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真正的掌控者

云姑自然知道，田太后還不能完全相信外頭的情況。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這宮墻之內，還未見血，但一切卻已塵埃落定。

勤政殿內，贏景瑞被五花大綁著，已最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了秦帝面前，秦帝遣走了身邊所有人，只單獨留下了贏景瑞。

贏景瑞悶著頭，頭上的亂發披散著，似是不敢抬頭去看秦帝。

到此時此刻，秦帝心頭還是難以掩飾他的痛楚，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會和自己刀劍相向，他更加沒有想到，這么做的人竟然是自己疼愛多年的贏景瑞。“景瑞。”秦帝喚道，“抬起頭來，你就不想再看看父皇嗎？”

贏景瑞自知自己大錯鑄成，自然心存忌憚不敢抬頭看秦帝，然而，秦帝的態度，卻讓贏景瑞心中一痛。

自己在母妃面前，不管做什么，不管做的是對還是錯，只要母妃不順心，輕則責罵，重則毒打，可如今，自己犯下了這樣大的錯，父皇卻如此軟語喚他，贏景瑞心莫名揪痛著，緩緩抬起了頭去看秦帝。

秦帝正看著他，贏景瑞的雙眸中噙滿了淚水，仰望著秦帝，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做了一件怎樣的錯事。

面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父皇啊！

倘若，今日真的一劍刺進了他的胸膛，他該有多痛？

而同樣的，他也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吧？父子二人就這樣對視了好一陣，贏景瑞突然匍匐著爬到秦帝的腳下，哀嚎道：“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了，兒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秦帝相信，贏景瑞這一刻的懺悔是真的，可惜，他不知，他已徹底放棄了他……

秦帝后退了兩步，贏景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秦帝漠然道：“朕不殺你，不代表朕原諒了你。”

秦帝頓了頓，又道：“景瑞，錯了就是錯了，一個人，總要學會為自己的錯誤承擔他該承擔的結果和代價！”

當夜，秦帝將贏景瑞送入了天牢，而自始至終，秦帝都沒有要去見田貴妃，只是命人好好看守著田貴妃，沒有他的允許，不許田貴妃踏出館娃宮一步。

饒是如此，對于，救駕有功的蘭王贏景初，秦帝卻是只字未提。贏景初候在殿外，看著人將贏景瑞押走，他抬步，想進去看看秦帝，卻被孫公公告知道：“蘭王殿下今日也該乏了，回去罷，皇上也要歇下了！”

贏景初心知，他的這位父皇，并不完全相信他，即便是今夜自己護主有功，秦帝也會揣測出很多種可能來了。

但終究他沒事，這就夠了不是嗎？

贏景初沒再面前，默默然轉身，一路往宮外走，卻在半道兒被云姑給攔住了。

“云嬤嬤？”贏景初怔了怔，“這么晚了，云嬤嬤怎么……”

“蘭王殿下這么晚了，不也還在這宮里走動嗎？”云姑笑道，“殿下，太后娘娘有請！”

贏景初腳步頓了頓，仿佛不受控制地調轉了方向，跟著云姑而去。

他也很好奇，這個時候，田太后突然找他為了什么。

贏景初跟著云姑進了宜寧宮后，只覺宜寧宮一片清凈，清凈得甚至說有些詭異。

越過前廳，云姑直將贏景初引進了內殿，“太后娘娘正在內殿，蘭王殿下進去吧！”

云姑將贏景初引到了內殿外，便停下了腳步，贏景初側頭看看云姑，旋即伸手推開了門，一進去便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兒，顯然，田太后剛剛才服過藥，此刻正靠坐在軟榻上，聽到開門的動靜，田太后眼皮抬都沒抬一下，試探著問道：“是老五來了嗎？”

“回太后娘娘，是孫兒……”贏景初躬身道：“太后娘娘萬安！”

“子初，咳咳……咳……”田太后一時似是胸口十分難受一般，贏景初心下一緊，忙疾步上去，查探田太后的狀況。贏景初的這反應，叫田太后心頭頓時暖暖的，田太后伸手抓住贏景初的手，道：“子初，你還是關心哀家的是不是？”贏景初不說話，如果田太后這么晚了喚自己來，就只是想要證明自己是否還在關心她是否還在意她，那么想來，自己真的無需再在這里多留了。

關心或者不關心，在意或者不在意，又有什么意義？

她早不是自己兒時尊敬愛護的皇祖母了！

贏景初片刻的怔楞，讓田太后心頭一緊，田太后抓著贏景初的手死死不放，不論贏景初如何掙扎。

“是哀家對不住你！”田太后道，蒼老的臉龐上，有淚悄然滑落，“你哼我也是應當的！”

“太后娘娘說的什么，孫兒，聽不懂……”贏景初咬著牙，強裝著鎮定。

田太后干笑了兩聲，“好孩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同皇祖母說句實話嗎？其實，哀家早就知道，當年的事情，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贏景初不作聲。

田太后又道：“所以，自那以后，你對哀家愈來愈生疏，甚至于再也不肯喚哀家一聲皇祖母，你對父皇，心里或多或少，也存著恨意的吧？”

田太后所言分毫不假，這些年來，贏景初的確是在深深的恨意中掙扎著活過來的。

那一夜發生的事情，是他這一輩子的噩夢，是他永遠都無法原諒的過往。

贏景初緩緩蹲下身來，聽著田太后說起過往的種種，心中那抹被他壓制住的傷痛，又一次涌入心頭……

“子初，哀家不求你原諒！”田太后道：“哀家只求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哀家的錯，何苦讓你背負一輩子，哀家也求你莫要再恨你父皇，當年的事情，你父皇一概不知。”“不……”贏景初否決道：“他不是不知，他只是不愿深究，我母妃如今依舊流落荒原，可父皇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

“他知道……怎會……”田太后大驚，似是不能相信，“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會知道的！”

贏景初卻是笑了起來，“這么多年來，你又何曾真的對一切都了如指掌？真正掌控著一切的，是父皇，是父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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