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溫度
柳書筠見過談木溪很多種笑, 或冷淡,或撒嬌, 或風情萬種, 收到祁遇消息的時候,她笑起來最放松,柳書筠一直覺得, 祁遇在她心里是特別的, 亦師亦友,她聽談木溪聊過祁遇, 在剛吃完飯, 她們躺在沙發上, 休息的時候。
談木溪說:“如果祁遇還在, 她一定會說你做飯不好吃。”
說這句話的談木溪。
不是她的談木溪。
但沒關系, 她縱容這幾分鐘, 談木溪不屬于她。
那時候的談木溪,笑起來,和現在一樣, 很放松, 但現在和她聊天的, 不是祁遇。
柳書筠突然意識到, 原來談木溪也可以因為別的人,別的事,這樣笑著。
那是不是也可以因為她而開心, 不是因為交易, 不是因為謝雨。
就單純的, 因為她而開心。
柳書筠問談木溪:“在和誰聊天?”
談木溪抬眼, 看向柳書筠, 片刻低頭:“朋友。”
柳書筠問:“什么朋友?”
談木溪聽她追問忍不住又看她一眼,以前的柳書筠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當然,她也不需要問到底,她想知道什么,只需要讓人去調查。
有點意外。
她這次居然沒有派人調查自己。
談木溪說:“一個會做飯的朋友。”
柳書筠說:“廚子?”
談木溪秀眉蹙了蹙,柳書筠說:“吳姐做飯不好吃嗎?”
談木溪說:“那不一樣。”
柳書筠說:“哪里不一樣?她做飯更好吃嗎?”
談木溪落落一笑,說:“是啊。”
對不起吳姐。
她心里道歉,嘴上說:“她就是做的更好吃。”
談木溪欣賞柳書筠的變臉,看到她眼底熟悉的壓抑的神色,眼神的光被暗色覆蓋,涌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兩人對視,須臾,柳書筠說:“這么好吃,我是不是應該去嘗嘗?”
“有空吧。”談木溪說:“她很忙。”
柳書筠說:“她很忙還有時間和你聊天。”
談木溪說:“朋友之間聊天不是很正常嗎?”
柳書筠問:“那你為什么不和我聊天?”
談木溪:?
她略帶疑惑的眼神,柳書筠譏諷:“怎么?分手后我連你的朋友都不配做嗎?”
談木溪一瞬間懷疑說這句話的不是柳書筠,而是陶七安。
不怪以前兩人是朋友呢,這腦回路。
談木溪說:“配,當然配,能和柳總做朋友,是我的榮幸。”
她恭維的話說的很不走心。
但柳書筠好似認真。
她說:“那你以后每天都要給我發消息。”
談木溪:……
她覺得柳書筠需要的不是朋友。
是醫生。
談木溪說:“柳總,你知道我們現在是什么狀態嗎?”
柳書筠眼神落她身上,談木溪說:“分手狀態。”
她說:“你見過哪對分手的情侶,還每天聯系的?”
柳書筠說:“我們為什么要和別人一樣?”
談木溪說:“這不是一樣不一樣的問題,是我們就不應該私下聯系。”
柳書筠問她:“為什么?”
談木溪說:“因為我們分手了啊。”
柳書筠說:“分手了就不能重新在一起嗎?”
談木溪啞口。
她看向柳書筠,見她眼底被頭頂的光折射出色澤,以前她還挺喜歡看柳書筠眼睛的,有幾次柳書筠要開著床頭小燈休息,她會盯柳書筠的眼睛看,直到柳書筠悶她在懷里。
柳書筠其實,不難懂。
尤其是需求很清晰的時候。
談木溪此刻就很清晰的察覺到柳書筠的想法。
她想和自己,重新在一起。
不是以謝雨的身份。
其實那天在柳書筠的車上,她就有感覺,只是后來不歡而散,柳書筠再也沒出現,兩人也沒再深入討論過,她以為那時候的柳書筠是一時錯亂,沒習慣自己的離開,所以被迫同意。
但此刻柳書筠面平靜,一只手擱扶手上,轉頭看著自己,眼神專注堅定。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知道。
談木溪看著她身上,因為謝雨執著的標簽,在一點點被撕開,面前的人,竟第一次覺得陌生。
她搖頭:“不能。”
柳書筠問:“為什么?”
談木溪默了默。
柳書筠問:“你就沒有一點,喜歡過我嗎?”
說沒有,她信嗎?
感情又騙不了人。
分開前她真的對柳書筠,有那么一點動心了,如果不是陶七安回國,她應該會越陷越深。
只是現在。
談木溪搖頭:“現在沒有。”
柳書筠說:“那就是喜歡過了?”
真會咬文嚼字。
談木溪說:“喜歡過又怎么樣,難道……”
柳書筠說:“那就再喜歡一次。”
談木溪想都沒想的說:“不可能。”
柳書筠說:“你都沒給我一個機會,怎么知道不可能。”
談木溪抬頭看到她認真的眸子,沉默兩秒。
不是她不給柳書筠機會。
是她不打算給自己機會。
談木溪說:“我很喜歡現在的狀態,我不想有什么改變。”
柳書筠說:“你不需要改變,我可以改。”
談木溪覺得說這話的柳書筠,和記憶中偏執的她,有很大差別。
好似,回到最初的時候。
柳書筠和她第一次見面之后,請她吃飯,她赴約了,告訴柳書筠,我沒什么胃口,柳書筠當時沒說什么,只是笑著點點頭,之后沒有再打擾她。
那時候的柳書筠讓談木溪覺得。
她明事理,又很好溝通。
其實,都是錯覺。
夏凌卡著談木溪和柳書筠說完話的空擋走過去,小聲提醒:“柳總,就等你拍照了。”
已經等三四分鐘了,但她一直看柳書筠和談木溪在聊天,就沒上前打擾,柳書筠說:“知道了,馬上過來。”
她問談木溪:“一起嗎?”
