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路遇封不平
梁發對兵器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沒有別的,只有一點:必須夠重!
別說是沙里飛、木高峰他們的趁手武器了。
就是他先前拖拽活人過來、當做長槍大槊去掄掃,都嫌棄手上分量太輕!
梁發自記事起腦中就有一些來歷不明的、無法歸納到“武學”范疇的癲狂功法,后又再上了華山,在岳不群教導下、以及華山藏經閣里得到了一些真正意義上的“武學”范疇傳承,而后梁發又數次以不同假名身份下山,在西北地界游歷,實戰經驗也算得上豐富。
經過與一刀仙對戰,以及此次狂歌戮群寇、翻閱《曼陀羅之舞》后,梁發便像數日前將殺鯨霸拳與劈山破玉拳結合那般,于腦海內構思出了一套為自己個人量身定制的兵刃功夫。
以華山派的奇詭拳法“鷹蛇生死搏”為基礎,結合藏在他腦海深處那些不可與外人言說的絕世癲功,加上曾翻看過、但從未演練過的基礎華山劍法、華山“反兩儀刀法”,以及黎定安的《曼陀羅之舞》,,梁發構思出一套左手持刀、右手持劍的怪異武功。
這套武功不但路數怪,所需求的兵刃也是怪模怪樣……在梁發連續提出幾個令鐵頭匪夷所思的要求后,煉鋒號全體上下日夜趕工,花費全廠匠人心力,耗時三天三夜,打造出了兩柄令尋常江湖人士看了只會覺得摸不著頭腦的一刀一劍。
刀名屠狗刀,通體黝黑,刀身不帶任何弧度,也沒有血槽,是一柄長約一米七、傻大粗黑的大號寬背直刀,這樣長度的兵刃似乎并不適用于江湖廝殺,更適用于疆場殺敵……值得一提的是,這屠狗刀的重量重達驚人的三百二十斤!
劍喚宰雞劍,與屠狗刀如出一轍的傻大粗黑,那屠狗刀是沒弧度、沒血槽,這宰雞劍直接連劍鋒都沒了,說是劍,還不說是一柄沉甸甸的鐵尺……這宰雞劍長近兩米,立在那兒比現下才十三歲、尚未發育完全的梁發還高出些許,重量則是達到了恐怖的四百五十斤!
梁發對這兩把又長又粗、又硬又黑的武器極其滿意,在毫不吝嗇溢美之詞、連聲夸贊數句后,梁發在煉鋒號全廠匠人的驚愕目光注視下,面不改色氣不喘地將刀劍一齊握住,而后便在演武場上打著旋身、即興演練起來!
“恩公莫非是李元霸轉世不成?”一個年輕的匠人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道。
“什么李元霸!那是演義里杜撰出來、子虛烏有的人物……按我說,恩公這般神力,應是項羽復生、霸王再世。 蹦贻p匠人話音未落,就挨了身側老師傅拍在肩頭的一巴掌,而后聽聞老師傅如此評價,年輕匠人也是小雞啄米般連點腦袋。
“對對!還是師傅的學問深!恩公這般神力,就當是楚霸王再世!”
梁發即興演練了寥寥十三招,待到要出第十四招時,卻忽覺得靈感已用盡,第十四招無論如何變化都不夠渾然天成,留有破綻,便就此作罷,停頓下來。
考慮到煉鋒號這些天全體匠人的辛勤勞作,梁發難得體貼一把,沒有癲性發作把沉重兵刃隨手拋擲,而是舉重若輕地將兩把兵刃輕巧拋回原來擺放的位置。
“恩公,您這套武功叫什么名字?”大開眼界的鐵頭帶頭鼓掌,同時亢奮地發問:“能教授我們一二嗎?”
“嗯……就叫‘刀狂劍癡’吧!绷喊l撓撓腦袋,福至心靈,沒有來報出一個怪里怪氣的名稱。
受黎定安隨口胡謅出“曼陀羅之舞”的影響,梁發現下覺得“法”“訣”“功”一類的武功名稱實在無聊透頂,于是便也由著自己性子,為自己創出的武功起名了。
而從他能將自己所使的兵刃喚作“屠狗刀”、“宰雞劍”去看,他這性子著實已癲得厲害了……
“我這套武功,尋常人是學不來的,跟力氣沒多大關系,主要是心性……這樣吧,我教你三招刀法,你再把這三招刀法教給你的袍澤們,等練得熟后,那幫馬賊若還敢過來找場子,你們大可像屠狗宰雞般屠殺他們!
