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迎·客·松
“督主,別直接打爆它,想辦法限制住其行動能力,然后丟給零零發他們研究一下。”
梁發作為幾乎不知道驚慌恐懼為何物,且可以在絕對冷靜下從容發癲的極品癲佬,在幾乎全場人都被邪祟影響心智的情況下,率先沉著出聲提議道。
聽聞梁發如此建議,雨化田也完全緩過神來,他伸手抹掉額上冷汗,長身暴起湊上前去,修長白皙的十指接連點出!
雨化田施展的是幻陰指,這門功夫不是曹正淳或雨化田的專屬,而是自鳳陽人坐天下后大內里莫名其妙流傳出來的,凡是受皇家信賴的武裝太監都有機會習練這門指法。
表面上看幻陰指是一套側重點穴的指法,實際上比起技巧性,幻陰指更看重內功修為,指法里附帶的那套陰屬性內功修煉到深處便可在指力中附著玄陰勁力,使落指之處或被亂刀分割般層層絞碎,或像是被極低溫冰棱刺穿般呈現局部凍傷。
那沒有下半身的邪祟雖不知是人是尸,但很顯然,它的行動還是要依托部分物理規則,雨化田的幻陰指見效顯著,邪祟在連中數指后變得更加遲緩,由于速度被大幅度降低,其一手撐地、一手探去抓撓雨化田的動作都顯得滑稽可笑。
雨化田從容閃過邪祟的反擊,而后冷哼呼喊:“拿繩索來!”
彩戲師從一眾自甘繳械的黑石殺手當中飛身而出,而后他從寬大斗篷下摸索出一段麻繩,身形變幻閃爍間,就把那邪祟五花大綁,捆了個結實。
邪祟被捆縛之后仍是不老實,兩只未腐爛的眼球,直勾勾死盯著雨化田這位全場武功最高的太監,那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憤怒與殺意。
只不過邪祟除了能說話,以及失去下半身還能活動外,似乎也沒什么別的什么詭譎能力了;彩戲師把它捆縛得很結實,連嘴都堵上了,于是它便只能癱在地上無能狂怒、微微抽搐。
“羅摩遺體橫生尸變,曹督主目前不在京城,本座便代曹督主先將此物管控起來。”盡管在場的一些聰明人已猜測出壓根就沒什么“羅摩遺體上部”,但雨化田還是開了口為曹正淳站臺。
雨化田如此態度,在場其余人便也沒哪個自討沒趣……
翌日,東西兩廠各自發布新的人事任命。
返回京城的曹正淳,為“因公殉職”的路小川開了一場簡短追悼會,并且直接在追悼會上宣布了由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魏忠賢接替路小川留下空位。
只有曹正淳與梁發知道,這個小太監魏忠賢便是向曹正淳匯報“轉輪王真身就藏在宮內”的線人。
魏忠賢不是第一次向曹正淳打小報告,此前魏忠賢還打過路小川的小報告,魏忠賢早在一年前就向曹正淳揭露楊宇軒的絕大部分罪狀、都是路小川所偽造,而路小川蓄意謀害楊宇軒的根本原因是年幼時被楊家旁系子弟羞辱過……在那時起曹正淳就動了清淤血的心思。
曹正淳可以容許手底下人濫殺無辜,為非作歹,以權謀私斂財貪贓,干各種壞事。
但是曹正淳絕對不容許手底下人欺瞞他這個督主,以及欺瞞皇家……
因打小報告能手魏忠賢的突然上位,東廠四大檔頭仍舊完整。
前黑石殺手組織三大將之一的雷彬,被曹正淳收編入東廠,但不再作為打手或殺手,他的去處是……東廠食堂的后廚。
三大將中最年長的彩戲師則被西廠收編了,至于雨化田準備用怎么那位老殺手,外人便無法知曉了。
至于女殺手細雨,她是邪祟出現當夜唯一一個保持了足夠冷靜、在緩過神來第一時間趁亂逃走的幸存者,當時除梁發外沒有旁人注意到細雨逃走。
梁發為了壓抑假身份楊巨達的強度,沒有選擇當場追擊,反正細雨的那股氣勢他已牢牢記住,以后再有遇到他第一時間就能認出來。
剩下那些黑石殺手的下場便沒有什么好說,他們集體被投入到了牢獄中,等待他們的要么是驗明正身后論罪處死,要么就是比上刑場還慘的進實驗室……
雨化田說的“投降不殺”是指當夜不殺,事后殺不殺,或者事后隔多久殺完全就看東西廠兩位督主的心情……
梁發沒有心情繼續呆在京城管那些狗屁倒灶事了,他在路小川的追悼結束、魏忠賢與雷彬的委任落實都結束后,便卸了鐵面具,換上人皮面具恢復為吳天德,去登門拜訪鐵手了。
