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一眾大妖回到大荒，朱厭駐足山巔，看著天上明月，掌心的功德之力送上天宇，穩(wěn)固大荒。
因?yàn)樽约旱慕?jīng)歷，他始終對人族留有一分善念，百里東君的善意他也感受到了，但大荒的問題還是不能解決，他又該如何救大荒呢！
“昔日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小朱厭，可是立志要庇護(hù)眾生的，怎么如今愁眉苦臉了。”
“陸吾爺爺，您怎么來了？”
朱厭看著來人，語氣有些驚訝，目光帶著兩分責(zé)怪。陸吾可是大荒最為年長的大妖了，后面的幾位大妖，可以說都是陸吾撫養(yǎng)長大的，對于大荒眾妖而言，陸吾就是一個大家長。可是他的年紀(jì)實(shí)在是太大了，已經(jīng)快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洞府中沉睡，這樣能減緩生命的流逝。
“大荒非一妖之大荒，而是眾妖之大荒，哪有道理叫你們年輕妖頂在前面，我這個老妖躲在后面的道理。”
陸吾雙手負(fù)后，目光慈愛地看著大荒，神情眷戀，他這后半輩子都奉獻(xiàn)給了大荒，他怎么能看著大荒墜落而無動于衷。
“陸吾爺爺，我們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小妖了，我現(xiàn)在都有六千歲了，可以獨(dú)當(dāng)一面。”
師父曾說，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上蒼賦予了他們無與倫比的天賦，便也給了他們特殊的使命，師父為守護(hù)蒼生而亡，那他也當(dāng)如此。
在眾妖眼中，妖便是妖，人便是人，可在朱厭眼中，人與妖都是天地蒼生，有何不同，妖分善惡，人亦分善惡，不能用部分的惡便否定了所有的善，人與妖從來都不是對立的。
“小朱厭，你知道嗎？你生而為妖，卻有神性，可我只是妖，只能站在妖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為了妖族。妖族于我而言，已經(jīng)是生命的全部了。明月雖好，卻治標(biāo)不治本，天墟一日不散，大荒就永遠(yuǎn)會受影響。”
“陸吾爺爺，天墟乃是天地戾氣匯聚之所，神魔隕落之地，是不可能消散的，以往總有一位神君定期凈化天墟，如今不知出了什么變故。大劫之下，天地戾氣滋生的速度大大增強(qiáng)，大荒受到的影響也越來越深了。
這輪明月雖然不能完全解決大荒的問題，卻足以穩(wěn)定大荒的局勢，其月華灑落，附帶凈化之力，可以凈化戾氣。”
這也是百里東君所希望的，煉化白蓮教龐大的香火神力，這輪明月的加持自然也就越強(qiáng)了。剿滅白蓮教是為了盡快平復(fù)人間的兵戈，而加持大荒則是為了穩(wěn)定大荒的局勢，一切都是為了減少天地戾氣的滋生。
以往大劫，天地反復(fù)，殺機(jī)四伏，劫氣遮蔽天機(jī)，仙魔妖各自為攻，血流成河，更會催動劫力的運(yùn)轉(zhuǎn)，百里東君只是希望不要生靈涂炭。
“那以后呢？”
陸吾自然知道，可他更在乎妖族的未來，難道妖族就只能一輩子困在大荒之中，享受荒蕪，一輩子困在這樊籠之中，不得自由。
大荒自古便與天墟相連，他們已經(jīng)承受了太多，大荒的妖不該再困囚籠了。
這個問題，朱厭陷入了沉默，他許久沒有回答，因?yàn)檫B他自己也不知道，妖族的出路在哪里，他又該如何拯救大荒呢？
“小朱厭，很多時候，是不能這么大愛無疆的。無論妖還是人，都是自私的，都希望自己的族群能有更好的生活，沒有人會站在妖的立場，與妖共情。
我不可否認(rèn)，你很幸運(yùn)，遇到了一位有道真修。但人族大多數(shù)都是仇恨妖族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與人族走的太近，不是一件好事。”
陸吾語重心長，朱厭腦袋低垂，似乎在思考，他能明顯感覺到百里東君的善意，他身上的靈都是溫暖的，那月華籠罩而下，并不是冷的，而是暖的，這就說明，明月之主有足夠的善意。
他眼中有悲憫，這是朱厭與百里東君相見的第一感覺，師父所說的悲天憫人，大抵就是如此。
可現(xiàn)實(shí)并非理想，人與妖之間，一直是對立面，大多數(shù)的人與妖，都是這個想法。
“孩子，我并不是想讓你做出什么選擇，只是我老了，想法就多了。你只需要做你就好了，人分善惡，妖亦分善惡，善惡與否，用眼睛是看不出來的，要用心。可我沒有時間了，所以要用自己的方式，來達(dá)到一些目的。”
“什么意思？陸吾爺爺，您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年紀(jì)大了，喜歡嘮叨。”
說罷，陸吾將一塊玉石放在朱厭手中，那玉石之中，有金光流轉(zhuǎn)，純粹而又溫暖的神力瞬間傳遞到朱厭手上。
朱厭抬頭，驚愕地看著陸吾，陸吾只是笑笑，拍了拍朱厭的腦袋，亦如小時候一樣，隨后轉(zhuǎn)身離去。
在一眾大妖中，陸吾最為看好的就是朱厭了，一直覺得，朱厭會是一個很好的妖族首領(lǐng)。可天不隨妖意，浩劫將至，大荒快要完了，他必須為眾妖找到一條出路，哪怕墜落深淵，萬劫不復(fù)。
一個轉(zhuǎn)身，一個遙望，朱厭不知道，陸吾爺爺為什么會突然找他，說這些話。
“您到底要做什么？”
朱厭突然對著陸吾離去的背影大喊一聲，陸吾并沒有回答他，因?yàn)殛懳嶂溃靺捠遣豢赡芡馑鲋碌摹?br />
不知道是不是風(fēng)帶走了聲音，對方久久沒有回答，朱厭看著手中的玉石，怔怔出神。
他記得小時候，陸吾曾說過，他本是守護(hù)昆侖山的山神，只是因?yàn)橐恍┦虑椋麃淼搅舜蠡模x開之時，他還帶走了一塊山神玉。
他說，這是榮耀的象征，當(dāng)他將這塊山神玉傳承下去的時候，就意味著他的使命即將結(jié)束。
或許，朱厭已經(jīng)明白了，陸吾爺爺選擇了他。
年少之時，意氣風(fēng)發(fā)，不知天地之大，總覺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如今看來，天地浩渺，自己不過是滄海一粟，十之八九不如意。
都說遇事不決，可問春風(fēng)，春風(fēng)不語，即隨本心，可心智堅定者，又何需春風(fēng)。
“我該怎么救你呢？”
“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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