梁發雷厲風行,說干就干;他從煉鋒號的庫房里取出了一柄尋常分量的單刀,花費一下午時間教授了鐵頭三招并不復雜、但絕對脫離尋常武學邏輯的刀法單式。
這三招單式分別是:屠狗宰雞,劈柴剁菜,一心求死。
單從招式名字上看,就知道這三招的變化路數,絕不能用尋常武學邏輯去揣測……
“你們煉鋒號幫我打造屠狗刀和宰雞劍,著實所耗甚大,沙里飛寄存在廠的那些財貨便不再需要取給我了;此外,木高峰那個丑駝子我也丟給你們,你們可以對外宣揚丑駝子是被你們擒獲的!
“有挫敗飛龍團伙,以及擒獲木高峰這兩件事造聲勢,在你們廠刀法練精前,想必也不會再有什么不長眼的阿貓阿狗來招惹你們,但若遇到了比阿貓阿狗強一些的人物,鐵頭你也可以先報我的名號,你就算是我吳天德的記名弟子!
“若我的名號嚇不退賊人,你們便只能刀下見真章了,若不是敵手,想辦法逃跑并差人給我傳信,別真練了一心求死就一心求死,你師父我不在乎什么臉面,江湖廝殺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活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實際上才十三歲大的梁發,對著二十來歲的鐵頭一通諄諄教誨,煉鋒號的新任廠主鐵頭聽得似懂非懂、只顧點頭,而一旁的老廠主向且正卻是聽得大慰老懷,老淚縱橫。
當年這煉鋒號本不開西北,實是“江南百斤刀”黎不悔所創,但因后來黎不悔得授官身,不便再經營私產,他才在黎不悔相邀下入主煉鋒號;后來黎不悔被飛龍殺死,向正且帶領一眾元老逃亡至西北重新開起煉鋒號,卻不料還是被飛龍找上門來。
前幾日殺死飛龍的獨臂刀客黎定安,就是黎不悔的遺孤,同時也是老廠主的義子,向且正本來準備將煉鋒號傳給黎定安,但后來發生一系列變故,黎定安斷臂后縱使練成絕世刀法,卻是性情大變,再無欲留在鑄刀廠,因此廠主之位向且正只得傳給另一義子鐵頭。
梁發那句“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實在是說到了向且正的心坎里去,當年若不是他帶著一眾原煉鋒號元老的妻小狼狽逃竄、忍辱偷生,又怎能有前幾日黎定安殺死飛龍的大仇得報?
“恩公不如就此留下,在煉鋒號做個供奉?”向且正收回思緒,意欲留下梁發。
到底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廠主,縱使現在已經卸任,但向且正仍是下意識地事事為煉鋒號考慮。
“野慣了,待不住!绷喊l擺擺手,拎起自己的獨門刀劍,一個縱跳就上了煉鋒號的高墻,而后人影就那么消失不見。
“不過掛個名還是可以的;但切記,如若你們有誰打我名號為非作歹,盡皆會是一刀仙下場!
