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路見不平喜當爹
果然是他杜川保,學東西確實快。才兩三天呢,馬都不用自己騎了。
沈清塵這么想著,再咬了小口手里鮮香的烤雞腿,瞇著眼將后背整個靠在杜川保寬闊的前胸上,甚是還覺得不夠放松,干脆把兩只腳也都抬了起來,抱膝窩在他懷里。
“誒?你小子拿我當沙發呢?!”
杜川保一邊兒要拾著馬韁,一邊兒還得給這個大搖大擺團在馬背上的人護住了,免得馬晃起來,再給他像球兒似的搖下去。
好一副清閑舒適啊,雞是老子打的野雞,腿兒是老子生火烤的,靠的也是老子人肉靠墊兒……
“沈大爺,舒服啊。”
沈清塵扭頭笑嘻嘻把吃了一半的雞腿送到自己嘴邊兒,杜川保看著就來氣,“誰要撿你的狗剩!”
“不吃拉倒。”
“……”
嗷嗚一口下去連肉帶骨頭嗦了個干凈。
“嗯……?我讓你吃一口!你怎么…你,你屬狗的啊!!”沈清塵瞧著自己手里舉的雞骨頭,難以置信地一噎,眼淚兒都快委屈下來了。昨天大半只雞都是他吃的,好歹自己省著這么只雞腿抱著嚼到今天,權當個路上打牙的……
“雞是我抓的,你個蹭飯的不許逼逼。我就是屬狗的,能拿我咋地。”
“你欺負人!!!”
“好了嘛,野雞想要再抓就是,沒必要省著留著,滿山跑呢。”
“……算了,前邊兒有個鎮子,請我吃茶。”
途徑小鎮看著平平無奇,商販背著扁擔沿街吆喝,兩人牽著馬進去,發現這兒的茶樓似乎還不錯,兩層的瓦房,幡旗飄搖,坐上二層還可以一覽街景。
杜川保雖然挺不愿意承認的,但自己外貌上確實沒什么讓人眼前一亮的本事,所以只給沈清塵拿了面紗一遮。到底還是他美人相引人耳目,畢竟還算是逃亡出來的,萬一再引發混亂可不好。
……長得太漂亮,真不是什么好事兒。
即便這樣,他光露著兩只一閃一閃的鳳眸,在自己眼中也足夠噬魂奪魄的了。只見那鳳眸一瞇:“嫉妒心這么強的嗎,別人多看兩眼都不讓,還要給我遮起來。”
“……”可是說得正中心坎。
“難受的話,你就摘了。”他老大個男人都叫沈清塵給逗得害羞,躲閃眼神道:“誰敢看你,我便揍誰就是。”
“嚇死人了。怕你屠城,我還是帶著吧。”沈清塵接了他的趣話,甩袖得意揚長。
杜川保知道沈清塵定會喜歡靠窗的位置,不知道是關久了厭惡煩悶,還是本性就向往自由,這一路總會沉浸發著呆看風景。于是帶著他上茶館登了二層,特意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照樣是他選的茶,自己不懂茶好壞,就只跟著喝兩口解渴罷了。
鎮子并不大,但也足夠熱鬧。行到這兒人們衣著似乎也有些變化,皇城人喜深色穩重,但這兒的人大多都是月白的調子,素凈。
有點沈清塵那味兒了。
“這兒再向南十里便是白陵城了。”沈清塵扶著腮看街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道:“我喜歡這個地方,民風開放,熱情好客,風景也是獨一的美。”
“那咱們吃完趕路過去,剛好落日前能到那白陵落腳歇一晚,天明咱出去游玩。”
杜川保嚼著糕,囫圇說著。
“真有意思。”沈清塵莫名笑了笑,說:“分明是出來逃命的,怎么跟你一道,倒像在游山玩水,一點緊迫感,擔憂心都沒有。拖拖拉拉行這么慢,怕是追來的打手都要比咱們先到洛南。”
“要的就是這效果。”杜川保被他說得洋洋自得,翹上二郎腿,隨便抓了快糕往沈清塵嘴里送,怕他咬掉渣,還墊了另一只手在下邊接著,說:“都說了你相公可不是一般人,我可是生在神魔難行時代的軍人,管他什么妖魔鬼怪,不帶怕的。”
沈清塵也習慣了他吹牛皮的習慣,只笑著張嘴咬糕。杜川保這時無意抬頭,正撞見對面桌上,坐著兩個似乎是情侶關系的男人,大庭廣眾之下接吻言笑,一個掐了另一個的臉,另一個頓時羞澀地埋頭笑笑。
給他看得一愣。
“……果然民風開放啊。倆大男人公共場合摟摟抱抱的,惡不惡——心。”
“嗯?”沈清塵咬著他手里的糕,一不小心連著手指頭也含進了嘴里,若無其事地抬眼,那眼神活像什么天真小獸。
噗通,噗通,噗通。
“………沒事兒了。”
“你剛說什么啊,走了神,沒聽清。”
“沒事兒!說你可愛!!!”
