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口干舌燥
給青峰大輝補習的任務,向來是艱巨的,并且,讓人十分火大。
白川看著手里捏著的一沓滿是叉號的個位數試卷,太陽穴突突漲得生疼,反觀答出這些可恥分數的人,卻在床上悠哉悠哉地翻著“小麻衣”。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
“還是□□讓人身心愉悅啊。”
白川只覺腦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倏然斷裂了。
“你這家伙趕緊給我從床上滾過來!”咬緊的牙關咯吱作響。
“急什么?啰里八嗦的。”依舊是拖拖拉拉的調子。
白川隨手從雜志架上撈起一本已經卷了邊的“小麻衣”,另一只手從兜里掏出一直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對著那張欠打的臭臉,白川露出一個大和撫子般的笑容。
“你是現在下來,還是等這東西起火以后再從那張床上滾下來?”甜膩膩的聲音像是像是罐子里粘稠的蜂蜜。
如果現在有張鏡子當當正正地擺在白川面前,她一定會認為自己被某個眼鏡吐嘈役的姐姐附了體。
原本賴在床上紋絲不動的青峰聞言,瞬間“垂死病中驚坐起”,一個箭步,從白川手中奪回了自己的少男夢想。
坐在椅子上的桃井見狀支起下巴,點點頭:“果然還是威脅對阿大比較有用呢。”
“我也不求你這快朽木能成材,但你最起碼也對自己的考試上點心。”白川指著青峰寫在英語卷子上的答案,五官變得有些扭曲:“lovemelovemydog,你把愛屋及烏翻譯成了什么?愛我,愛我的狗?”
“我挨個把單詞翻譯一遍有什么不對!”
“那數學卷子上,養老院有655個老頭又是怎么回事?”
“就不能有個老頭去世了,尸體還沒搬運走,所以算半個嗎!”
“通過電解水實驗并驗證其生成物,可以證明水是由哪兩種元素組成的,你填了個電和水?”
青峰言之鑿鑿:“都叫電解水了,不就是電和水嗎!”
“”
白川撐額嘆息,她就不應該對青峰大輝這個笨蛋有什么期待。
一旁的桃井簡明扼要地安排起學習計劃:“學力測試有五大科目,今天就先從最薄弱的數學和英語學起,剩下的明天再看。”
青峰慢吞吞地在桌前坐下,后仰靠著椅背,不痛不癢地嘖聲道:“反正有綠間給你的滾滾筆,倒時候隨便轉轉就能過了吧。”
白川頓感顱內氣血翻涌不止,手指骨節一癢,那一疊試卷猛地拍向了他的后脖頸,皺皺巴巴地散落一地。
“今天沒有成果的話,就別吃飯了。”
青峰微瞇雙目,臉上已是烏云密布。
“既然你腦袋里全是漿糊,那就不要妄想能填飽自己的肚子。”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青峰,“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自己去看五月的筆記,如果沒有任何知識進入你貧瘠的大腦,那你就犧牲自己的肚子來彌補過錯吧。”
青峰冷著臉,雙眸緊緊地盯著對面人。
又是這種眼神。
四目相對,頂上頭的怒氣終究還是無聲地熄了,他驀地偏過頭去,錯開了她飽含譏嘲之意的視線,抿著嘴一言不發。
“走了,五月。”白川輕聲道。
“啊?”桃井一愣,看了兩眼神色不明的青峰,定了定神,轉身追上了門外那道已然走遠的身影。
閉合的門板將空間一分為二,屋內霎時陷入一片寂靜,悶熱的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浮塵顆粒,窗外天色漸晚,明晃晃的白熾燈從頭頂直射而來,青峰忽然有些燥,扯了扯領帶,彎腰一張張撿起落在地板上的試卷。
眉心皺起。
他說得有什么不對嗎?那家伙生的哪門子氣?
輕嘆一聲,青峰耷拉著眼皮,一手托腮一手緩緩翻開了淡粉色的筆記本。
就當為了自己的肚子隨便看看算了。
與此同時,廚房內。
身前掛著兔子恰比圍裙的白川正操著一手嫻熟的刀工,行云流水地處理著案板上的活魚。
門邊靜立的桃井五月略帶羨慕地看著那道身影,忍不住開口贊嘆道:“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厲害呢,小遙跟媽媽學會的料理嗎?”