梁發人雖走遠,但聲音卻清晰傳回煉鋒號內。
“鐵頭定會約束煉鋒號門徒,不使師父聲譽有半分折損!”鐵頭斬釘截鐵,大聲保證。
梁發笑笑,不再做聲,徑直往東面去了。
他每次下山都會嚴格控制時間,最長半個月內就要返回山頭。
他的一身癲功尚未完全練成,所以不敢有所懈怠。
在外闖蕩不使用真名也是這個原因,在沒有把握能以一己之力將整片江湖的黑道白道高手都吊起來打之前,他絕不會讓任何人知曉自己的真正實力……
這任何人當中,也包括老岳、師娘以及其它同門在內。
梁發這趟下山一時興起打造了趁手兵刃,臉皮厚如他,也不好意思在用了煉鋒號那么多材料的情況下、再索要沙里飛寄存的財貨,所以他只得帶著趁手兵刃、以及老廠主硬塞的一點兒散碎銀兩折返華山。
為了隱瞞身份,梁發在往回趕的過程中已洗凈了臉,臟污衣裳也盡數換成了尋常儒生的裝束,此外他還花了點小錢,買了個質地不錯的木匣將屠狗刀綁在馬背上,自己再提劍另外騎乘一匹馬往回趕。
這些馬倒不是他再花錢采買的,而是他直接搶來的……
要說梁發還真是和馬賊犯沖,這回程的路上大波折沒有,小波折不斷,梁發隨手用鐵尺模樣的宰雞劍殺散了三個不成氣候的小馬幫,劍下斃命馬賊近四十個……待到梁發回到華山山腳下時,他身后已跟了六十多匹無主馬。
“要不我先別回山門,就近把這些馬賣掉算了?這么多馬也能換一筆不小的錢財了,畢竟華山上那種環境也不適合養馬!绷喊l勒馬山腳,止步不前,用大手抓了抓尚未長出胡須的光潔下巴,自言自語道。
話音未落,梁發便聽到自遠處傳來又急又怒的叫罵聲與刀劍對砍的聲音,而他耳目敏銳遠超常人,輕易就鎖定了聲源方向。
梁發本就是人來瘋,更何況眼下他已回到華山山腳下,已是自家地界了,自然不會打什么“閑事莫管”的念頭,所以他縱馬就朝聲源處奔去。
很快,梁發看到一個形容猥瑣的中年人,正拿著一件奇門兵器,與一個滿臉滄桑的執劍中年人在拼斗不休,至于那叫罵聲都是執劍中年人發出的,他明顯占據上風,邊打邊罵,那猥瑣男連還嘴的余力都沒有,一心自保。
梁發膽大心細,第一眼就發現那滄桑中年人穿著的衣褲雖破,但卻明顯是華山門人的獨有服飾,其施展出的劍法,也是建立在華山基礎劍法之上去演化的華山高階劍法。
一邊是一看就賊眉鼠眼的外人,一邊是陌生的同門前輩,該幫誰還消多說?
梁發咧嘴一笑,伸手往自己衣兜里摸去,他一路上又順手弄了不少適合當暗器的渾圓石子。
“少俠救我!這人是被華山派趕出山門的賊子,在此攔道搶劫,害人性命!”那猥瑣男雖被壓制地連還嘴功夫都沒有,但卻率先注意到了打馬過來的梁發,于是他立刻扯開公鴨嗓呼救。
“放你娘的屁!”那滄桑中年人聞言大怒,手上劍招施展更狂更快:“趕出山門?我封不平才是華山正統!他岳不群算個什么東西?華山掌門,他配么?沐猴而冠罷了!”
“少俠休要聽信此人胡言亂語,此人名為秦偉邦,乃是日月神教中的奸邪妖人,他來我華山地界必是為了刺探情報,對我華山不利!對付這等邪魔外道無需講什么江湖道義,煩請少俠和我封不平共同誅殺此獠!”
封不平狂怒之下,不僅劍招更狂更暴,說話的語速語調也是快而迅猛。
但他這番話卻讓梁發打消了丟暗器幫忙的念頭。
因為他抨擊老岳,讓梁發很是不爽。
“他岳不群不配當華山掌門,難道你封不平就配嗎?”
梁發這么一句反問出來,封不平還未答話,秦偉邦就喜于形色,開始了第一句還嘴:“對呀!這位少俠說的極是,他岳不群就算做不得華山掌門,那也輪不到你封不平做!你封不平連他岳不群的老婆寧中則都不如!好歹那寧中則還盤靚條順,你封不平個病癆鬼有掌門相么?”
“狗東西,給老子收聲!幾時輪到你說話了?”梁發破口大罵,終于還是摸出渾圓石子朝秦偉邦擲去,寧中則待他幾如親子,極為照顧,若是旁人說老岳幾句,他還能氣定神閑,可他絕不容許旁人拿寧中則調笑說事。
梁發擲出的渾圓石子,打尋常馬賊一打一個準,打秦偉邦這種級別的奸邪妖人依舊是一打一個準,那速度奇快、力道極重的石子砸在秦偉邦人中上,打的秦偉邦牙齒脫落、鼻腔、口中盡皆噴出鮮血。
封不平抓住這個空當,長劍抖動就欲一劍穿喉、取了秦偉邦性命,但這時一柄黝黑厚重、說是巨劍不如說是鐵尺的古怪兵刃架住了他的長劍。
是梁發。
他又一次不體恤牲畜,靠著一掌拍馬借力,閃身前沖,以根本不需要劍鞘的宰雞劍架住了封不平的劍。
當然,梁發也不會給秦偉邦什么好待遇。
梁發一邊說著“劍下留人”,一邊飛起數腳,將秦偉邦的雙臂、雙腿盡數踢斷,至于卸下巴的環節則被梁發略過了,因為方才秦偉邦先前的求援已暴露他是個軟骨頭,這類軟骨頭是不會輕易咬舌自盡的。
“好俊的豹尾腳!你也是華山門人?”封不平回撤劍招,連退數步,面上帶著一絲欣喜,與一絲警惕,仔細打量起梁發來。
“華山內門三弟子,梁發!绷喊l也懶得遮遮掩掩,直接自報家門:“你口中那位沐猴而冠的華山掌門岳不群,是我師父!
