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基佬竟是我
男人一絲/不/掛的背對著他,無力緩慢地起身,消瘦的背后一對兒蝴蝶骨格外分明。
大抵是長久不見陽光,整個人蒼白得嚇人。
一條金鑄的項圈箍在纖長脖頸,沿節節分明的脊椎垂落下來的細鏈都是純金,和被它拴著人一樣盡顯孱弱單薄,但凡有點掙脫的意識,金質柔軟,都是隨意扯得斷的。
于是乎比起將人拴住的作用,更多怕是用來襯這人的膚白柔嫩的裝飾。
杜川保驚得目瞪口呆,魂不守舍,只看他從容不迫地撈起一件灰紫的外袍,不徐不疾的披在身上,遮住背后落地金鏈,再放下一頭瀑似的黑發。
卻又因為瘦得過分,肩頭單薄,撐不住,滑下一半。
倒也全不在意,就漏著那么半個香肩,轉過身說話時,似乎連音色都是縹緲無蹤的。
——“先做,還是先放我出去如廁。”
杜川保拎著食盒,看似呆得一動不動。
其實腦子里全是急速風暴。
啥?我那未曾謀面的變態王爺的珍寵,是個他媽的大活人?!
怎么……古代有權有勢的都這么會玩兒?把人圈起來當寵物養?
等等,真這么簡單嗎,歷史都架空了,誰知道會不會出現玄幻線啊,說不定這是個什么妖怪呢?
聽這勾魂的聲兒,這小白臉兒……
“我說……”
他赫地回神,才發現人都已經赤著腳走到自己面前了。離近了看,這人個子還算不矮,自己一個一米八六的大個兒,在營養不良的古代都算得上鶴立雞群了,他還不算費事的略微仰臉看著自己。
呦,這小白臉,柳葉眉,丹鳳眼,微卷翹唇……
瘦骨,蜂腰,半掩半露的細長腿……
這小伙兒,可真漂……
“我說,你到底是要先做,還是先放我出去如廁。”
“啊……啊?做什么?”
杜川保這才算徹底醒神,看對面大美人兒……啊不,對面的年輕小伙兒一副與世無爭,翩然欲仙似的重復同樣一句話三次,眉間卻連層不煩躁都不染。
雖然不知道他說要做的是什么,反正民以食為天,杜川保把沉甸甸的食盒擱在地上,揉著發酸手腕,說:“有什么要做的,不如等吃完飯再說?”
沈清塵這才將眉頭微微一皺,生出一副美人困惑,看得他心頭一哆嗦,愣了神。
杜川保被自己發反應嚇了一跳。好家伙嗎,老子一個鋼鐵大直男,竟然也有為男色晃神的時候?
竟然不忍看他皺眉咬唇,竟然覺得他像個什么天上尤物,不該染凡塵?看他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皺了眉,竟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了?
這般詭異的悸動,難道說……是這具宿體的本能反應?
別吧,我的宿體不會還是個基佬吧?!
“咋……咋的啊,你想干啥啊,直說唄?皺什么眉啊!”
沈清塵猶豫三番,他站在離他三步外的距離,他是知道這是金鏈繃緊的盡頭,停在這兒,無可奈何地嘆了氣,放下肩頭,似是帶著央求,道:
“我……實在憋不住了。”
杜川保恍然大悟:“啊!你要如廁啊?直說唄,走啊?這么大人了,可不能讓尿憋死!”
沈清塵卻是一訝,問:“你就放我去了?”
“廢話呢嗎,我來就是放你出去如廁的,憋著多難受啊,你該不會……憋了一整天?”
沈清塵點了點頭。
“我操……”
他這才發現這屋里除了床褥子,金鏈子和人,以及幾根哆嗦破蠟燭外什么都沒有,甚至連窗子都是怕人窺探,用木板封死的。
夜壺?抱歉沒有。
這……這真是什么養狗的路數啊?不遛彎不許如廁,但說人有三急,怎么能連這個都要控制!
太變態了,太變態了!
“那還不快走啊,愣著干嘛!待會兒拉褲兜那不完犢子了!”杜川保忍不下去了。
“犢子?”沈清塵疑惑。
“嘖嘶,琢磨這個干啥,起來啊,走啊,大老爺們吭哧癟肚的!”
