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磨人的小妖精
“你想要這東西做什么。”沈清塵歪著眉毛略顯防備,道:“難不成你也想造什么機關獸了?這可是我的心意,你可不能拿去胡亂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沒沒沒沒沒。”杜川保趕緊給這小東西收進懷里,又覺得太小了會溜丟,干脆咬牙扯下一截袖口布條,猛漢精心地包裹住再收起來,解釋道:“新奇而已。小祖宗給的東西,那不得當傳家寶供著啊!”
沈清塵這才滿意笑笑,又瞇上眼往他懷中貼了貼。不遠不近的距離使得長發搔得杜川保胸口發癢,可安然靠近,卻怕惹他難受而刻意留了些空隙的美人乖得心癢,又不舍得后退。這一來二往,杜川保覺得自己都快別扭死了。
到底沖動戰勝理智,倆眼一閉,按著沈清塵的后腦勺將他直接抱進了懷里。
“你怎么跟個小妖精似的。”
沈清塵落在他懷里,被他一句話逗得咯咯直笑。
“出府以后,你定要記得來看我。”
“行,有空兒就去。”
“還有你那話。我可當真了。”沈清塵埋在懷里,說話聲音朦朧得飄忽。
“什么話,哪句話?”
“說完就忘可怎么成啊,杜寶川。”沈清塵怪嗔地抬頭瞪了他一眼,“沒良心的東西。假若要給人希望,即便是虛無縹緲的謊言也成,至少撒謊的人要說得真摯,被騙的才能心甘情愿。”
“啊。是說那句待我出人頭地,親手給你解了這項圈的話嗎。”杜川保發現自己得被罵了才轉的回腦子?不對,是他沈清塵思維跳躍太快,自己跟不上!
前腳還在說讓自己去看望他,后腳怎就成了幾分鐘前說過的話題。
“那不是謊話。”
杜川保攬在背后的手順著他的頭發,不知不覺,怎就不受控制地一路向下,摟住了他的細腰。
再忍不住不老實地順著后腰凹眼處劃拉幾下。
沈清塵撲哧一笑,癢得扭了扭,道:“真摯,可不是你這樣耍賴似的硬說。”
杜川保無可奈何,說:“那你愛信不信唄。”
沈清塵鳳目流光,含情脈脈看了他半晌,忽地抬頭,蜻蜓點水似的迅速在他唇上落了個吻,隨即撲通翻身,背對著他轉到另一邊兒去了。
“我信啦。”
說完卷上被子,把臉埋進燭光難耀的暗處。
只剩杜川保一個人臉紅成熟蝦。
這丫也太他媽的會撩了啊吧!!!
我彎?彎了能怪我嗎?!
啊?這小俊臉兒,這小脾氣兒,還能主動投懷送抱的,就算鋼筋水泥金剛鉆也該叫他掰彎了吧!
“你不摟著我睡嗎。”
“……!”
沈清塵第二天一早是被午時過半的鑼給敲響的。雖說這間屋子常年不入日光,經常過得昏昏沉沉,但他從來不會睡得這般踏實,平時有點小聲小響就醒了,怎如今更夫的鑼都敲到午時才驚醒。
睡得太久了,外加上昨日的折騰,頭疼的厲害。動了動身子,腰酸肩痛得簡直回到以往挨揍挨虐的那些不見天日的日子去了。
果然……就算變了性子,人終歸還是那個人,自己的身子骨……著實難抵。
沈清塵哼哼唧唧拍了拍旁邊,想喊杜寶川給他倒杯水喝,結果手拍下去空無一物。這才不情愿地睜了眼,捶捶腦袋。
……想什么呢,都這個時辰了,他早該出去站崗輪值都的,怎么可能還跟自己一并睡什么昏天黑地的懶覺。
不過睜了眼才發現自己身邊的床褥扯得板板正正,一條褶皺都沒有,跟自己睡著的這邊兒的整潔度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也不知道他這是什么習慣,自己的衣服也疊得跟豆腐塊兒似的擺在腳邊。
遲早要散開穿上的東西,何必搞得這么有儀式感啊。
沈清塵吃力坐起身,把衣服披上,掃眼看見地上擺著一碗湯藥,一顆糖球,還有一碟涼拌黃瓜,一碗米粥。
旁邊放著一張大白紙,上頭歪歪扭扭,墨漬橫流地寫著兩個丑得慘不忍睹的大字:
【吃了】
“噗……。”
他無奈搖頭,先磨蹭過去乖乖把早飯吃了,再端起藥碗,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么,猶豫了會兒,一只手捏住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咳咳……”
沈清塵習慣性地吐舌頭,拍額頭。再苦的藥他都沒少喝過,每次后勁兒都大得反胃,手忙腳亂去抓糖球吃,抽了抽鼻子,卻發現好像真的捏著鼻子喝藥……就沒那么苦了?
