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要,我找別人。
沈軼南挽著我往前走,居然沒有任何人來攔我們。
突然想到剛才許澤那通電話,料想早就安排好了,才會這般如入無人之境。
我的目光在陸懷年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穿白色西裝的他,俊逸非凡,梳著大背頭露出他飽滿光潔的額頭,五官如精雕細刻般完美,一雙眼睛亮若星河。
我的心不由漏跳了幾拍。第一次見他,我是這樣的怦然心動;此刻見他,埋在心底已久的思念,像破土而出的芽,一下茁壯,讓我想拔也拔不掉。
陸懷年,我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當你娶我時,會是什么的場景。今日我終于見到你當新郎的樣子,可你不再是我的。
那么,我也不必再拿你當寶了,是嗎?現(xiàn)在我要做的,絕對會令你怨恨我,可哪怕你怨恨,我也要做。
你記不住我愛你的樣子,那就記住恨我的感覺吧,也是另一種惦記。
我收回望著陸懷年的眼神,瞥了周以宣一眼,當新娘的女人,的確很美。
而陸懷年身旁,那個坐輪椅的人,無疑是我最恨的。我很久沒見陸建邦了,他老去的速度讓我驚奇,他此時跟一般的老人家無異,渾濁的雙眼已看不出當年的狠戾。
不過即使他坐在輪椅上,身上仍有一股讓人害怕的壓迫感,這是他多年累積下來的,并不因他的外在如何而改變。
他今天很高興吧,看著他的接班人、他的孫子,娶這么一個能為陸氏注入大把資金的女人。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從小還是他看著長大的。
門當戶對,在所難免。
陸建邦最重視面子和名譽,而我,現(xiàn)在就要讓他感受感受什么叫丟臉和失禮。
我和沈軼南走到陸懷年面前,沈軼南聲音輕得跟羽毛似的:“陸總大婚,我怎么也得來的。承過陸總送的禮,好不容易終于等到可以回禮。祝陸總和陸太太百年好合。“
話音落,他朝身側(cè)的許澤遞個眼色,許澤將盒子送上去,陸懷年的助理接過去,打開,是一套價格不菲的鉆石首飾,周圍很多人都發(fā)出了贊嘆聲。
這么純的鉆石,還不止一件,怎么也低不過一千萬。我摳了摳沈軼南的掌心,他這么大手筆,是不是當作毀了陸懷年婚禮的賠償?
沈軼南扣住我的手,沒讓我再摳。
看樣子,他是等不及叫我快些送上好戲了。
我端著笑,從旁邊取來兩杯香檳,一杯遞給陸懷年,“來遲了,我先祝陸總與陸太太早生貴子。“
陸懷年面無表情地仰頭喝下,一滴不剩。
我又取來一杯遞給輪椅上的陸建邦,笑著說:“也祝陸老先生如愿以償,很快就能抱曾孫了。”
陸建邦還未接過酒杯,他女兒,陸懷年的姑姑陸清就擋住了,說陸建邦年紀大了,喝不得酒。
“今日高興,陸老先生不會不賞臉吧?“我盯住陸建邦。
他讓陸清先到旁邊去,微沉的聲音慢慢響起:“我理應(yīng)跟沈太太喝一杯的,畢竟懷年父親與沈總的母親是舊識。”
我察覺到身邊的沈軼南冷下來的氣息,知道陸建邦這句話刺到他了,忙放下手里的酒,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使力按一下,示意他千萬沉住氣,好戲在后頭。
我以調(diào)侃的姿態(tài)接下陸建邦這句狠毒的話,“陸老先生應(yīng)該是記錯了,我們家是認識許多姓陸的,可就是少了陸老先生這邊。這不,還弄了笑話,有個叫陸建邦的保險經(jīng)紀,害我一口氣買了幾十份保險,虧大了。”
在場聽到的,都靜默了。我不止直接叫陸建邦的名字,還諷人家沒多重要,跟賣保險差不多,而且還說虧了,真是罵人罵到家了。
沈軼南笑了一聲,雖然很輕,但我聽到了。
他演戲也是好把式,配合著我說:“叫陸建邦的那么多,你怎么沒蠢到把洗廁所的認成陸老先生?”
“真是對不住啊,陸老先生。”我眨了眨眼,一點沒有對不起的意思。
陸家人和周家人臉都黑了,陸懷年不得不站出來控場,“沈總和沈太太能來,是我陸某人的榮幸,還請到貴賓席用宴。“
“好的。不過這杯酒,陸老先生還沒喝呢。”我重新捧起酒杯,遞給陸建邦。
陸建邦臉色陰沉,正要接過去時,我的手一松,整杯酒摔下去,杯子砸著他的腿,又滾落到地,酒液濺了他披在膝蓋的毯子上。
這一意外,讓陸清跳出來,她指著我罵:“你是什么東西,那個賤人生的都沒敢這么對我爸,你這個被人搶了老公,快要掃地出門的,裝什么蒜?”