“聽你自稱封不平,該是和我師父同輩的,按理說我得喊你師伯或者師叔,但你既然對掌門出言不遜,我就只能先代掌門教訓你一番!
“老子這劍重達四百五十斤,別說老子欺負你,你先出招吧!”
梁發這一番話讓本就脾氣暴躁的封不平再一次怒上心頭,他怒極反笑:“好!好呀,好一個岳不群,好一個華山氣宗……看來氣宗練的氣,是說話狂放的大口氣,而不是內功真氣!”
“四百五十斤的劍?就是我們華山歷代老祖,也沒有人能運轉自如,你區區一個小輩,夸口你的劍重四百五十斤?”
“這劍看著是挺沉,但你若想在我華山劍宗正統傳人面前玩兒以力破巧,那你就是自討苦吃!”
“今天,我就代你師父教教你什么是天高地厚!”
“廢話真多,趕緊出招!”
梁發的態度將封不平進一步激怒,于是封不平不再說教,也完全不顧及輩分差距,一上來就是全力以赴出劍!
然后……
然后他就被梁發隨便揮出的一劍拍飛出去了。
宰雞劍雖形似鐵尺,但本質到底是一柄無鋒鈍劍,制式上還是有劍鋒、劍身的區別,考慮到面積越小壓強越大,梁發隨便揮出的這一劍是用寬厚劍身去拍,而不是用劍鋒去拍。
且他還收了力道,那天他跟風清揚拳指相撼時也是收了許多力道的。
因為他要隱藏實力,所以他別說在華山上,就是華山周邊活動,他也絕對不全力施為。
盡管梁發已經嚴重放水,但宰雞劍的重量擺在那兒,封不平被狠狠拍飛出去數米,跌落在地后別說虎口綻裂,握劍的整條胳膊都抬不起來了,被寬厚劍身擦碰到的半截身子也是痛到了失去知覺的地步。
“你……你這是什么劍法?”封不平強忍劇痛,出聲發問。
落敗給氣宗小輩,他能接受,他不是輸不起的人,但他一定要知道自己輸在哪兒。
“什么劍法,老子那是劍作刀用,方才老子用的明明是刀招!”梁發嗤笑一聲:“這一招叫做劈柴剁菜!”
“劈柴剁菜……劈柴剁菜……哈哈哈!好一招劈柴剁菜!”封不平慘然大笑,“我華山劍宗正統傳人,如今竟被氣宗小輩隨隨便便使出的刀招擊敗……且那無鋒鈍劍,怕是真有四百來斤沉重……原來練氣一道、竟能厲害如斯……”
“今日之敗,我已將華山劍宗臉面丟盡,無顏再活在世上了。”封不平說罷,掙扎著還能動的半邊身子要去撿跌落在地、彎折了的長劍,看那架勢八成是要自刎。
梁發無語凝噎,而后一腳踢開那柄破劍,再大手一探將封不平從地上拉起,二話不說將手掌探至對方心脈,一股極為熟悉、但又有些似是而非的渾厚內力登時傳入了封不平體內。
“我……你……”封不平欲要再說話,卻是猛地吐出一大灘淤血。
“別婆媽廢話了!我幫師叔你療傷,速速氣沉丹田意守靈臺!師叔你敢硬接我方才一招,傷勢絕不會輕,這會兒要不趕緊治療怕是會留下暗傷。”
聽得梁發口稱自己為“師叔”,再加上渾厚內力確實源源不斷涌入,封不平一時間也不再婆媽,老老實實聽憑梁發吩咐,在梁發輸送內力的輔助下運功療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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