談木溪說:“我已經拍過了,你去吧。”
柳書筠垂眼,隨葉迎去了紅地毯,談木溪看她身影走上臺子,余光瞄到她放椅子上的保溫杯,片刻后,她起身離開。
柳書筠拍完照問葉迎:“木溪呢?”
夏凌說:“談小姐說有事,先去飯店。”
有事。
有什么事。
不就是不想和她坐一輛車的事嗎。
柳書筠沒緊追不舍給談木溪打電話,只是點頭,隨后和夏凌離開劇場,談木溪去后臺換禮服卸妝,最后環節是投資方拍照合影,沒她什么事,現場影評人走,莊斯言也走了,她給談木溪發:【談老師,電影我很喜歡,不過有點急事,我先走了。】
談木溪回她:【路上小心。】
她沒問莊斯言是什么急事,猜想應該是私事,如果是能說的,她剛剛就解釋了。
莊斯言給她回了個表情包。
談木溪坐梳妝臺前,單縈風在她身邊扒拉手機,夸贊:“談老師,廖老師也夸【雨后斜陽】了哎!”
是邀請來觀影的,這次邀請了七八位圈子里挺有名氣的影評人,廖老師以前是導演,后來改做觀影人,粉絲量挺多,評價中肯,這次來多半是因為導演,談木溪知道她們關系很好。
所以這好評,也多半因為導演。
她笑。
單縈風說:“談老師,網上評價不錯,看來上次那事沒受到影響。”
她悄悄捂著胸口,小心翼翼的表情,談木溪知道她在擔心什么,時同也在宣傳前擔心會不會受上次風波影響到電影,但好在沒有,單縈風說:“這次我一定要去電影院看個十場八場!”
談木溪邊卸妝邊問:“你有這么多時間嗎?”
單縈風說:“擠擠總會有的。”
談木溪掃她一眼,笑。
單縈風說:“談老師,我們是不是月底進柳導的組?”
談木溪說:“二十號。”
單縈風說:“這么快,那也沒幾天了。”
談木溪說:“嗯。”
雖然柳云生劇組群只有三四個人,但談木溪知道她很多角色都約好藝人檔期了,試鏡也是試沒找好的那幾個,柳云生一開始想讓她演電視臺的主播,談木溪更有興趣想挑戰死者的好友,所以她需要提前進劇組,學習手語。
談木溪卸完妝活動手臂,穿上淡藍色外套,戴好口罩和帽子,單縈風跟她身后拎著包,出門的時候單縈風說:“葉助理說柳總還有半小時結束。”
談木溪說:“我們先過去。”
出了門談木溪才想起來沒車,不過導演也要過去,她可以蹭導演的車,談木溪剛準備給導演打電話,到車庫的時候,意外看到一抹熟悉身影。
孟星辭正在接電話,聽到身后動靜她轉頭,談木溪站那里,她對電話那端說:“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
掛了電話,單縈風才敢打招呼:“孟老師。”
孟星辭點頭,對談木溪說:“電影很不錯。”
談木溪:“謝謝,張導聽到一定很開心。”
單縈風極力縮小存在感,她往旁邊走兩步,刻意讓開距離,談木溪說:“予安呢?”
孟星辭說:“予安有點頭疼,先回去休息了,她讓我和你說一聲抱歉。”
“沒關系。”談木溪說:“身體要緊。”
孟星辭看著她,說:“木溪。”
談木溪抬眼。
孟星辭說:“予安最近變了很多,我知道是因為你,謝謝。”
談木溪說:“不客氣,只要孟總不覺得我帶壞你妹妹就好。”
孟星辭笑。
談木溪記得她以前笑起來,很有感染力,她在每一次和孟星辭對視,手足無措的時候,孟星辭會笑著對她說:“別緊張,慢慢來。”
可現在她的笑,收斂很多,很淡。
孟星辭說:“這幾年我嘗試過很多辦法,醫生也給了很多建議,但都失敗了。”孟星辭看向談木溪,今天孟予安說那些話,很明顯是談木溪和別人有了更親近的關系,這個人,還是她的朋友。
但孟予安不似以前那么極端,她的想法在轉變,性格也在改變。
剛剛葉迎給她打電話,說孟予安挺好的,沒什么奇怪的舉動,她甚至還照常出去散步,和往常一樣,她能感覺到,孟予安在改變,在變好。
談木溪說:“她可能,需要陪伴。”
孟星辭說:“不僅僅是陪伴,她一直很封閉自己,木溪,是你幫她開了門。”
談木溪說:“不是我。”
或者說,不是她一個人。
孟星辭看著她。
談木溪說:“還有莊斯言,還有鐘慈。”
孟星辭重復:“鐘慈?”
談木溪說:“予安和你提過鐘慈嗎?”
孟星辭說:“提過幾次,她下午的時候,很喜歡去她店里。”
談木溪說:“嗯,我也喜歡去她店里。”
“是嗎——”孟星辭看著談木溪,余光看到被燈光拖曳的身影,她和談木溪的身影在遠處交疊,張牙舞爪,她問:“鐘慈,是什么樣的人?”
談木溪聞言認真想了幾秒,回孟星辭:“她是有溫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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