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既然忘了,就不要再想起。
我緩聲提醒沈軼南:“兩點你在鴻賓有一場發會布要參加。四點半的航班去S市。你現在還不出發,確定趕得及?“
沈軼南沉默地看了眼手表,將椅背的西裝外套一拎,大步往外走。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一個。我不確定沈軼南的辦公室有沒有監控,只能先把許澤交代給我的工作捋順。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我和外面的秘書一塊吃的,但是并沒有從她們嘴里探出點什么來,這些人都極其有防備心,而且我一來就坐到沈軼南的辦公室里頭,她們自然不敢多說什么。
沒關系,以后機會多著。
下午我處理完手頭的工作,特意到樓下的監控室走一趟,果然沒看到有沈軼南辦公室里的監控畫面。
下班后,我在S*mall請宋游吃晚餐,請教過他之后,他帶我回他的工作室。
“等著,我去找那東西。”
我坐在沙發上等宋游,他要借給我的是,查看攝像頭的儀器。
我不信沈軼南的辦公室里會沒有攝像頭,肯定是連接他的手機。
宋游找了一會兒還沒出來,我翻了翻旁邊柜子里放的雜志,突然一張照片從雜志里頁掉出來。
這張照片居然是麻臉成。難道宋游他工作室接了關于麻臉成的case?照片后面寫著幾個字:麻臉成,31,曾與陸懷年、劉然有過節。
看到陸懷年的名字沒什么,可為什么會有“劉然“這個名字?我打了個冷顫,將照片按原位夾著,又把雜志放好。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手心開始冒汗。他們查麻臉成這個人,是因為陸懷年還是劉然?委托人又是誰?
“找到了。“宋游手心里躺著一個小小的儀器,他把它遞給我,又教了我怎么使用。
我捏緊那儀器,跟宋游說謝謝。想問出口的事,到底還是問不出來。宋游應該不會想到,劉然還活著吧。
他到底要查些什么呢?委托人會不會是我認識的?
我告別宋游,實則只讓老宋把車開遠一點點。夜晚是最好的保護色,宋游一定會去做些什么,或者見什么人。
“老宋,我那個朋友一出來,你就跟上,小心別跟丟了,也不要被他發現。“
“明白了。“
宋游在接近夜里十一點的時候,才從工作室里頭出來,駕著他的車往他家的反方向開。
老宋依照我的吩咐,跟了上去。夜晚本來車就不多,老宋跟得更加謹慎,就是怕宋游發現我們。
宋游提了速,他的車一路往郊區駛。
我的心,跳得越來越愉,但愿他去的地方,不是我想的那里。
可老天似乎有意捉弄我,四十幾分鐘后,宋游的車停在了墓園的門口。
這地方本來就沒多少陽氣,一到晚上就更加陰森,就是門口也只有兩盞光線很弱的燈,好像隨時都要熄滅的樣子。
“文總?“
“你先把車停遠一些等我。我進去看看。“
老宋欲言又止:“文總……我陪你一塊進去。”
“也好。”老實說,雖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是大晚上的來墓園,甚至要看著我自己的墓碑,那感覺特別詭異。
沒錯,劉然就是葬在了這個墓園,她的墓碑上甚至沒有照片,只有姓名和出生、卒的年月,多一個字都沒有。
我不明白宋游大晚上的來這里是為什么。難不成,真的要調查劉然?
老宋跟在我身后,我們一前一后慢慢走進去。在我的墓前,我見到立著兩道身影,一個是宋游,另一個,卻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陸懷年。
“老宋,你在這里等就行。”
有些話,越少人聽到越好。
我又悄悄地走近了兩排,躲在一個墓碑后頭,聽著宋游和陸懷年那邊的動靜。毫無疑問,陸懷年就是那個委托人。
他想起了什么嗎?可如果他想起了什么,又怎么會對我那樣陌生?他總不會認不出我是劉然吧。
宋游朝我的墓拜了拜,這才開口說話:“陸總,你有想起任何事情嗎?”
“沒有。”陸懷年定定站在那兒,“我連她是誰,她長什么樣,跟我有過什么接觸,統統都沒記不起來。我忘記得真徹底。”
宋游再問:“你看過醫生嗎?有沒有嘗試催眠?”
“有過嘗試,但沒成功。醫生說我極度不愿再記起這些事,和她有關的事。如果不是陸清母子倆想打擊我,我根本不知道,我發生車禍時并非只有自己一個。”
“能不能將當時這兩人說的話,轉述一遍?”