白川睫毛輕顫,手上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一頓。
“我倒是覺得能大口吃飯的人都很幸福。”她答非所問道。
“誒?”
“沒什么,隨便說說。”
桃井也沒深究,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的場景,面上不禁帶出了幾分擔憂:“那樣阿大沒問題嗎?”
“放心吧,他會做的。”
氣氛一時陷入了沉默,白川將橫橫豎豎切了無數刀的兩條魚放進潔白瓷盤,抹上少許鹽與料酒,又在周身碼好蔥絲和姜條,隨即放進鍋里熱氣騰騰地大火蒸著。
蒸騰而上的水汽順著蓋子的縫隙向外溢出。
抬手抹去額間細細密密的一層薄汗,轉身在噴涌而出的水流下沖洗著她那雙微微發紅的手。
桃井突然開口:“總感覺只有小遙能搞得定阿大呢”
巨大的水流聲中,白川有些聽不真切她的聲音。
白川甩甩手,水龍頭重新歸于平靜。
“嗯?”
苦笑一聲:“從帝光畢業以后,我很想跟哲君去一個學校,可是又覺得放下阿大不管不知道他會怎么樣但我好像也沒起到什么作用呢。”
“怎么會,就他那種爛脾氣,如果沒有五月在,豈不是徹徹底底被孤立了。”
“我之前跟小遙說過,我一直堅信只要他輸了就會有所改變,那么周六這場比賽,小遙又想看到什么結果呢?”
不銹鋼精鍋在瓦藍瓦藍的灶火上冒著咕嚕咕嚕的熱氣,白川眼神微微閃爍,隨即又變得堅定起來。
“他不會輸的。”
計時器倏地響起滴滴的提示音,白川轉身從鍋中取出蒸好的魚,有些走神的她忘記了墻上掛著的隔熱手套。
“嘶——”
迅速把盤子放到一旁的操作臺上,十指指尖被盤沿傳導而來的高溫燙得發紅。
耳邊響起桃井的一聲驚呼:“小遙!”
青峰大輝的房間門猛地被人從里推開,里面人聞聲匆匆而來,那雙有力的大手一把攥住了白川向上攤開的掌心,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到了水池邊。
冰涼的水流緩解了指尖火辣辣的刺痛,青峰的指肚有些粗糙,布滿厚厚的老繭,摩挲過手心時,她心底竟有些癢。
他挽了挽被打濕的袖子,幾滴水珠順著緊實飽滿的小手臂流進了水池,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水中。
“被燙到以后就傻站著?你是白癡嗎?”焦急的語氣里夾帶了幾分責備之意。
白川抬眼打量著青峰,他胸口輕輕起伏,微敞的領口露出了結實的鎖骨,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盛滿陰影。
視線上移,她撞進他蔚藍色的眼底。
她一時口干舌燥,沉默不語。
青峰冷眼:“燙傻了?”
白川僵硬地搖著頭,輕輕抽出手來,水龍頭再度被擰緊。
“阿大!你嚇到小遙了!”
青峰輕哼一聲,視線掃過白川緊繃著的臉,語氣緩了緩:“好點沒?”
“沒事兒了,你們去餐廳等吧,飯好了。”
二人靜默須臾,先后走出了狹窄的廚房。
白川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給瓷盤中的魚淋上了預先調好的醬汁。
片刻后,不大的餐廳里滿是飯菜香,擺在桌上的清蒸魚色澤誘人,顧不上贊揚,二人埋頭吃得起勁。
白川的目光也跟著柔和下來。
大概是桃井提到媽媽的原因,她驀地懷念起那個遙遠得已經模糊了的廚房。
白川幸子是個標準的日本女性,賢良淑德,廚藝精湛,每到黃昏時分,她總是在廚房有條不絮地忙碌著,清瘦的身體被火紅的落日鑲上一層金邊,甚是耀眼。
她也曾期待著像母親那樣,將來為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親手燒上幾道好菜,一家人聚在一起大快朵頤。
她始終是喜歡料理的。
只是后來獨自生活在空空蕩蕩的房子里,她突然就厭倦了吃飯,時間一長,她飯量驟減,即便是曾經自己喜歡的味道,進嘴的那一刻偶爾也會生理性反胃。
好在住進青峰家后,她又有了用武之地。
白川彎了彎嘴角,動起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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