沈清塵:……(白眼
媽的,我還有臉說別人呢。
恰好對桌兒吃完了茶,收拾收拾起身,頗為攻氣點兒的那個先起來扶了漂亮的一把,他也就隨便兒翻眼皮一看——
就瞧見那后起來的兄弟肚子稍微有點兒大。
他咕咚一聲咽了噎著的綠豆糕,心里還奇怪著怎么這么瘦的人,哪能喝出那么大啤酒肚。
樓下忽地一陣鑼響敲斷思緒,當當當敲來個拉著板車的老漢兒,嘴里吆喝著“西域捕的狐妖崽子!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各位若是銅板砸的猛,狐崽子醒了人事,還能發出小娃娃的哭聲!
狐……妖?
杜川保攔不住好信兒心,從頂上抻腦袋出去看。果不其然路上行人聞聲也都聚集過來,一個個探著腦袋議論紛紛。
“呦,還真是狐貍!”
“長著耳朵哩!”
“好嚇人啊……怎么長著雙人眼睛!”
“我扔個銅板試試!”
“我也來!”
銅板砸得叮當三響,籠子里那一小坨黑黢黢的東西怕是打得疼,動了動,杜川保與沈清塵才看得清楚。
那是個約么有五六歲孩子大小的“怪物”,頭頂著對兒枯橘色的狐貍耳朵,兩頰也生滿了狐貍毛。不過眼睛鼻子嘴倒還是個小孩子模樣,驚恐中擋著砸向自己銅板的兩只胳膊也全都是毛絨絨的赤狐絨,樣貌確實有點毛骨悚然了。
果不其然,沒出一會兒,“狐妖”開始嚶嚶哭出聲音,竟真與孩童哭聲如出一轍!
“你們這兒……真有妖怪啊?”
杜川保雞皮疙瘩都聽起來了,眼看地下群眾更是新鮮興奮,樂此不彼地使勁兒往狐妖身上砸銅板!
沈清塵皺著眉道:“我也是頭回聽說。”
緊接著,那“狐妖”的哭聲變為嚎啕,大放悲聲,卻越發像小孩哭聲。
杜川保一愣,驀地想到了什么,拉起沈清塵就往樓下跑。里三層外三層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很快在罵罵咧咧中擠到前排,期間沈清塵還覺得不好意思,但憑自己又攔不住他,只好跟了過去,卻在見到那“狐妖”一瞬,猛地怔住。
“看出來不對了?”
“嗯。”
眼前“狐妖幼崽”帶著防咬的口/枷,也便一并壓了舌頭發不出聲,只能從喉嚨中嗚嗚哭泣,蜷在角落瑟瑟發抖。
“挨千刀的東西!”杜川保暗罵一聲,“造畜啊。這就是個普通小孩,多半是拐來的,胳膊腿燙傷后貼的獸皮,扮成妖物展示賺錢,真他媽不是人!”
“那要怎么辦。”沈清塵也沉下了臉,嚴肅壓聲道:“買下來嗎。”
“買個屁。”杜川保覺得胸中火氣都快竄到頭頂上來了,“買?那不讓他覺得干這行能賺錢,還不再去弄別人家小孩啊!要我說,就該一刀砍了——”
“啊——!”