與鐵手一番暢聊敘舊后,梁發直接離開京城,并來到與火旺約定好的地點,用一聲長嘯將火旺喚回。
翻身騎乘上火旺,梁發本欲直接往云南地界進發,將封牛以及基頭四總計五個半廢人倒霉蛋拉到京城,給零零發治療,接駁斷掉的手腳筋。
封牛以及基頭四上一次的表現讓梁發很是滿意,放任這幾位特殊人才繼續殘廢下去可是有些可惜。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梁發在騎乘火旺往西南方向行進時,路途中連續不斷發現各類邪祟作亂,那些有名門正派或是出名武官坐鎮的大城市里,忽然冒頭的邪祟鬧騰不了多久就會被消滅,但荒郊僻壤鬧騰邪祟可著實麻煩。
梁發秉持著人道主義互助精神,一路上只要是發現有邪祟便會出手鏟除,他的手法很是簡單粗暴,直接用五極力量里的“火”之力量把入目所見任何邪祟烤至灰飛煙滅就是。
因為一路上不斷出手鏟除邪祟,梁發的行進速度大降,因此梁發索性改換路線,先不去云南了,全力往華山派趕。
說到底鳳仙高校是他心血來潮時弄出來的社團,社團真正掌舵者是便宜徒弟段機姬,他梁發若是橫加干預太多,無論是對鳳仙高校還是對段機姬而言都弊大于利。
梁發到底是華山之癲,旮沓村只是他的降生地,有師父、師娘、以及一眾師兄弟姐妹的華山派,才是他真正的家。
趕路途中梁發還發現若讓火旺重新催發出周身火勁,可以有效防止不知死活的邪祟來襲擾,于是梁發便催發體內五極力量“火”之力量護住自身全身,而后讓火旺盡情燃燒天生火勁。
為了不讓自己胯下那桿神槍尚未飲血就受損,梁發也是他媽的煞費苦心……
火急火燎趕回山門,梁發所見的第一幕便是陸大有一手按在腰間,一手揮舞著西北地界的常見防身武器——鞭桿在訓練五六只猴兒耍弄猴戲。
(這臭小子還是猴性不改……)
梁發咧嘴一笑,拍拍火旺的大腦袋,火旺會意,將渾身火勁散去,而后梁發也取消了不斷催發的“火”之力量,直接施展鯨霸天下瞬間移動到陸大有身前。
“六猴兒!耍弄啥呢這么開心?”
“哎呀!我英明神武的三師兄回來啦!”陸大有驚喜大叫,撲上來就是一個熊抱。
“發兒,你回來啦,總是在外奔波勞碌,很辛苦吧?”十分蒼老,但又十分清晰的男低音,鉆入梁發的雙耳內,梁發登時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因為對他說這一番話的不是風清揚,也不是“不”字輩的任何一位長輩。
對他說這一番話的,是陸大有身后那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華山迎客松。
迎客松粗壯的樹干上凹陷進去一大片空洞,呈現出巨嘴的外觀,而方才迎客松就是用這巨嘴一張一合發出聲音的。
“六猴兒……這是……邪祟?”梁發拍了拍陸大有,手指迎客松問道。
活人模樣、人尸模樣、活獸模樣、獸尸模樣的邪祟,梁發一路上已見了許多,烤散了許多。
植物類的邪祟他真是頭一回見。
“老夫不是邪祟,老夫就只是一棵華山迎客松而已;別要太驚訝,梁發小子,你們華山派未創立前,老夫就生長在華山了。”
“老夫第一次從渾渾噩噩里醒來,認知這方天地時,魏武帝與昭烈帝在漢水爭雄,司馬老狗洛水起誓后的幾年老夫陷入了沉睡……那之后老夫時不時醒來,又時不時睡下……老夫上一次沉睡時,蒙古人正把趙家那些窩囊廢往南邊趕。”
“這次一覺醒來,蒙古人已被趕回去了,呵呵,你們漢家兒郎便從來不會令老夫失望。”
迎客松說到此處,巨大的樹冠晃動抖索了兩下,就像是個老人在開心撫掌一樣。
梁發倒吸一口冷氣,但他畢竟是個清醒著發癲的極品癲佬,十秒時間不到他就接受了這開始發癲的世界。
“迎客松前輩,你有其它伙伴嗎?或者說華山上下有其它類似于你的久遠存在么?”
“老夫……乏了……跟你們說話,是很費神費力的,有什么問題你問你旁邊的猴頭王陸大有吧。”
迎客松說罷,凹陷呈空洞的巨嘴以肉眼可見速度恢復原狀,這棵蒼天大樹沒多久就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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