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完一個病人，陶姜心里仍舊沒多少底，吃過早飯后就再次拿起醫書看起來。
而陶紅霞，出了衛生室就慌慌張張的拐進一條小路，太急著遠離，以至于拐個角就撞到了人。
她痛呼著不安的抬頭，卻嚇得一秒低下，整個人都抖起來，“對，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梁旗都沒看她，徑直抬腳走人。
陶紅霞心臟嚇得砰砰直跳，腿也有點軟，但硬著頭皮抬了腳。
梁旗不是個好相處的人，至少，在他被家人遺忘之后，他就變得不好相處。
但今天這種意外，他也懶得計較。
不知道為什么就繞到了衛生室附近，更不知道手里何時多了一個小紙包？
梁旗將紙包捏了捏，又拿起放到鼻間聞了聞，轉身朝剛剛那個女人跑開的方向走了去。
水口村一組陶家和二組梁家交接的地方有幾棟廢舊的房子和一塊荒地，他尋過來，人還沒見著，先聽到了聲響。
“我，我的藥不見了！”
是剛剛撞他的那個女人，梁旗確認著，正要現身，一道男聲闖了進來，“那怎么辦！你怎么連個藥都拿不好！”
女人委屈的不行，“那我怎么知道會撞到那個梁，梁旗，肯定是撞到他的時候掉了。”
男人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就慫了，“那現在怎么辦？倒回去找找？”
“萬一又撞到了呢？”女人有點不敢。
男人不滿的又大聲起來，“那就別找了，我上你家說去！”
“不，不行，我媽會打死我的，你等，你等我把它處理了，再去。”女人越說越小聲，男人直接氣著了，“隨便你，反正你就是嫌我配不上你！”
兩人不歡而散，梁旗捏著小藥包也沒待，晃晃悠悠的折返。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天，第二天，天還沒亮，睡得正香的陶姜又被吵醒了。
只這一次，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
“開門！”
“庸醫開門！”
“快開門！”
“大家來看啊！我女兒只是著涼，庸醫卻要把治死啊！”
“大家快來看啊！我女兒吃了庸醫開的藥，現在肚子疼的站都站不起來，還拉血了！”
一聲聲刺耳的叫喚成功將陶姜給吵清醒了。
她把人治死了？
怎么可能！
陶姜翻身下床，光著腳跑出去開門。
衛生室外站了一群人，她都還沒看清有誰，就被一個婦女給拽住了衣服，“你給我女兒吃了什么藥！你是想治死她是不是！”
陶姜看著猙獰又滄桑的臉，心跳漏了一拍，卻還是保持冷靜，“你女兒是誰？我昨天只給陶紅霞看過病。”
“就是陶紅霞，你看看她現在成什么樣了！”婦女歇斯底里朝一旁被男人架起來的小姑娘指去。
陶姜認得她，哪怕她圓臉上血色全無，滿臉冷汗。
“你”
她心顫了，卻還是快步走過去，“你是吃了我開的藥便這樣的？”
陶紅霞不敢看她，可一旁的婦女已經叫起來，“當然是你的藥啊！你自己都說昨天給她開了藥！”
陶姜很怕，真的怕！
她沒遇到過這種事！
但是，這個小姑娘情況很不對勁。
“能不能把她先放下來，我給她看看”話到這里，架著陶紅霞的男人已經罵了起來，“你還敢給她看！你是怕治不死她是不是！”
“那就送醫院！”
陶姜手握成拳，“趕緊先送她去醫院看！費用，費用我出！”
男人和女人對視一眼后才問，“那你去拿！但我告訴你，這事還沒完！”
陶姜不想去想，只知道此刻要做什么。
可她身都還沒轉，陶紅霞有氣無力的掙扎起來，“我不去，我不要去醫院！我肚子好痛，你們讓我回家躺著，讓我回家！”
“你是想回家等死嘛！”婦女果斷恨鐵不成鋼的沖上來要打她，被陶姜一把攔住了，“讓我看看，你就讓我看看！”
她覺得情況太嚴重了！
圍觀的村民有看不下去的開了口，“就讓陶醫生先看看嘛！這人跟人有不一樣，有些人吃那個藥，一下就好了，有些人吃了就不舒服。”
“是啊是啊，沒看見孩子都病成那樣了嘛！死馬當活馬醫咯！”
眾人三言兩語的，陶姜這才得到機會查看起來。
藥物過敏的癥狀，多表現為發熱、皮疹、哮喘、腹瀉、腹痛、休克等。
而眼下的陶紅霞，面色蒼白，腹痛，無力，見紅…見紅？
腹痛這一指征可能是過敏引起的，但見紅…
“你在生理期？”她問。
陶紅霞還沒說好，她媽已經插了話，“什么是生理期？”
“就是”陶姜想到她媽的曾說過的一個詞，“月信，月信知道吧？”
“那沒有！她是月末來的，現在才月初”女人說著話戛然而止，“紅霞，你上個月是不是沒來？”
“不是，不是”
陶紅霞徹底慌了，掙扎著要走，“我沒事了，我沒事了，我回去做事，我去做事。”
這反應顯然過激了？
陶姜察覺到什么，又問，“你還有什么不舒服？不要瞞，會死人的！”
“我沒有不舒服，陶醫生，我真的沒有不舒服！”
陶紅霞怕的眼淚直掉，可陶姜卻一點都不信，直接探手去看。
什么樣的情況會突然見紅？
要么是來信了，要么就是……腹部隆起，還有昨天和現在的遮掩，陶姜又確定了些。
“陶紅霞，你根本就是懷孕了，不是感冒，對不對！”
“沒有！我沒有！你胡說！”陶紅霞險些嚇暈過去。
而陶姜也不能再等了，直接看向她爸媽，“她很大可能懷孕了，但是她昨天來的時候騙我說是著涼，還非讓我給開了三片感冒靈。你們現在趕緊送她去醫院看看，再晚，我怕出人命！”
“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男人和女人都不相信。
可陶姜只能說，“她現在就是流產的征兆，沒什么不可能的！”
陶紅霞被馬不停蹄送往醫院時，陶姜才卸下堅強，腿腳一軟，癱坐在地上。
門外看熱鬧的村民還沒散，一個個，一會往衛生室里看看，一會又往衛生室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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