人群隨一聲尖叫瞬間亂成一團,擠擠攘攘四處逃竄,活像魚塘里瀉閘時的魚,還沒等杜川保反應過來,話都沒完,沈清塵早箭似的沖了出去,不知道他擱哪兒掏出一把小劍,鬼魅無影切了那敲鑼老漢半根手指頭,血減四處,趁他捂手尖叫的空隙,三兩步登上木籠頂上,白袍翻飛身輕如燕,怕自己氣力不夠,兩手攏到一起,雙臂發力,咔嚓一聲切斷了胳膊粗的木頭!
杜川保都看傻了。
他……他這……
他還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啊!
“愣著干嘛呢!幫我拉人!”
“哦,哦哦哦!”杜川保趕緊回神兒,跟著躍上籠子,一把將小孩拉了出來。且聽那老漢兒尖叫大喊“搶劫了!!!砍人了啊!!!!”約么官兵沒多久就要到,趕忙抱著小孩一跨上馬,再將沈清塵拉上來,一騎絕塵而去!沈清塵在馬上靈活轉了個個兒,與杜川保一并將小孩兒夾在中間,替他取下口/枷,再拔了頭頂和臉上的毛。幸虧臉上是拿膠粘的,不過胳膊上估計是接的皮,不敢亂撕,得等停下來上藥才行。小孩兒解了枷立馬嚎啕大哭,沈清塵趕緊把孩子抱進懷里哄著。
杜川保被小孩哭得耳朵疼,瞥哭眼懷里的兩個人,霍地看見沈清塵手上纏著的傷口又在滲血,忍痛地皺著眉。
“沈清塵!”杜川保頓時心疼壞了,可他畢竟新手駕馬,不敢輕易騰手出來安撫,只能用嘴叨叨:“又裂了是不是,這么不小心!”
“沒事兒。”沈清塵一邊兒哄著懷里小號孩子,一邊兒還得哄這個大號的孩子,“剛剛力氣使得大了些,不打緊。你尋個合適的地方停下來,包里有金創藥,順帶,給這孩子也扎一下。”
-
“沈垣也真夠狠心的。自己親生兒子啊!”
杜川保帶人落腳到個無人舊屋,急忙開始給他重新包扎著傷口,看那血淋淋的一片,心疼得跟刀攪一樣。
“將心比心吧。”沈清塵瞧著自己的手發呆,“換做是你兒子,質子身份為了護家國入京,卻為茍且偷生成了仇家的門客,侍寵。家國大仇不報,反倒自己享什么榮華富貴,尊嚴氣魄一概丟出不要,是你……”
“要是我兒子,老子當初就不會委屈送他入京!”杜川保一邊怒氣沖沖地給他吹著氣兒怕他疼,又得忍著生氣手勁兒大的毛病,罵道:“敢有人欺負老子的兒子,我給他腦袋拔下來!”
沈清塵哈哈笑了笑,說:“那要拔不下來呢,對面硬得很。”“拔不下來?那老子綁著炸藥,他不走人,大不了一塊兒炸死!沈清塵,人有時候就得血性硬氣一點,不是真要你就精神病似的跟人同歸于盡,但氣勢到位,知道你不好惹,輕易也就不會有人敢動你。一聲不吭,唯唯諾諾安靜過活的才遭欺負!白瞎你這一身功夫,這么些年,給人當雀兒賞呢!”
沈清塵低頭沉思了會兒,忽然閃著雙油亮的眼,笑道:“那你當是個好父親。”
杜川保心里咯噔一聲,支吾著瞥開臉,掃了眼旁邊蹲在墻角狼吞虎咽吃包子的小孩,又說:“栽在你手里,怕沒那個機會。”
“我給你生啊。”沈清塵盤腿坐在地上,言笑晏晏地仰頭看著站起身的自己,滿眼帶著溫柔,再道:“我給你生。”
他挑了他一眼,“可給你能耐的。”
(https://www.dzxsw.cc/book/52109783/3108988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