“陸清說‘陸懷年,我們也姓陸,有權繼承陸建邦的遺產,你要是敢把我們那份吞了,你和劉然的秘密,我們就不管了,絕對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陸懷年聲線依舊很平,沒有一丁點激動,只是身側捏著的雙拳,才顯示出他的真實情緒。
宋游分析說:“這話的意思是,你和劉然的秘密,會傷害你甚至是陸氏?這個秘密他們知道,而你不知道。陸總,我認為可以從他們身上下功夫。”
“可以。宋先生,我想知道我和劉然的所有事,你最近查到一個叫麻臉成的,這個人會知道多少我和劉然的事?“
宋游說:“據我所知,麻臉成從前和陸總你過節很深,屢次三番刁難你和劉然。他肯定對劉然有印象。“
“嗯,這就拜托你了。另外,劉然的家人……“
宋游接過話:“劉然的父親在她十九歲那年因病過世,她母親在她十四歲時離家未歸,后來徹底失去聯系。“
“什么原因?“陸懷年的語氣有一丁點緊繃。
“是因為那年她父親在廠里錯誤動作機器致人重傷,對方愿意和解,但賠償款高達三百萬,劉家背上重債,劉然的母親大概是過不下去,留下十萬就跑了。“
我仿佛在聽別人家的事,感覺很平靜。我很慶幸,我并未因為這樣,就變得怨天尤人,我也很感謝我爸,他雖然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可他臨終時,畢竟擔心我過不下去,才決定把我爺奶留的房子賣了,減輕了我許多壓力。
我特別相信別人說的一句話,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我寧愿相信,我爸我媽,都是愛我的,他們只是沒有太多選擇。
宋游和陸懷年說完話就走了,陸懷年還是站在那里,立得筆直。
風吹過來,掀起他風衣的一角,他仍舊是我記憶中那個清雋挺拔的男孩,可惜造化弄人。
他伸手輕觸墓碑,嗓音沉沉:“我不知要不要跟你說對不起,我忘了你,再也想不起來。我愛過你嗎?還是,我們都愛對方?”
對著一塊碑,和那上面的字,你為什么要說這種話?我又為什么要心軟得一塌糊涂,差點就忍不住過去告訴他,我沒有死。
越深愛,越得不到。陸懷年,不要再去問前塵往事,你既然忘了,就不要再想起。
眼眶微脹,我悄悄地往回走。
老宋送我回到家,已經凌晨十二點多。
我找了大塊頭,讓他跟我一塊去酒吧街。我知道麻臉成一般會在哪里出現,宋游肯定也能查到。
我想聽聽,麻臉成是怎么說的。
酒吧街倒數第三家酒吧,我剛走進去,就見到吧臺最里面的麻臉成,他正跟年輕的女酒保拿酒喝。
這位女酒保,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想起來了,就是那天江星號外面的小道,我看到麻臉成和她并肩走,那會兒很冷,她還戴著絨線帽,特別年輕。現在調酒倒有幾分酷勁。
我聽到麻臉成喊她“笑笑”,她卻一個笑臉都沒給他。
我選了個最靠近麻臉成的桌子坐下,背著他。
這時候麻臉成的手機響起來,他接聽說了句“這就出去”,就往酒吧外面走。
我讓大塊頭跟上去。
大塊頭是在二十分鐘之后,給我打電話的。我往外走,經過吧臺看了眼那個笑笑,她正在給客人調酒,很專注,但是客人顯然對她和她這張清秀的臉感興趣。
酒吧門口,我和麻臉成迎面碰上,但他沒留意到我,嘴里一個勁兒罵著話。
我坐進車里,大塊頭把他手機給我,而他迅速駛離酒吧。
點開這段錄音,我聽到麻臉成罵娘的話:“你問我劉然怎么死的?我哪知道她怎么死的,反正不是我弄死的。”
“老實點。”
“我說你問劉然做什么?這女人跟陸懷年,不是一般的狠,老子被她拿酒瓶砸過,她護陸懷年護得跟母雞似的。不過有啥用,陸家還能同意她嫁進去?少對她使橫手都是好的。她是跟陸懷年私奔,撞車撞死的。姓陸的家里有錢,幫他撿回一條命。”
“私奔?說清楚。“
麻臉成不耐煩,“不是私奔是什么,他們連夜準備離開江城,聽說姓陸的家里施壓,他們在江城待不下去。“
“劉然的照片有嗎?
麻臉成說沒,他一向跟陸懷年劉然交惡。
對話到這里結束。我把手機還給大塊頭。我還記得那晚,陸懷年帶我走的途中,發生了什么。那場車禍,明顯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陸懷年發現剎車有問題,他故意把方向盤往我這邊打,在最后時刻仍想保護我。但被我發現了,我和他的心情,是一樣的,我也想保護他。
車撞上山體前,我拼了命地推他一把,他手里的方向盤向他那邊轉去……巨大的響聲像震破了我的耳膜,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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