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福從小黑山島上回來已經快熄燈了，沒著急洗漱，而是看著安杰，“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哪有什么事瞞著你？”
  “誰在小黑山島上？”
  安杰眼神慌亂，“你看見她們了？”
  “她們，她們是誰啊？”
  既然都知道了，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就我姐她們一家。”
  “什么？你姐她們一家都在島上？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訴我呀？”還以為就老歐一個人在那呢，這一家子女人和孩子都在那，怎么生活？
  能怎么說，“我這不是怕影響你。”
  “怕影響我什么？”
  “我哥說，我們家出身不好，已經夠你受的了，不能讓他再影響你了。”
  雖然是好心，“那我問你，你姐姐離你這么近，你不想去看看你姐姐去？”
  “想啊，我當然想了，怎么能不想呢，可我真的是怕影響你。”
  “哎呀，你怎么老是開口閉口的怕影響？”
  “不都跟你學的？這不都你教的嘛。”
  江德福坐在床上和安杰掰扯，“那我教你的東西多了，你都學了嗎？再說了，我教你六親不認的注意影響了嗎？”
  想了想，江德福做主，“你看著我干什么？明天值班艇要到小黑山島上去，你去看看你姐姐去。”
  “這行嗎？不用跟他們劃清界限嗎？”
  “沒想到，你現在的覺悟提高的還挺快，還學會劃清界限了。你姐姐安欣她又不是右派，你干嘛要跟她劃清界限。”
  “老歐不是右派嘛。”
  “什么老歐，人家是歐陽。”
  “你不是總這么叫他？”
  “那是以前，現在人家都已經成那樣了，再這么叫就不合適了。”江德福懊惱，“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們應該去看看她們。”
  安杰再次確認，“真的不用劃清界限？”
  “我們的政策是實事求是，帽子可以扣，但親戚還是要認的，我不怕有這樣的親戚。”
  在江德福的強烈支持下，安杰第二天收拾一番，就去了小黑山島。
  瑞秋早上醒來的時候安杰已經走了，“爸爸，我媽媽呢？”
  “你媽去看你大姨去了。”
  “小黑山島？”
  “喲，知道的還真不少。是，去小黑山島了。”
  瑞秋捶桌，失策啊，失策，錯失一次出遠門的機會。
  瑞秋的想法，德華打眼一瞧就門清，“別想了你，就算你趕你媽出門前起個大早，她也不能帶你。”
  瑞秋認真嚼饅頭片，“姑姑，你不懂。”
  德華抿嘴，“我怎么就不懂了我。”
  瑞秋會告訴德華，她可以撒潑、打滾、耍賴嗎？那必是不能夠的。“姑姑，我想吃肉，吃大雞腿。”
  瑞秋一句話，邊上的哥倆炸鍋，“姑姑，我們也想吃肉，都好久沒吃肉了。”
  “姑姑，我想吃紅燒肉。”
  哥哥說完了，軍慶立馬接上，“姑姑，只要是肉，我都想吃，我還想吃桃酥。”
  德華拍筷子，“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們。”
  看透閨女小把戲的江德福，走前，拽了拽瑞秋的小辮子，“鬼機靈。”
  “爸爸，我可以有個小秋千嗎？”
  秋千？“行啊，過兩天就給你做，不過咱們做個大一點的，讓你媽、你姑，你哥哥們都能玩的，好不好啊？”
  瑞秋有她自己的道理，“那就做兩個吧，一個大的，一個小的。我玩大的會摔下來的。”她才兩歲，未來的日子那么長，她得惜命。
  這要求也合理，“行吧。”做一個是做，做兩個也是做。
  德華每次看他三哥跟她閨女說話，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就特牙酸。
  江德福上班，安杰不在家，德華擦擦洗洗的忙個不停，瑞秋踩著凳子，把墻上掛著的草帽取下來，戴在頭上，再從廚房柜子里找出盛餃子的漏勺，拿著就出門了。
  今天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是自由的！
  瑞秋小短腿兒倒騰的可快了，等到了海邊，累的一腦門的汗，趕緊抬袖子摸一把，海邊風大，不擦干會感冒的。
  歇好了，瑞秋拖著著漏勺在海邊巡視，也沒巡視多大的地方，就十來米的樣子。看準一個好地方，瑞秋掄起漏勺鏟下去，待海水過來把泥沙沖干凈，滿滿一勺的蛤蜊。模樣各有不同，瑞秋統稱它們為蛤蜊。
  瑞秋本來是想著挖一會兒，在午飯前就回家，可是好玩的怎么就能那么多呢。在沙灘上撿漏了好一會蛤蜊，瑞秋又被奇形怪狀的貝殼吸引。小孩子可能都喜歡收集東西，慢慢的瑞秋撿的貝殼都能堆成個小堆了。
  看著貝殼堆，瑞秋突然很想給它們一個家，一家大城堡。這不，現成的沙子就在腳下，瑞秋當即開始建造起來。
  幼稚是真幼稚，但江亞清行為，關她瑞秋什么事？盡情造吧。
  德華這邊飯做好，連江德福都回來了，瑞秋還沒人影，“國慶，軍慶，見著你們妹妹了嗎？”
  “沒看見。”
  “你說說你們，也真是，玩的時候怎么不帶著妹妹呢？”
  軍慶面露猶豫，國慶脆聲道，“妹妹是女孩，我們不和女孩玩。”
  “那是你們妹妹，怎么能這樣。”德華看向江德福，“你閨女這會了都沒回來，你不著急啊？”
  “那是不餓，餓了就自己回來了。”
  那是你不清楚你閨女的行情，就那小模樣，島上有的是人投喂她。
  吃完飯，江德福難得爬上房頂，舉著望遠鏡看過去，好笑不已，一早上的時間，這小丫頭搞了個大工程啊。看那專注的樣子，不錯，不錯。人安全就行，隨她去吧。
  好不容易建完城堡，瑞秋把貝殼扣進小城堡的墻壁上，站起來，整體看過去，真是滿滿成就感。用漏勺的勺柄圍著城堡，畫了個圈，完工。
  視線掠過一邊的蛤蜊，瑞秋頓覺饑腸轆轆，好餓啊！先把草帽掛在脖子上，帽子掛在胸前，蹲坐在沙灘上，把蛤蜊都攏進帽子里，裝滿了。再把漏勺夾在胳肢窩里，雙手捧著帽檐，瑞秋往家里走。
  “可舍得回家了。”
  瑞秋獻寶似的，“姑姑，煮著吃。”
  德華把蛤蜊倒盆里過沙，“不餓啊？快洗洗，我去給你熱飯，這個晚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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