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蒙娘今天是真開心，從這一桌子豐盛的菜就看得出來，她有好些天沒見著這三個孩子了。
  被三個那么大的孩子叫媽，瑞秋心里很是復雜，桑妍從前是怎么接受的來著？
  好在有爹媽在，瑞秋很快就適應。
  謝永強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爹，媽。”
  老兩口有點別扭，不過閨女還沒和人家離婚，謝永強就還是他們女婿，應了聲。
  小蒙娘去給添飯，王老七起身給搬凳子。三個孩子叫了聲爹，就跟瑞秋一起埋頭扒飯。
  謝永強看瑞秋不理他，心里有點生氣。
  有什么也不能當著孩子的面說，等孩子們吃完飯，王老七回屋拿酒。
  “老婆子，你帶孩子回屋去看著他們寫作業，我們爺三個喝幾杯。”
  小蒙娘心里有數了，“都吃好了沒，吃好了咱們就去寫作業。”
  屋里只有三個人了，王老七沒給瑞秋倒酒，只給自己和謝永強倒，“來，陪我喝一杯。”
  干了，謝永強才說正事，“爹，我來接小蒙的。”
  啥話沒有,張口就是接人，毛病。
  “咱們先不說這個。永強，我問你，我閨女這十幾年給你們老謝家當兒媳婦，有哪兒做的不好嗎？“
  謝永強瞅了瑞秋一眼，“沒有。爹，這次的事情是我攔住我爹。”
  謝永強自己又喝了一杯，接著道，“但是，我沒覺我這事兒辦錯了。說實話，建分廠這個事兒我從頭到尾就不同意。”
  “孩子們都大了，我們兩個可不得有一個人退到二線照顧家庭嗎？我這邊果園除了果汁廠，又加了一個醋廠，我這邊太忙了。”
  “她退一步，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庭，這不是應該的嗎？”
  王老七垂著眼皮，“這話是沒錯。”
  謝永強給了瑞秋一個眼神,看見沒，你爹都贊同，那還有什么，“回家吧。”
  “不急。”王老七再給謝永強倒了一杯酒，“一個家庭里，是得有人照顧家庭，大多數也都是女人讓步。”
  “但是你們這還有些不一樣，咱們不能照著別人辦，咱們做選擇時候，是不是得比較比較，選擇最實惠的。”
  “豆制品廠和果園，豆制品的規模更大，收益更高，風險也最小，為什么退一步的得是我閨女，不是你。”
  “不是爹，我是男人。”
  還真沒看出來，謝永強心里是這個想法，還是大學生呢，思想比他這個老農民都不如。
  “當年你從鎮上辭職回來說是要辦果園，拿什么辦果園，你爹就是收山貨的，賺的比起種地也就多那么一點。”
  “是我閨女給你拿了十萬塊錢，算一算也快二十年了。二十年前農村的十萬塊錢啊……”
  “我閨女在你家到底過的怎么樣，就你爹那作勁兒你心里該是有數的。”
  “那是你家，謝廣坤是你爹，你不想聽了，能轉身就能去果園里待著，等家里消停兒了再回去，那我閨女呢，她能去哪兒？”
  “小委屈自己咽了，不讓我們知道，不想我跟她媽擔心。實在是受了大委屈才回家，可是你爹那是能跟到我家里撒潑的。”
  這話說的謝永強面上臊的慌，自己給自己倒酒連喝了好幾杯。
  王老七繼續道，“我想想都覺的對不住我閨女，她每次回娘家，我和她媽從來都是勸她和你安生過日子，沒替我閨女正兒八經的撐過腰。”
  謝永強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爹……”
  王老七抬手止住，“這回，我想替我閨女出回頭。”
  “永強，離婚吧。”
  謝永強急了，“爹，我改，我以后肯定不讓小蒙受委屈，我們不能離婚。”都要四十歲了，離什么婚，那不是讓人笑話嗎。
  “永強，你也是當爹的人了，我倚老賣老請求你，請求你能理解我這個當爹的心情。”
  “爹……”謝永強揉把臉，“爹，我們孩子都這么大了，離什么婚，而且我們也沒什么大矛盾啊。”
  “小蒙實在想建廠，就讓她建，孩子有我爹媽，我們就還像以前一樣過日子，我們不鬧了。”
  求救的眼神習慣性的望向旁邊，但那個總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人已經沒有了。此時他的身后空蕩一片。
  那個總是站在那，他一回頭就能看見的人不見了，“小蒙？”
  瑞秋表情沒有絲毫動容，“離吧！只要你家同意，孩子我全要。”
  “咱爹不能同意。”
  那就，“孩子大了，讓他們自己選擇，我尊重孩子們的選擇。”
  謝永強覺著這個人不是他媳婦兒，他媳婦兒不是這么狠心的人。
  連灌幾杯酒，謝永強滿臉通紅，不甘心道，“是因為白清明？”
  “這種問題都問出來了，你覺得我們還有過下去的必要？”
  “是因為他嗎？”
  “不是！”
  沉默良久，“好，那就離。”
  可算是松口，“明天早上去登記，九點半準時民政局見，至于孩子撫養權和財產劃分，我會請專門的律師，你那邊也準備好。”
  好。一刻也待不下去，謝永強起身就往外走。
  王老七喝了好幾杯  ，人有點迷糊，看謝永強就那么出去了，“閨女，你快去把棉衣給送過去，外面那么冷，別再凍著了。”
  瑞秋想說，總共沒幾步路，凍不著。
  但是這話不是小蒙能說出來的，罷了，還得讓他配合離婚呢，走一趟吧。
  謝永強可是喝了不少，但就這，瑞秋攆了一路，攆到謝廣坤家門口了，都沒追上。
  手里的衣服掛在大門上，瑞秋轉身回家。
  轉彎路過大腳超市的時候身后有人叫她，是白清明。
  看這方向，“你是去李銀萍家了？”
  也不算是，自從昨天被李文才趕出來，白清明就聯系不上了李銀萍了，發消息也沒人回。
  剛才接到李銀萍電話，約他見面，可是他來了，等了半天都沒見李銀萍人，只好先回。
  “你這是……”
  不可說，不可說。
  兩人結伴往回走，瑞秋出來的時候只拿了謝永強的外套，她自己的給忘了。
  現在凍得不行，“咱跑兩步，快點回去，這也太冷了。”
  那就跑著。
  白清明就穿了個里面加絨的皮夾克，也不怎么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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