“……這個。”沈清塵指了指脖子上的項圈,示意自己還被拴著。
杜川保一拍腦殼,“哦哦哦!你瞅給我急的,等著啊,這就給你解……”
說完趕緊貼過去扒拉開沈清塵長發,仔仔細細盯著他脖子上的項圈半天也沒找到孔,那項圈嚴實合縫,就跟鑲在上頭似的。
就他那倔脾氣能服輸嗎?不信邪地把眼睛貼在上頭轉著圈的找,也就沒意識到自己貼得太近。
終于脖子的主人被他發燙的鼻息成功吹得串了個寒噤,才算自覺冒犯,撓著頭直起身子。
“不是,我也沒看見鑰匙孔啊?”杜川保話到一半,發現沈清塵臉色通紅,一雙含情鳳眼恍得劇烈,還死抿著嘴,挺直脊背來保持鎮定。
很明顯,他這是嚇著了,卻還在硬裝無事。
可給杜川保尷尬壞了。
“鑰匙孔……在那兒。你若是現在就想做,不必演這些沒用的。”
沈清塵用手指了金鏈盡頭,鑲進墻里那一截,掛著個小巧的鎖頭。
“害,別見怪。我暈了好幾天,醒來以后腦子不太好使,以前的事兒記不太清,多有冒犯啊。”杜川保趕緊解釋。
“……這樣啊。”沈清塵若有所思的垂眸呢喃。
杜川保說著小跑過去給他開了鎖。垂下來的金質鎖鏈很長,他給盤起來繞在胳膊上,想帶沈清塵出去,卻又覺得這么拎著真像出門遛狗。
干脆一股腦塞進沈清塵懷里,讓他自己抱著。
實打實的金鏈子看著不粗,可是真沉。沈清塵被他撂得一踉蹌,滿眼驚愕,也不知道是走不動,還是不敢走。
杜川保沉默一會兒,最后出于熱于助人,體恤老弱病殘的心思,把鏈子重新收回手里,但又不敢放出來太長,與他肩并肩的走,還能看起來不那么太像“遛狗”。
初夏的晚風還有些反涼,初生的鳴蟲叫得不算響亮,于是這般模棱兩可的安靜中,兩人并排往茅廁走著,一言不發,中間只有鎖鏈叮當撞響,實在是尷尬得這東北漢子渾身難受。
“我說……”杜川保終于忍不住了。“你……是個人?”
“嗯?”沈清塵不解回眸,眨了眨眼,問:“什么意思?”
“我看你長這么漂亮呢,還被金屋藏嬌似的養著。”杜川保難耐好奇,說:“我就合計著你該不會是個什么妖。小說里不是總有那種,哪兒哪兒進貢的鳥人,鮫人,獸人,修成人形,好看得逆天,但是出于珍貴,就得擱籠兒里養著嘛。”
沈清塵雖然脖子上墜著重金,每邁一步的儀態仍舊端著得是個典雅清正,像什么高嶺之花,連疑惑都是輕描淡寫,道:“小說?”
“呃……就是話本。”杜川保緊著打馬虎眼,說:“不是嗎?”
沈清塵一張不可褻玩的冰冷臉上驀地失了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雖然不知今日你是出于什么心思戲弄于我,但你想聽我親口說這個,無可厚非。人嗎,我曾經是。”
“那現在是成仙了?”杜川保還半開著玩笑,好像牟定了他非凡人似的,刨根問底。
沈清塵嗤地嘲笑出聲,停了步子轉過頭看向他,鏈子扽得他也一并停了下來。昏暗夜色下的美人眼中似有迷離薄霧,帶著略微的破碎感,輕滾幾下喉結,道:
“現在,是個低賤家寵,是你口中的‘乖狗狗’,是要經人允許才得如廁進食的玩物。你還想聽什么?我還能給你吠幾聲呢,汪,汪。”
……
這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是在夸他好看嗎?咋的突然開始陰陽怪氣?
乖狗狗?
……!!!
我靠,這誤會不是大了!
“不是,我開始是真以為屋里關的是只狗才這么叫,真沒那個意思啊!誒!”杜川保趕緊手忙腳亂給他說明,
“我是真心的看你漂亮才問的這個,在我們那兒……呃,就我老家那,像你這么漂亮的那都得是美顏十級,粉底三層,濾鏡開滿才能有這效果,我一直男都看不下去,但你這可是素顏啊!真真的唇紅齒白,我沒折辱你的意思!我發誓!天打五雷轟都行!”
沈清塵只聽他嘰里呱啦一口氣說了一堆廢話,聽不太懂,但也根本就沒有想聽的心思。只冷冷道:
“我說的又沒錯。哪里有人會被鏈子拴著脖子活,獨霸天下的攝政王府啊,這兒養的珍寵,不就該是只與眾不同,會講人話的狗。”
杜川保被他堵得跟塞了十個地瓜似的哽的難受,古代人怕全是死心眼子,話不投機半句多,長得好看有啥用,好話壞話分不清,那腦回路就看不懂!
“茅廁到了,你進去解手就是。怎地,小胳膊小腿兒的,還要哥進去幫你提著鏈子啊?”
“隨你,我哪兒有資格說好與不好。”
“……”
誰tm稀的管你。
……
“好了沒啊?”
杜川保纏著鏈子背對茅坑,跟練習閉氣似的可勁兒屏住呼吸。古代就這點不好,就算是個天下第一霸權的宅子,這茅廁還是臭得要命。
不得不感嘆一句,馬桶真當是人類最偉大發明!
“所以叫你出去等嗎。進來覺得氣味刺鼻,又背著身不愿觀賞,真是莫名其妙。”
……他說什么玩意兒?觀賞?!
“喂!我不知道那個叫景行淵的變態養你是個什么心理,但觀賞別人拉屎撒尿這種事我可沒興趣啊!我這不是怕你提不動鏈子,別把人好心當成驢肝肺!”
沈清塵噗嗤笑出了聲,道:“護衛怎敢直言王爺名諱了。”
“趕緊如你的廁去吧!!”杜川保忍無可忍,可勁兒一“呸”
“突然這般避諱,倒還教我覺得更怕了呢。”沈清塵怪氣地小聲低語,卻還是全被他聽進耳朵里。
登時整個人的背都僵了!
難道說……我這具宿體以前……一向連他如廁都要虎視眈眈的盯著?!
不是吧,搞了半天?變態竟是我自己?!
“你靠近些,鏈子抻得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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