“居然是真的……”他自言自語。
他打著晃扶腰站起身,靠著墻緩了好一會兒氣,看著比陰陽魚都明顯的半邊平整半邊糟亂的床鋪發呆,才發覺自己自從被關進這間牢籠似的屋子,似乎從來都沒在意過整潔與否這件事。反正四壁皆空,只一床褥子,打眼過去并不雜亂。
在沈清塵費勁將褥子最后一條褶扯平的時候,背對著的房門猛地敞開,陽光傾瀉而入。
他用手揩掉額前的汗,果真當下氣血弱得不行,才稍微動一動就是一身虛汗。略帶詫異地扭頭朝門口望去,夏日的艷陽實在過分刺眼,對于一個成日窩縮囚禁
在黑暗里的人來說,突如其來的光芒卻是受寵若驚。
他被耀得睜不開眼,用衣袖遮著,覷目看過去,也只是個背著光的漆黑身影。
“杜……寶川?”
——“世子殿下。”
-
沈清塵靠在一旁,仍舊對生人堤防的他神色倉皇地貼在墻上不敢動彈,看著一身棗紅勁裝,腳踩白鹿皮靴的英氣少年蹲在地上,將自己的枕頭撕開,稀里嘩啦掉出來一堆東西,都是他這段時間鼴鼠似的藏著存著的“寶貝”,有什么碎銀,銅板,發帶,平安扣的玉件兒……
“就這些了嗎?殿下?”
少年回身朝他笑笑,馬尾干凈高束,彎著笑眼眉清目朗,瞳仁靈動,灑著陽光的臉閃出光亮,看樣子大概比自己小上那么幾歲,身量卻是足夠需要抬起下巴去看的。
他跟自己很不一樣,笑的時候帶著瀟灑的光,略顯焦紅的膚色看上去就是沐浴著光芒自由長大。不知為何在一瞬間怯然退卻,只把單薄瘦弱,滿身傷痕的自己往西移的陽光偏照下,愈發狹小的陰處再塞了塞。
“哦,忘了介紹。”少年撓了撓頭,咧嘴笑的時候露出兩排白玉似的牙,像他這個人似的干凈坦誠,說:“小的方朝寧,昨兒收到王爺的請派,說您要新立宅府,但使出緊急,都沒個家丁護院的。當下想尋個忠心的下人不容易,一時半會兒湊不齊的。王爺說您身子骨弱,得有人照顧,就先叫小的跟著您!”
