧知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沈姑娘可是害怕了?要是害怕的話,現在走也來得及,就是這文書……”
“停!誰說我怕了?”沈青棠聽到文書二字,立刻提起了精神。
要知道,刑部昨天剛下了文書,私下替犯人診治,被發現是要獲罪的。
她可不想真坐牢。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大門,跨了進去。寧知則跟在她身后,步履輕松地踏進了門。
薛家不大,經過一道長廊便是門廳,也是宴請賓客的地方。
門廳正對面便是洞房。按新郎薛已的說法,新娘秦玉便是在進入洞房之后,才遭遇不測的。
人是在這里死的,尸體也是在這里沒的。
一想到這里,沈青棠便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起來。
她往后退了兩步,心里打起了算盤:不如在門外拖延拖延,保不準就不用進去了呢。
她正想磨蹭磨蹭,一回頭,卻見寧知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一臉了然的表情。
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
沈青棠嘆了口氣,放棄掙扎,推門走了進去。
一瞬間,一大片紅色便躍入沈青棠的眼簾:大紅的喜被,大紅的喜燭,大紅的剪紙。
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卻莫名讓沈青棠覺得有些滲人。
她想往墻角躲躲,剛一抬腳,便聽到寧知悠悠的聲音:“前面就是停尸的地方。”
沈青棠嚇了一跳,趕緊縮回了腳。再往四周看時,覺得哪里都陰森森的。
還是待在原地不動最安全!
寧知很滿意沈青棠的反應,站在她身邊,仔細觀察起來。
房間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大門,正對著宴請客人的門廳。
除了一張喜床、一套桌椅和一個衣柜以外,沒有多余的陳設。而衣柜滿滿當當,根本無處藏身。
寧知若有所思地說道:“看起來,兇手并沒有進入這里。”
“沒進入這里?”沈青棠疑惑起來,“為什么?”
“這房間正對門廳,處在眾目睽睽之下。要想偷偷潛入,或者把尸體搬出去,都很容易被發現。”
“那他是怎么動的手?”沈青棠縮了縮脖子,“難不成,這里……鬧鬼?”
寧知斜了她一眼,“現在是白天。”
“那他是……”
寧知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沈青棠,“要是你,你會怎么辦?”
“我?”沈青棠想了想道,“動刀動槍的我不行,只有下毒還有可能,畢竟我也算個大夫。”
寧知挑了挑眉,“那估計,兇手跟你想得差不多。”
“真的?”沈青棠一驚,“新娘可有什么癥狀?”
“薛已說,他挑開蓋頭的時候,秦玉臉色發黑。”
“……”沈青棠沉默了。
臉色發黑,是中毒的經典癥狀。她只是隨口一提,誰知道就和兇手想一塊兒去了。
不知道是該夸自己運氣好,還是該說自己點背。
此時,衛城已經在房間內搜尋了一圈,退身回來。
他留意了一下王爺的臉色,拱了拱手道,“公子,房間內并無異常,也沒有發現可疑物品。”
寧知點了點頭,“如此,便按老規矩,推演一遍吧。”
衛城會意,飛速籌劃起來。
所謂推演,就是把當日的場景,原原本本再還原一遍。一是為了梳理思路,二也是為了查找破綻。
當日的主角是新郎和新娘,這新郎自然是王爺來演,至于新娘……
他看了沈青棠一眼,又看了看寧知,突然想到了什么。
王爺這些年,一直都是一個人,這沈姑娘長得又好看……
剛才王爺執意要沈姑娘同來現場,甚至用官方文書威脅……
一瞬間,衛城福至心靈。
難怪王爺要帶沈姑娘來現場,原來別有目的啊!
衛城意味深長地看了寧知一眼,既然如此,不如就幫王爺一把。
“沈姑娘,可否勞煩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沈青棠抬頭。
“王……公子準備推演案發時的場景,可否請你一起?”
“推演?就是要扮演當時的角色?”
“沈姑娘果然冰雪聰明。”
既然是跟斷案有關,沈青棠也不推辭,干脆地應道,“行。”
她想了一想,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遲疑地問道,“那新娘……”
衛城剛想接話,寧知便答道,“自然是衛城。”
“嗯……啊?”衛城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鼻尖,“我?”