要說陸清這女人哪方面最厲害,要數(shù)嘴巴最了得,不管是哄人或罵人,那些詞兒都極具殺傷力。而除了這張嘴,她就什么也沒了,不然也不會被沈軼南設(shè)局,親手把品源賣出去。
“住口!“陸建邦怒喊陸清,一邊把毯子給了管家。
“爸,他們欠收拾,憑什么讓他們進來,趕出去就完事了。“陸清扯著嗓子,根本就沒注意到,為什么沒有一個人來趕我和沈軼南出去。
陸建邦忍無可忍,“我叫你住口。陸哲,把你媽帶去后臺。”
被點到名的陸哲,趕緊拉住陸清往后面帶。要說這個陸哲,也是個能人,他爸那點屁大的公司,他能給你裝出一副天大地大全宇宙他最大的模樣。后來他爸欠債走投無路了,他媽又帶他回陸家,連姓都給他改了,好像真的成了陸家人。
我掃視一圈,發(fā)現(xiàn)周家人要把周以宣帶下臺,周以宣不肯,牢牢抓住陸懷年的手。
陸懷年目光如炬看著沈軼南,“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軼南抿了一口香檳,勾著唇角嗤笑,“回禮。”
陸懷年拿開周以宣的手,就要下臺來跟沈軼南理論。
偏偏在這時,有兩道身影從后臺出來,一藍一粉,藍的那個是陸思年,粉的那個是喬可韻。
“出什么事了?哥?”陸思年看到場面有點亂,又見我和沈軼南出現(xiàn),她一下子就變成了斗雞模式,“你們來搞我哥的婚禮?滾,滾出去,不然要你們好看。”
喬可韻在見到我和沈軼南身上的著裝時,臉色不是一般的精彩。她走到沈軼南身旁,帶著一點哀求的意味說:“軼南,你怎么來了?怎么說也是人家的婚禮,不要弄得太難看。”
喲?她不是站在沈軼南這邊的么?怎么還為陸家說起話來了?肯定不是因為陸思年的關(guān)系,而是,被我和他這情侶裝刺激到了。
可她低估了沈軼南對陸家的恨,也高估了她自己。
沈軼南一言不發(fā),看著臺上的陸建邦,沒有要理喬可韻的意思。
喬可韻咬著下唇,憤恨的眼神直直射向我,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
我也沒理她。她路人甲就當好路人得了,當來撞槍口。我微瞇著眸子望向大屏幕。陸家是不是以為,這樣就叫砸婚禮了?
不,遠遠不夠。
我暗暗比了個手勢,宴會廳的燈光突然全部暗下來。大屏幕亮了,打頭陣的是陸哲,一堆的丑態(tài),到陸清,陸思年,最后是陸建邦結(jié)尾,壓軸的的畫面出現(xiàn)陸建邦買通清潔工,潛入凌沈收集資訊,連碎紙機里的紙屑都沒有放棄。
臺下一片震驚,燈光重亮,輪椅上的陸建邦一個激動,竟從輪椅栽到地上。
“爺爺!”
之后嘈雜不絕于耳,一片混亂。
我離開酒店,坐在車上時,腦子有點昏沉。明明只喝一杯香檳,卻有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
那段視頻,我到底沒忍心把陸懷年放上去。
今晚過后,我不知他會用如何的手段對付我,但這些,都無所謂了。傷害他,不是我的本意,可陸建邦欠我的,終究要還。這還只是我回敬的一點點,相比陸建邦做過的,已經(jīng)太輕。
回到別墅,我沒有開燈,從酒柜里拿酒,磕開,直接灌。
我酒量不錯,輕易沒醉過。都說喝不醉的人,要么心里有故事,要么心里有故人,真他媽的準。
一瓶下去,我只覺得肚子脹,并沒有多少感覺,我又開了一瓶。
這瓶稍烈,嗆著喉,像把火吞下去,燒得肚子又熱又辣。
一口又一口,不知喝到第幾口,大門突然被打開,皮鞋踩著瓷地板的細微的叭嗒叭嗒聲越來越近。
“你今晚不用去哄人?”我說著又灌一口。
“嗯。”沈軼南也從酒柜里抽出一瓶,磕開,不用杯。
我用瓶子碰了碰他的,繼續(xù)喝。
“那些東西,你從哪里來的?”他的聲音涼淡中帶著一絲溫度。
我應(yīng)該是聽錯了,畢竟喝了挺多。我打了個酒嗝回他:“你滿意就行。”其他別問,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黑暗中,他的笑聲響起,因為看不見,我不知他這是不屑還是滿意的笑,然后聽到他說:“文櫻,我好像,低估你了。“
我不知他是坐著還是站著,只覺得,他冷洌的氣息似就在我咫尺,他身上的香氣,像古木香夾雜一點橘調(diào),濃中帶淡,好聞得不行。
我閉上眼,這股香似把我整個人都侵擾,我伸手去觸,觸到他溫熱且勻稱的手臂。
空氣中有一觸即發(fā)的因子,借著酒氣越發(fā)膨脹直至炸裂。
“沈軼南。“我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手指在肩線跳芭蕾,嗓音濃醉,“要嗎?”
他沒作聲,但我感受到,他喉結(jié)滾了一下。
“不要,我找別人。”
下一秒和后來的很長時間,我沒有再說話的機會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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