原來是景行淵派來的人啊。
沈清塵掃了他幾眼,防備心愈發嚴重,心想還不是又一條獵犬。
“世子殿下,您是不知道,小的昨天接到指派,開心了一夜呢。”
方朝寧說到這兒的時候,面色紅潤得像是開心的潮涌,把他的東西用包裹袱好,掛在劍上提著,快步走到他面前,嚇得沈清塵惶然倒退,卻又在發現自己本就是靠在墻上的,只好呆怔著看他逼到身前,再虔誠地單膝跪下。
“小的身上有一半洛南血統,想必王爺也是因為這個招的我吧。殿下現在覺得陌生沒關系,往后相處下去總會好的!其實,殿下或許記不得,但我小時候,曾有幸見過您一次。”
“不記得。”
沈清塵的語氣冷得像塊冰,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沒有半分許得他趁虛而入的空隙。
“您是不記得呢。”方朝寧倒是不在意他這般排外,依舊樂得開心,道:
“我娘是洛南謝家的旁支,勉強攀附才能算上,但到底也有那么薄薄一層關系,十歲的時候,洛南祭神日,曾有幸隨家母去過王都,祭神臺上遠遠見過您一次。不過也就是個比小的大上兩三歲的年紀,金絲銀甲,紅玉短劍,英姿颯爽,歃血祭天。您是那般高貴比神的人,不當這般羸弱無依,屈居此處的,我來,就是接您出去。”
沈清塵一愣,驚道:“洛南謝家?那你當算是我母妃的外甥……”
“哈哈,小的可不敢攀這門遠親。”方朝寧爽朗大笑,緊著擺手,“從今往后,我就是您的下屬,引玉的磚,擋箭的盾,隨叫隨到的侍從,算不得弟弟。”
沈清塵沉吟片刻,略微抬眼看了看方朝寧的臉。
景行淵……出于什么樣的心思,指派了個有這樣身份的人來?
“走嗎?殿下,車馬都在外頭了。王爺說您今日身子不好,需要修養,才破例讓車馬駛進來的。”
他驀地沉了眉,低聲問:“杜寶川呢。”
“嗯……?誰?”方朝寧環繞了圈屋子,空空如也,首先排除得掉是以前貼身的侍從。
“杜寶川。”他再重復了一遍,說:“我想見他。”
“這……小的不認識啊。”方朝寧有些為難地屈著眉毛道。
“那我去找他就是,總歸是在這王府里哪兒的。”沈清塵無視掉他,踢上靴子直奔門外,方朝寧被這般冷漠凍得六月天里搓了搓手臂,倒還乖戾一笑,跨步倒退伸手將他攔在身前。
“王爺吩咐過的,叫小人直接帶您走。”方朝寧還是一臉的朝氣俊笑,突如其來的擋路叫沈清塵差點直接撞到胳膊上,幾乎是貼在他耳邊低語似揶揄道:“王爺說您身子不好,不當多走動,殿下玉體嬌貴,傷了累了,王爺會難過。”
沈清塵后背猛地激起一層雞皮疙瘩,他就像只笑面虎,或許也是自己本心閉塞,實在看不出他這番話到底是出于真心的擔憂,或者只是……
“王爺王爺王爺,你到底是景行淵的人還是我的人!”
方朝寧一怔,或許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對著自己生氣,分明足夠小心的靠近來著,也好像沒說錯什么話……
“殿下,您這樣,我就很為難……了”
“為難?為難你怎樣,那你要綁了我上車?將我拖回去不成!”
“殿下……!”
方朝寧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抬頭驚慌,急聲道:“小的怎會對您做那些事啊!對您赤誠肝膽,是小人自小便刻在心里的,我這不也是擔心您的身子,這么多年苦困皇城為質,想不到您究竟受過多少苦,今日推門之前即便做好萬般心理準備,但看您如此消瘦模樣,住得這般凄涼,還是心頭剜肉似的疼!不過只想著小人的情緒不能影響到您,出府當是件高興的事兒,才,才或許假作瀟灑得過分了些,惹了您生氣,是小人不對……
“可……可這王府這么大,您要去尋誰,不能這樣盲目就去啊,暑伏天熱,您怕是受不住的,萬一出了什么事,王爺還得怪罪。要不這樣,您告訴我他是誰,我替您去找!”
沈清塵皺眉怒氣難消的睨著腳下人,無論他真言與否,到頭來終究不還是三句離不開景行淵的心思。
“……罷了。”
沈清塵奮袂止步,只立在門前看向王府的幽深后院。他住的這位置,四周幾乎全都是空閑無人的房。攝政王府確實巨大,幾乎可與皇宮相提,但終究沒那般浮夸罷了。加之景行淵性格敏感,不愿置辦太多下人,像這般閑著的房屋可是不少。
反正他還會趁閑暇休假,來看望自己不是。
不過是沒打上招呼就走了而已……
……
會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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