寧知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那沈姑娘……”
“司儀。”
“那公子……”
寧知面帶微笑,衛城卻感覺到了一絲殺氣。
“……公子自然是公子,哪能扮演別人。”衛城訕訕地說道。
寧知點了點頭,“你說的在理。”
沈青棠噗嗤地笑了出來,“那甚好,我們開始吧。”說著,還遞了一塊紅布給他。
衛城癟了癟嘴,耷拉著腦袋,重新走回門廳。
一蓋上紅布,衛城眼前頓時只剩下一片紅色,他抓著沈青棠的裙角,焉焉地跟在她和寧知身后。
“這里,拜天地。”沈青棠回想著自己見過的婚禮,像模像樣地說道。
“跨過這道門,新娘就要被送入洞房了。”沈青棠帶著衛城,走到洞房門口。
她腳步頓了頓,隨后便繼續向前走,“新娘要坐在婚床上,等著新郎掀蓋頭。”
衛城坐上婚床,耷拉著腦袋,“公子,我這蓋頭,誰來掀?”
寧知不回答,反而問道:“衛城,一路走來,你可看見什么?”
這問題問的,不是逗他么?
衛城無奈地答道,“公子,卑職蓋著布呢,啥都看不見。”
寧知沉默不語,沈青棠卻靈光一閃。
“新娘從上花轎開始,便蒙著蓋頭,在眾目睽睽之下,由婢女牽著走。”
“有其他人在場,便不好動手。所以,兇手要想下毒,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提前在洞房里動了手腳。”
衛城接話道,“洞房里……所以,收拾房間的婢女,和獨自一人進門的新郎,最有可能是兇手?”
沈青棠點了點頭,寧知卻挑了挑眉。
“你們忘了,還有一個人?”
“新娘!”沈青棠和衛城異口同聲地說道。
“所以,你懷疑,新娘根本沒死,而是演了一出戲,逃婚了?”沈青棠興奮起來,不由得湊上了前。
寧知沒料到沈青棠突然湊過來,只看見她臉色紅撲撲的,睜著一雙杏眼,像一只小鹿,濕漉漉地注視著自己。
寧知頓了一頓,默默轉過了頭。
“只是猜測。”
衛城看著寧知不自在的神色,心里既著急又欣慰,猛一下就從婚床上蹦起,竄到沈青棠身邊,
“沈姑娘,我們公子,是不是英明神武,天妒英才,人神共憤?”
“衛!城!”寧知咬牙。
沈青棠卻并不搭話,打量著衛城的衣袍道,“衛公子,這些紅色……你是哪里沾到的?”
衛城一愣,轉頭看向身上的侍衛服。
果不其然,純黑的侍衛服上沾染了一小片紅粉,點點彌漫開來,竟有幾分像黑夜中的紅梅。
衛城皺了皺眉,“這是什么東西?”
沈青棠卻不答,讓衛城脫下衣袍,拿出出診包,把紅粉刮了下來,仔細檢查起來。
衛城回憶道,“我進來之后,只在那婚床上坐了一坐,要沾染的話,只能是從那里沾來的了。”
片刻后,沈青棠神情困惑。
“這是一種藥材,本身沒有毒性,但可用于解毒。”
“解毒?”寧知一怔,“也就是說,婚床上灑了解藥?”
“啊?”衛城撓了撓頭,“不是說在這里中毒的么?中完又立馬解了?”
寧知沉默。
他看向婚床,這藥粉跟喜床一個顏色,混在上面,根本分不出來。
的確有些不尋常。
但這是為什么呢?
眼看案情又陷入僵局,寧知略一沉思,向衛城問道:“新娘成親前,接觸過哪些人?”
“聽秦玉父母說,是薛家主動提的親。因為薛家給了不少彩禮,所以這事很順利,秦玉還特意去了女教。”
“女教?”寧知皺眉。
“是,江陵有風俗,有錢人家嫁女兒,都會提前讓女兒去女教,學習新婦的規矩,以免丟娘家人的臉。”
“這女教我知道。”沈青棠接話道,“在郊外一座廟的后面,聽說講授的是位老婆婆,以前在宮里做過事,所以大家都很信任她。”
“平時都講些什么?”寧知問道。
“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總之都是新婦該守的規矩。”
“作繭自縛。”寧知搖了搖頭,“方便帶路么?”
“方便是方便。”沈青棠看了兩人一眼,有些遲疑,“但那里,只接待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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